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昆仑山御剑修仙》武运昌隆

24、你的愿望是什么？（一更）

　　曹啸虎牵了两匹马，本应挤不进来。

　　但他向来没素质，五大三粗硬是挤进来，旁人怒气冲冲，结果见他长得满脸络腮胡凶神恶煞，看上去就是亡命江湖的强盗杀人犯，顿时熄了声势，哪敢招惹。

　　甚至还有的比对衙门告示去了。

　　曹啸虎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到有趣的杂耍也会停下脚步观赏，鼠戏属于家传绝学，需要扎实的功底，且每一只老鼠的训练都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一般人可不会。

　　这四人中，以背生瘤子的男人为主。

　　他一边扮演戏曲中的“夫郎”唱腔角色，一边敲打手中的小鼓。鼓造型独特，声音更加奇妙，应该是特制的，所有老鼠跟着这面鼓的节拍和声重，做出不同反应。

　　盲女唱戏剧中的女子部分，男娃奏配乐，女娃领赏钱。

　　最后一首戏剧演完，四人鞠躬告谢，观看的百姓们零零散散给些铜板亦或者吃食，四人收拾东西离开。

　　宋摇星毫不犹豫跟上。

　　牵着马的曹啸虎只能一起跟上。

　　他本意其实是来找段秀才的，不过现在对方一点也不重要了，宋姑娘这样的剑术已经不是高超，而是奇绝了。机遇难求，区区段秀才，怎么比得上。

　　他们动静这么大，前头四人又不是傻子，很快就发现了。

　　三四岁的小女孩害怕地缩在女人身后，男孩和背生瘤子的男人站上前。

　　男人五官不错，只是面容憔悴疲惫，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头发间已然带了些白丝。他谦卑地拱手，殷勤讨好道：“不知两位贵人跟随我们，有何要事吩咐？”

　　曹啸虎看向宋摇星。

　　宋摇星看向男孩。

　　瓢叔顺着宋摇星的目光落在男孩身上，赶忙维护：“这是舍弟，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哪里无意得罪了贵人，请您千万别上心，小的替这不省心的孩子跟您赔罪了。”

　　他说完深深鞠躬，本就被沉重瘤子压住的后背，愈发弯驼得厉害。

　　“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小泉怒火中烧，满是被诬蔑的怒气，和瓢叔为自己卑微求人的愤恨。

　　他眼力好，见过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忘。

　　他们一家子才来并州城没多久，压根没见过这两人，更别说得罪了，分明是俩人没事找茬！

　　“你误会了，他没有得罪我们。我是有别的事情找他。”宋摇星走到怒视自己的小少年面前，她比对方大一两岁，营养好灵气淬炼，身高高出一头多。

　　反观男孩，尽管气势汹汹，却面色蜡黄个头矮小，衣服干净整齐，却老旧起毛边，满是各色丑陋补丁。

　　两人光是面对面站着。

　　小泉已经渐渐生出自卑。

　　这样皮肤白净衣料上好容貌漂亮的女子，一眼便知家境优越，而他们四处游荡耍鼠戏讨饭吃，还要给官府和地头蛇交孝敬钱，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追求。

　　这样的人，但凡有些背景，他惹不起。

　　瓢叔巧婶和花妞，都惹不起。

　　男孩低下了头。

　　宋摇星伸出手，手掌中静静躺着那枚碧玉令牌：“是它带我来找你的，我从交州而来，跨越千里，专门为了寻找碧玉令牌的主人。”

　　“……”

　　小泉呆呆地看着熟悉的令牌，抬头，再看看眼前少女。

　　“你身上现在应该有一模一样的。”宋摇星收起自己的令牌，询问他。

　　四块碧玉令牌，每一块都有对应的。

　　既然令牌指引自己找到此人，说明相对应的那一块，就在他身上。

　　小泉从衣裳内缝口袋、贴着心脏的位置那儿，掏出块一模一样的玉牌。碧绿色的好玉，拿起时在阳光下透着青葱的光。

　　这块玉瓢叔和巧婶都见过，他们捡小泉帮他擦洗的时候就有。

　　曹啸虎好奇地看着男孩手中相同的令牌，瞅瞅他，再瞅瞅宋摇星。

　　“这块牌子一直都在我身上，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带着它。”小泉低着头，看着自己手心的玉牌，轻声道：“我的记忆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没有爹娘，没有亲人，只有牌子陪着我。”

　　他从三四岁懵懵懂懂有意识开始，便自己四处流浪找吃的。

　　也曾经混在小乞儿们中，待在某些街坊的地头蛇手底下听话。

　　挨过无数饿、忍过无数冻，受过无数鄙夷和嘲讽，遭过无数毒打和践踏。

　　没有什么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但就是得活下去。这块玉牌他隐藏得很好，起码没真正被谁夺了去，后来九岁那年遇见了瓢叔和巧婶，收留了自己。

