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帝》东栏

4、第四章

　　傅云道：“我还以为……公子你很讨厌颜相呢……”

　　朕攥着衣角，对着傅云淡淡道：“傅侍卫，你误会了，我如今这副模样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傅侍卫，我累了，我回屋躺会儿，这些点心，你爱吃就全拿去吧。”

　　朕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老淫棍又一脸闲庭漫步的走来，他上下打量了朕道：“皇侄对傅侍卫……可还习惯？”

　　朕踌躇了会儿道：“十分好使。”

　　老淫棍道：“怪不得你当年气走了五个太傅，有你这么讲话的么？”

　　朕冷笑，朕若还是皇帝，谁有胆子管朕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而今这副模样，处处缩手缩脚，实在是了无生趣，老淫棍又在滔滔不绝的对朕叙述着他的大恩大德，朕是扶不起的阿斗，他取而代之是天经地义，不是他贪得无厌是朕逼他谋反……朕想，这简直就是一通胡话，好比你淫人妻女，还要怪罪人家老婆女儿长的太过漂亮，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淫棍施施然而去，朕想起朕的太傅，朕还是太子的时候，父皇为朕先是找了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子，朕闲来无事吧老头子的胡子编成了麻花，老头子第二日就对父皇说自己年事已高难以担当大任尸位素餐饱食终日羞愧不已只能告老还乡云云……第二个……第三个……，到了第五个……是大将军卫光。

　　卫光不是生来就是这副鼻孔朝天的鬼样子，当年卫光往那些老头子跟前一站，一身清淡的衣裳随着清风细细的摆动，带着几点杏花落在朕的身上，卫光在杏花深处一笑：“臣卫光见过太子殿下。”

　　卫光比朕年长九岁，朕九岁那年，卫光中了探花，加之出生名将世家，父皇十分赏识，便让卫光做了朕的太傅，朕原先就喜欢亲近年轻漂亮的人物，卫光生的潇洒俊朗，朕自然十分欢喜，虽然朕不似老淫棍喜好男色，好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可以，朕当然想要漂亮的女子来做朕的夫子。

　　卫光陪了朕四五年，直到边关告急，卫光一身戎装而去，朕才和他疏远了些。

　　朕没有哥哥，朕一直把卫光当哥哥，奈何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朕把他当兄长，他把朕当傻子。父皇在生朕之前一直都很努力的生儿子，父皇努力了十余年，生了十几个公主，到朕出生时，朕已有十四个姐姐了，父皇见到还是一颗梨子的朕，顿觉圆满。

　　朕十岁时，父皇病重，招了老淫棍回宫，朕当时还在给父皇剥葡萄，老淫棍就兴冲冲的跑来，朕虽然年幼，还记得老淫棍当年饱含情意说了的一句：“皇兄，你终于记起我这个妖物来了。”朕被妖物二字着实下了一跳，手里的葡萄掉了一地，父皇冷淡的瞄了眼南王，摸摸朕的脑门道：“阿书，这是悦儿。”

　　南王这才看到朕，他神色十分不悦的打量朕，道：“是瑜妃的儿子？为何生一点也不像皇兄？”

　　父皇咳了几声，道：“阿书，你方才说错了，悦儿是朕的儿子。”父皇将朕的脸微微捧起：“朕的儿子，自然是像朕的。”

　　而后，父皇唤朕退下，同南王商议后事，朕闲来无事，在宫里转悠，南王带着一脸不平的神色出来，盯了一会儿朕，又愤恨的离去。

　　朕一直想来南王自那时开始大概就看朕不顺眼了。

　　夜半，月凉如水，朕难得起了雅兴站在朕院中不知名的大树下，想起朕第一次拉弓射下大雁的场景，卫光站在朕的旁边，眉梢带着笑意说朕长大了，想起朕挑起明双的喜帕，想起颜清淡然的双眼，想起父皇……朕觉得累了。

　　傅云递来一个缺了一角的小杯子道：“公子，难过就喝一口吧。”

　　朕将被子对着月亮，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道：“你那儿找来这么别致的小东西？”

　　傅云摸出一个同样的小杯子：“我家的传家宝，可惜就剩着一对了，公子你就凑合用吧。”

　　一阵山风吹来，院中的青草发出沙沙的响声，虫鸣阵阵，朕更觉寂寞，傅云说的对，这鬼地方就剩我和他这一对，朕还讲究什么，朕咽了口酒，立马赶到喉管里一阵火烧，朕猛灌了口清水，摸着脖子红着脸道：“这是什么酒？为何这么烈？”

　　傅云漫不经心的抿了口酒：“公子，这个叫烧刀子，我先前在漠北的时候，有时候冻的受不住了，就喝一口，马上就暖了，公子，有什么事不开心别老放在心里，忍一忍就过去了……”

　　朕摸着酒杯，想起明双秀美的面容，低声道：“傅云……你不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那么喜欢我，我却负了她……朕……我……是个无能之人。”

　　傅云神色复杂道：“想不到公子如此痴情。”

　　朕捂着额头：“我恨我自己……我也恨卫光，我敬他如兄长，他……我姜成悦对天发誓……此仇不报……千刀万剐……”

　　傅云脸色不善，道：“公子，你醉了，你方才都是胡说。”

　　朕刚想说你方才给我的烧刀子都吐出来，朕何醉只有时，耳边传来阴测测的声音：“原来陛下这么恨我卫光。”

　　朕转头，月色下，明双同卫光站在一块，卫光高大英俊，明双秀致动人，真是好一对璧人，明双的眼睛闪着泪光，她嘴唇微微的颤抖，脸上带着既喜悦又凄凉的神色：“陛下……你说的都是真的？臣妾一直以为……是臣妾一厢情愿的喜欢陛下……”

　　卫光摸着明双的背，冷着脸看着朕，朕又开始头疼，不想傅云不知何时蹿到树上，在树枝上摆出一副对月沉思的表情，朕只好转回头，卫光墨色的长眉微微的上挑：“其实我这次前来，一是让明双来看看你，了了她的心愿，二是要告诉你陛下念及他与你叔侄的情谊，加之你虽然昏庸无能好在年幼无知也没铸成什么大错，陛下决定让你搬出去住进正王府。”

　　朕道：“告诉皇叔，此地甚好，小侄打算在此颐养天年，而且，他也没忘记，我娘瑜妃就是死在这间破房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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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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