7、飞剑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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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在伏鹿谷这么多年，从来没回过家，主上临终前一直对您挂怀。”阴魂幽幽开口，带了些许怨念。
主上既辜负了先主寻得仙人的嘱托，又妻离子散，最后抱病而死，死后连千年家业都没守住。
即便是从小金汤匙玉如意的天之骄子又如何，终究凄惨收场。
“我父亲名字叫什么？”宋摇星问。
“主上名讳宋灏烟，字望仙，夫人名白映波。”
宋摇星点点头，“他既然对我挂怀，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伏鹿谷看看我呢？”
“主上忙于大业，染上了沉疴，还要应对反叛的顽孽，加之夫人那边……”阴魂叹了口气，“夫人当时对龙吟剑阁十分反感，于主上更是到了相厌的地步，怎会同意主上进谷。”
宋摇星不置可否。
只是道：“我不是在伏鹿谷长大的，你没仔细听我前面的话吗？我是被丢弃在这座剑阁外的。”
阴魂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丢弃？”
宋摇星笑道：“我还是婴孩的时候就被丢弃在藏珑山山林之中，在野兽吃了我之前，爷爷将我捡回去抚养。我此次只为了解前因后果，不管你口中的宋灏烟，亦或者白映波，于我皆是客路人。”
阴魂全身震颤起来，明灭交替。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他抱住头发出阵阵尖啸，“夫人！夫人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主上的孩子！白映波！”
他周身的阴气沸腾起来，如同锅煮，又像是倒入了许多漆黑的墨，围绕着他一窜窜飞舞交织、厉吼不绝。
魂体再度模糊起来，却不是之前的破碎消散，浓郁的怨气蒸腾，快速聚拢吸收天地间飘散的怨恨，看样子似乎要化为更厉害的怨鬼。
一旦成为怨鬼，生前神志会溃散，全凭厉气本性吞噬血食。
宋摇星双手掐清心咒，打入他身体中：“醒来！”
陷入愤怒的阴魂骤然有了一丝清明，而后是大片理智回归，沸腾的黑气逐渐稳定下来，望着眼前少女，愈发五味陈杂。
“……少主人，以往过得可好？”
他生怕听到痛心的回答，语调都带着小心迟疑。
“爷爷待我很好，自小从未有过什么短缺，也未曾责罚叱骂，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听见宋摇星这样回答，悬提着的心脏放了下去，想起另一件事，“收养少主的，可是传说中的仙人？”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死了，化作了鬼魂。
杨家世代为龙吟剑阁奴仆，生是剑阁人，死是剑阁鬼。
所以他依旧守在这里，守着这座没落的空荡荡大宅子，直到彻底消亡的那一天。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遇见归来的少主，更没想到得知了少主竟从未在伏鹿谷生活过的真相，最重要的是，少主可以看见他、和他交流，甚至——
控制他。
少主所施展出来的手段，完全是超越凡人的仙法仙术，如果她要杀了自己，想必只在翻手之间。
“爷爷不是仙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所想的都是虚幻的。”
宋摇星打破他的妄念。
“或许上古时期，万灵尚未凋敝前，世界上确实有仙人，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的天地间灵气稀薄、众法式微，我所居住的昆仑古山上有诸多搬山倒海的大妖精怪，却从未听说哪个成了仙，亦未听说过外面有什么仙。”
仙是一种境界。
凡物皆可修成，不管是人仙、妖仙亦或者鬼仙。
其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摘星拿月不过信手拈来。
传说若能成就真仙，天地间会生出异象，古籍中记载有龙凤相随、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等等。
“我只是个灵修者，和爷爷一样，我们拥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可和仙人比较，何止是云泥的差距。”
下山见识了这么多，宋摇星早不是当初一窍不通了。
世间凡人有灵胎者万分之一，恰巧有机会修炼者又万分之一，所以成千上万的凡人都只能普普通通生活，脆弱的很。
即便昆仑古山上，凡兽照样大把大把抓。
她宋摇星，不过是万万分之一中的恰好而已。
阴魂十分失落。