　　慢慢地吐露心声，不再隐藏，他们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牌子。

　　却并没有抢走。

　　于是自那之后，小泉真正地放下心来。觉得他们是可以信赖的人。

　　而现在，竟有人拿着一模一样的玉牌找到自己，说是跨越千里，专门找玉牌之主。他有狐疑，有期待，有讥笑，有冷眼旁观。

　　最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仰视：“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宋摇星微微一笑：“因为我要兑现诺言，帮令牌之主实现一个心愿。”

　　“诺言？心愿？”小泉皱眉：“什么意思？”

　　宋摇星上下打量他，验心咒证明他说的都是实话，既然如此，她便将此人当做令牌主人好了。

　　“令牌的具体事情，除了令牌主人，其他人不能听。”她询问背生瘤子的男人：“你们是不是要回住处，烦请带上我。”

　　顿了顿，又指着身后牵马的曹啸虎：“还有他。”

　　曹啸虎人高马大、面目狰狞，瓢叔哪敢不从，生怕他背后那大剑一下子给自己几人砍了。“是是是，只不过，我们没钱住好地方，赁了个凶宅……”

　　他看向宋摇星两人脸色，带着赔笑。

　　“无妨，我只暂时打扰。”宋摇星拱手道谢。

　　“贵人客气了。”瓢叔连忙回礼。

　　几人一起来到凶宅。

　　此处位置略偏僻，打开锁推门进去，满院荒芜和人高的野草，只有一条通往住房的过道被稍加整理。

　　他们四人浪迹四方，居无定所，不必要仔细打扫，反正人走了野草还会继续长出来。

　　瓢叔领着人到他和小泉的屋子门口，“贵人在里头聊吧，我们准备晚饭去。”

　　他想着这会儿两人来历尚且不算明朗，谁知道说的话是真是假。态度总归要殷勤点，等下饭菜也得丰盛讨好，以免他们苛待小泉，亦或者招惹灾祸。

　　三人离去，只剩下小泉自己。

　　宋摇星让曹啸虎带着马待在院子里，自己和小泉进屋子。

　　曹啸虎自然遵从，将马拴住，任由它们啃草，自己在“凶宅”没打扫过的空屋子里晃来晃去，找鬼的踪影。

　　他这样胆大粗糙的江湖人，住过的野外破庙凶宅数不胜数，别说鬼了，影儿都不见。

　　就算有，那也是人装神弄鬼。

　　屋子里。

　　小泉坐在椅子上。椅子十分老旧，坐上去吱呀乱响。

　　宋摇星将始末讲给他听，末了道：“你没有灵胎，修不得法术，其他愿望我都会尽力帮忙。”她知道人间有王侯皇帝，就算令牌主人想要这些，她也会尽力一试。

　　正如上一个陆鹞鹰的神剑。

　　即便远赴东海，用自己的镇水珠作交换代价，都会努力相帮。

　　人间的规则宋摇星有所了解，但那不是她的规则。她既非此间人，自然不受此间束缚！

　　小泉直愣愣盯着她。

　　刚才的话让他头脑发呆，宋摇星为求真实展现出来的手段，更是让他有种天方夜谭的错乱感。

　　他自己就是耍杂戏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街头把戏数不胜数，她演绎的太逼真了，逼真到让人恐惧。

　　“你、你真是来实现我心愿的？”小泉只觉得匪夷所思。他曾听戏文里的故事，幻想过自己也是出身大户的少爷，被找到迎回家门从此吃香喝辣。

　　但幻想，是连幻想者本人都清楚知道，永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今日今时，居然发生了。

　　“这么想也没错。”宋摇星点点头。

　　既然玉牌一直在他身上，他又不曾说谎，那就判定他是令牌主人。自己为令牌主人实现愿望，也就是为他实现愿望。

　　是这样的。

　　完全没错。

　　小泉嘴巴大张，脑中乱如织麻：“你让我、让我好好想想。”如果她说的都是真话，那么……

　　一瞬间呼吸急促起来，巨大的刺激感刺穿心脏，强烈的兴奋和期望让他无比亢奋。

　　如果这一切不是梦，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永远摆脱这卑微低贱的底层人命运，傲视他人？

　　……

　　宋摇星在小泉身上打了一道牵心术。

　　叫上曹啸虎一起离开。

　　瓢叔和花妞从厨房出来，谨慎地挽留他们一起吃晚饭，宋摇星挥手拒绝了。小泉说他需要两天时间想想，既然如此，她两天之后再来。

　　离开凶宅，曹啸虎尽管心中十分好奇玉牌的故事，但知趣地没有询问。

　　宋姑娘已经说了，只跟玉牌主人细讲，他又不傻，多嘴是容易被撵走的。

　　路上他顺便把从瓢叔那儿了解到的，凶宅的故事将给她听，最后总结，里头压根没鬼，当初宅主和儿子暴毙，应该是有人复仇，动了手脚，伪装成凶宅吓人。

　　宋摇星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真有鬼，逃不出她的双眼。

　　那宅子里干干净净，只是草木太深阴气重了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