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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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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人的出现让啾汰如梦初醒,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啧,”无惨眉头一皱,瞳孔中的红色更渗了几分,“碍事。”
虎杖并不理会无惨,只静静地望着啾汰,语气温柔且坚定:“啾汰,看着我。”
只见无惨的双眸迸发出了更摄人心魄的光彩,把啾汰好不容易恢复的大半理智又攫走。
“来吧,把身体交给我吧。”无惨语气森森。
“啾汰!”
“嘘!”虎杖刚想再次呼唤啾汰,声音随即被无惨打断。
“如果你想让他脱离我,你可知道后果会如何?”无惨尽管现在只是灵魂状态,声音仍有着十足的压迫力。
虎杖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
“他会死哦。”无惨表情冰冷。
虎杖觉得无惨分明有笑意,因为他听到了一声愉悦的低哼。
啾汰知道,无惨如果附到自己身上,那么就彻底完了,现在的世界又会变得像百年前那样,民不聊生,夜不能寐——就像小时候爷爷讲给自己的故事一样。
但,此刻寒冷刺骨,他是真的不想再感受这一切的难过了。
他想到了儿时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那种每天回家都有热乎饭的日子,那种…被人爱着的日子。
也许,只要放弃现实世界,就能即刻拥有吧。
但他猝不及防的撞上了虎杖悠人炽热诚恳的眼神。
就是这个家伙,把自己从雾山上带了下来,让他第一次来到东京,吃到了炒花生,玩了扭蛋机,还有新校服。
虽然炒花生里有一只大虫子。
虽然校服领口有一圈鹅绒,背后还有两个小翅膀,真是丑爆了。
虽然认识了他不过几天,就一直在打架。
但是。
好像有了那么一点家的感觉。
于是,啾汰拿出了最后的力气,拔出小木刀,向无惨重重劈去。
“嗤”的一声,那小魂魄似乎变成烟丝一般消失在了空气中。
瞬间,啾汰清醒过来。
穿过层层花瓣缝隙,他对上了那双正认真盯着自己的眼睛。
“喂,啾汰!”虎杖悠人太过紧张,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你…现在还好吗?”
他记得刚才,无惨说过,如果他离开,啾汰会死的。
啾汰却歪歪头,他现在着实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好像…没什么异样…”
“那就好。”
虎杖还没放松下来,笑容即刻凝在了脸上。
“花魇?”一声如带着铁锈般嘲哳的声音从啾汰的胸前传来。
紧跟着,在他们周围花瓣在顷刻之间飞上了天空,他们在半空中旋转,重组,最后,勾勒出一个人影出来。
“对不起,是我太弱了。”花魇气若游丝,透露出足够的畏惧与尊敬。
“老伙计,你这手下真是不行呀。”宿傩还不忘出来调侃一句。
“嘶……”无惨似乎已经磨光了所有的耐性,“看来,中弦之鬼还是不能委以重任啊。”
一朵游离在空中的花瓣突然紧紧吸附在了啾汰的胸前,如黑洞一般将啾汰体内的一团猩红色烟雾吸走,然后又飘向空中,贴在花魇周围游走,但并不与它融为一体。
尽管无惨在花瓣里,但声音依然冷似浸铁:“几百年过去了,中弦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啊,连麻雀和高中小孩都搞不定?”
“鬼舞辻无惨大人!是您之前吩咐属下一直要不暴露身份的活下去,所以属下才…”
花魇已经彻底化成了人型,倒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只是眼球上,刻着一个大大的“陆”字。
“你的意思是,我的命令有问题吗?”无惨不怒自威。
“当然不敢,属下知错了,请您饶命…啊!”
花魇话音未落,只见那片花瓣如快刀一般在他身上掀起一层皮肉,然后顺着那重血雾,花瓣与花魇融为一体。
花魇的瞳孔如炽焰燃烧,几次呼吸的时间里,那红色褪去,变成了一双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
他已经是鬼舞辻无惨了。
“啧啧啧,这喜欢杀下属的习惯一点都没变啊,”宿傩趁鬼舞辻无惨在适应新的身体间隙,又出来揶揄几句,“话说小子,你那个小麻雀怎么办?”
虎杖悠人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啾汰。
啾汰已经失去意识,胸口有一个大洞,正淙淙的往出冒着鲜血。
“啾汰!”虎杖悠人一下慌了神,向四周望去,但这片区域仿佛被下了某种帐,不光见不到一点阳光,就连外界的声音都完全听不到。
“啪!啪!”鬼舞辻无惨干脆的拍了两下掌,证明他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身体,“这感觉……可真是久违了。”
从集装箱角落的黑暗处中,倏然升出两个暗影,正是轮椅诅咒和梵书。
“老东西,御薬袋椅杖和梵书这两个家伙借我用用?”鬼舞辻无惨悠悠问道。
“随你,”宿傩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本来就是花魇和我弄的试验品罢了。”
“唔,那就试试吧。”
两个鲜血淋漓的巨大触手从鬼舞辻无惨的背部蠕动而出,然后迅速接入了御薬袋椅杖和梵书的口中,接着,汩汩鲜血涌入他们的身体。
“喂,他们那边要是玩事了,你和小宠物可就活不成了。”宿傩假装关切道。
“五条老师!伏黑!太宰治先生!”虎杖悠人也知形势不妙,竭力喊道。
“嗳,吵死了。”宿傩好似猎手在玩弄到手的猎物,“花魇好歹也是魇梦的弟弟,设个帐的功夫还是到位的,他们听不到的。”
虎杖悠人不理会宿傩,跑到了昏迷的啾汰身边,想要背着他跑出去,但他刚刚也在梦境幻觉中浪费了太多体力,脚下一软。
“喂,就算你能把他背出去,他都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能活着么?”