片刻后重拾信心。不是真仙又如何，少主使的可是实实在在的仙人手段，而且居住在昆仑古山上，不是神仙之所又是哪里？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原本凄苦的脸挂满了笑容。
实现啦，龙吟剑阁花费这么多精力苦苦追寻的，已经实现啦！
“少主，您会不会仙剑术？”他兴致勃勃询问。
宋摇星翻了个白眼。这就跟先前老蔡头一模一样，只信自己愿意信的，解释了也是白解释。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浪费口舌了！
“你说的是这个吗？”
宋摇星抽出腰间小木剑，随手丢入空中，双指并拢以心意驱策，木剑瞬间凌厉起来，如闪电般在天空中飞舞游走，快的眼花缭乱。
“是！是！是！”
阴魂大声呐喊，激动得几乎要冒烟。
他张开双臂望着天空中龙蛇舞的剑，仰天大笑：“先主，主上，老奴看见仙剑术了！这就是仙剑术！哈哈哈哈哈哈！”
宋摇星真担心他会不会美得背过去。
万一再碎一次，自己还能不能补回来都是一回事。
……
一人一鬼聊到天光微亮。
青衣阴魂杨士康向宋摇星行礼，说自己要回到尸身中去了。
白天阳气正盛，他没办法出来，而且今日大喜大悲次数太多，魂体有许多碎裂，他需要蓄养阴气修一修。
宋摇星表示要给他换个“住处”，埋到土里，被他拒绝。
躺在屋中棺材里挺好的，剑阁空旷孤寂，还有老鼠陪伴，他现在一丝肉都没有，若是到了土里，蛆都不来。
人各有志，宋摇星就不再多说。
只是先前他的老鼠“邻居”被自己吓到了，会不会回来都是两说。
龙吟剑阁很大，宋摇星在这里小住了几天。
每天不是她给杨士康讲故事，就是杨士康给她讲故事。一人一鬼都听得津津有味。
第五天，她跟杨士康告别，准备前往白鹤爷爷托付的几个地方。
下山前，白鹤爷爷给了她四块碧玉令牌，说是以前在人间游历遇到的，助他道机之人。四块令牌正是信物，她须得帮爷爷完成诺言。
杨士康跪在她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刚见着的少主这么快就要离开。
死后阴魂往往被困在尸骨地，他只能在龙吟剑阁活动，除非宋摇星把他臭烘烘的骨头塞进袖子。
不说宋摇星不愿意，杨士康自己也舍不得剑阁。
虽说没有眼泪，他的悲伤却不作假。
宋摇星安慰了一番，允诺自己日后会回来看他，至于他提议的重新联络四散天下的剑阁弟子，启用外面的“寻仙者”，再铸剑阁光复大业，直接拒绝了。
便宜父亲宋灏烟死了已经十年了。
谁敢保证当初的剑阁弟子能归心？
况且宋灏烟在的时候，他们都分崩离析，难不成会听宋摇星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少阁主”的话？
至于众多“寻仙者”。
按照杨士康说法，龙吟剑阁条律森严，寻仙一事乃是绝密，所有的“寻仙者”只有主上掌控联络方式。
当初主上骤然病逝，并未交代，外面的寻仙者全部断了线。
寻仙者有密令，除非主上调配不得擅自换动地方、不得擅自回归。
十年过去，他们境况如何，无人知晓。
被宋摇星拒绝了，杨士康只能遗憾，毕竟他左右不了少主的想法。况且他只是个普通奴仆，没有资格左右少主人。
于是再度劝说她，要不去青崖山伏鹿谷，见一见生身母亲。
宋摇星二次拒绝。
在她这里，关于身世的事情基本上已经了结。下山的事情有很多，出身只是其中微不足道一桩，既已了结因果，何必过多纠缠。
恐怕她那位未曾见过面的母亲，也并不是很欢迎自己吧。
又一个清晨。
宋摇星跟棺材里的骨头道别，下山前往第一块碧玉令牌所在地。
……
交州。
百煅门。
锻剑楼中，一名老人正在检验自己刚淬炼完的剑。这把剑方才经历了回火，此时尚未精细研磨，只有大致模样，外观仍旧十分粗糙。
老人稻草似的白发胡乱扎起，指尖撩了些清水洒在剑面上，水落于剑弹起颗颗水珠。
一旁观剑的弟子大喜过望：“师祖，成了！”
合格的宝剑往往要经过千锤百炼，一步错则前功尽弃，回火最关键的作用是降低剑体脆度，使其在攻伐守退中不会轻易折断。
按理说到了这一步，再经过打磨便能得到一把锋利无匹的宝剑。
但老人并不喜悦。
甚至没什么表情。
老人名叫陆鹞鹰，是交州有名的锻兵大师，最拿手的锻剑术更是闻名天下。
他打造过最出名的两把剑分别叫“九霄”和“炉工”。前者乃是二十多岁时所炼的成名剑，取自“当筵意气凌九霄”，尽显年轻风发。
后者铸成已经四十多岁，时隔二十年方得一剑，是以感慨“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故得名“炉工”。
寻常凡兵处处可见，宝剑宝兵难寻，而呕心沥血轰动天下之剑，更是举世罕见。
老人只想在自己死之前，最后造出一把神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飞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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