“闭嘴!”虎杖悠人步伐踉跄。
“我倒有个办法,可以救活他。”
虎杖再次摔倒在了地上,这次,他没有力气再背着啾汰站起来,只无奈的喘着粗气。
不远处,御薬袋椅杖和梵书已经喝饱了血,眼球中也出现了“陆”、“柒”的字样。
“应该很快就能把九个废物召齐了吧。”无惨喃喃道。
眼见那两个不知是鬼还是诅咒的东西正渐渐恢复意识,时间告急,虎杖也只能考虑乱投医的办法。
“说吧,怎么样才能救啾汰?”
“呵,简单。只要你给他一根我的手指就好。”
“那他会怎么样?”虎杖诧异,“他能挺得住吗?”
“应该能吧,”虽然宿傩只有一张嘴在虎杖身上显现,但能感觉他好像耸了耸肩,“我觉得他的实力或许不在你之下。”
“那你会到他身体里吗?”
宿傩轻轻一笑,道:“当然不会,我觉得你这个容器还算得心应手。”
“那…”
“但是我会和你们两个用另一种方式共存,”宿傩知道虎杖悠人还想继续发问,自己补充道,“一种更有意思的方式。”
“咯咯咯….” 御薬袋椅杖和梵书眼中带着更凶狠的杀气,冷笑着朝虎杖和啾汰走来。
虎杖悠人心一沉,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吧。”
话音未落,宿傩操控着他的身体,咳出了一根手指。
然后,虎杖小心的让啾汰把它吞了进去。
“你知道吗,这可属于变相接吻了哦。”宿傩不烦死人不罢休。
虎杖悠人担心啾汰,但也只能把他先放在一边,他知道吞进手指到起作用中间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他转过身,单枪匹马向御薬袋椅杖和梵书走去。
“来吧。”虎杖悠人像是说给对方的挑衅,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而御薬袋椅杖和梵书现在正在刚获得力量的癫狂之中,早已失去了残存的理智,嘶吼着向前冲锋。
一对二。
重伤对新生。
椅杖率先发难,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朝虎杖袭来,虎杖凭借着本能,饶是躲开了但还是被爆裂的音障炸到了一边。
但他不能再退。
于是,在椅杖转过弯,再次攻击的时候,他提拳而上,迎上了这一击。疼痛几乎使他失去知觉,但他突然想起了爷爷那句话,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胸中翻涌着。
接着,他用已经几乎断裂的五指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抓住了椅杖的前襟,脆弱的手掌瞬间再也提供不了任何支撑力,刹那间,虎杖已经来不及判断,只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进攻机会。
他用头猛然撞向椅杖布满沟壑的脸。
在触碰到那柔软如污泥质感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
梵书不知从何时自脚底伸出一道长纸卷,早已缠绕在了椅杖的轮椅之上,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椅杖顺着脚下的阴影消失了。
虎杖悠人的全力一击扑了个空,但只失去重心片刻,他就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单手撑地。
但只是一刻的空隙,在焦灼的战斗中已经是巨大的破绽,两只拐杖从地下的阴影处射出,贯穿了虎杖的左肩和右腹,把他钉在了侧面的集装箱上。
两片薄薄的书页也顺势飞至,在虎杖面前陡然加速,划断了他的悬空的双腿。
重力使被钉住的两处伤口不断向下撕扯,同时血液从腿被截断之处喷涌而出,虎杖几乎把后槽牙都咬碎,但仍是抵挡不住钻心的疼痛。
这次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绝望之下,他开始呼唤宿傩,但对方仿佛失踪了一般完全不予回应。
“对不起,啾汰。”虎杖轻轻说道,“把你带下山,却没能保护好你。”
但啾汰没有回应。
“呵,做了这么多年诅咒,我竟然是第一次有点想喝人类的血了。”椅杖用轻松惬意的语气说道。
“是呀,感觉很残暴呢。”梵书应和。
二人慢慢向前走着,突然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回过头,只见——
浑身是血的啾汰缓缓地站起身来,垂着头,周围却有一阵阵风吹动他的头发、衣襟……似乎正在积蓄着一股巨大的能量。
突然,啾汰睁开眼,嫩黄的瞳仁带着憎恶狠狠盯着面前的两个诅咒之鬼。
“领域,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