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失忆宿敌的师尊》谢霜华

16、束缚

　　拍卖大会当日，江淮月一睁眼便见自家徒弟收拾妥当站在一旁，一副急着要到拍卖大会去瞧瞧的模样。

　　想来是从前一直待在踏云峰，对人间的一切都好奇得不得了，方才会如此期待。

　　这让江淮月突然陷入沉思，思考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一直让玄华留在身边，不让他到外边去，是不是自己错了。

　　好奇心太强从来不是好事。

　　江淮月微微一皱眉，最终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

　　既然已经造成了今日这个结果，也只能尽力弥补。

　　至于追忆从前，到底是有些浪费时光。

　　虽说他一直在做这样的事，但沉浸在过去这样的事，到底还是少一些的好。

　　江淮月坐起身来，与眼睛都有些亮晶晶的玄华对视着，见对方毫无自觉地站在原地，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去。”

　　听到江淮月这话，玄华方才注意到对方稍稍有些敞开的领口，与那隐隐约约偏见的如玉般洁白光滑的胸膛。

　　可那胸膛又并非毫无肌肉的瘦弱模样，只不过是本身肤色白净，叫人注意力不太落在锻炼得漂亮的胸肌上罢了。

　　“徒儿，徒儿这就出去。”

　　多看两眼，玄华便有些脸红，连与江淮月对视都失去了勇气，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房间。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江淮月一边换上衣袍，一边回忆起当年与玄烨同住一间房的情景。

　　那时的玄烨倒是比这小家伙大胆得多，见江淮月领口大开，还伸手去将衣服彻底扯去，嘴上就说着大家都是男人，只是好奇。

　　到底是不是好奇，如今也无从知晓。江淮月只记得当年自己是如何被对方突然扯开领子与艳羡中抚摸胸膛的动作惹得耳尖通红，伸出去推开对方的手还被抓住，被盯着红透的耳尖嘲笑了好一会。

　　那时候的玄烨，当真是恶劣得不行，可江淮月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好。

　　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如今想起来却还是有一些怀念。

　　一边想着，江淮月一边打开门，正好看见玄华在门外来回踱步，发现他出来之后马上转身看向自己，眼中更是带着几分兴奋。

　　想还是头一回与玄华一同去拍卖大会这样的场合，兴奋一些也是正常的。

　　江淮月并不觉得成了他徒弟的玄华不能拥有这般好奇心，不能如一个活泼的少年人般。若人人都像正道联盟那些人一般带着几分不知哪里来的傲气，那仙门才是真的要完了。

　　二人就这样前往拍卖大会现场，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玄华东看看西看看，对路上行人讨论的话题都有那么一丝丝兴趣。

　　“师尊，浮云山庄也是仙门中的门派吗？”玄华突然问，想是方才听见路上行人谈论浮云山庄少庄主招婿一事。

　　江淮月点点头，说：“此次拍卖大会的主办方就是浮云山庄，不过浮云山庄亦商亦仙，并不完全是仙门门派。”

　　听着江淮月这话，玄华沉思起来，突然想到什么，问：“师尊的意思，是他们并不完全受仙门束缚吗？”

　　仙门束缚？

　　玄华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江淮月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样的话，若是从玄烨嘴里说出来反倒正常一些，但从未曾见过修真界险恶的玄华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些怪异。

　　“为何是束缚？”江淮月停下脚步，与刚好转头看向自己的玄华对视着，语气平静地问出这句话。

　　虽说江淮月语气平静，可玄华还是有些害怕自己这样的话让江淮月生气。

　　他只是猜测，不能完全肯定便说了这样的话，还是对着江淮月说出口。

　　若是错了，若一切都只是他胡乱猜测，那岂不是要惹江淮月讨厌。

　　玄华垂下眼，下意识避开江淮月的目光，可心底又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你是对的，江淮月就是不喜欢仙门那些束缚，这样的话完全不用担心被江淮月讨厌。

　　声音是自己的声音，可又似乎不是自己的声音。

　　仿佛他身体内有另一个意识……

　　这样的想法吓了玄华好大一跳，他在脑中闪过这想法的时候猛地抬眼看向江淮月，直直望入对方眼中。

　　见玄华如此，江淮月心中有了猜测，但又不敢肯定，只得说：“只是问问，不必害怕。”

　　“没有害怕，只是怕徒儿胡言乱语，惹得师尊不快。”玄华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有些腼腆地笑笑，全然不像方才那般。

　　江淮月也当做没看到方才对方的异常，只点了点头，说：“不会不快。”

　　说完这话，江淮月便抬脚往拍卖大会的方向走去，也没招呼玄华，他知道玄华会自己跟上来。

　　见江淮月抬脚往拍卖大会的方向走，玄华从对方方才的话中回过神来，连忙也跟了上去。

　　二人就这样到了拍卖大会门外，刚想进门，便感觉到身旁一阵寒意划过。

　　江淮月睫毛都没颤一下，只抬眼朝前方看去，发现是一名以毛球扎了双马尾，穿着淡蓝杂宝纹衣袍的少女。

　　少女手上抱着剑，转过头来的时候能看见脖子上还围着白色毛领，一张脸肉嘟嘟的，一双圆圆的眼在笑起来的时候还会眯起来。整个人都泛着年轻人那种独一无二的少年青春气息，叫人好生羡慕。

　　少女自知这样从对方身旁掠过颇有些不礼貌，转过头发现真的有人在那里，便正正经经转过身来面对着江淮月，拱手以平辈礼节见过江淮月。

　　“方才唐突了，没瞧清门口有人。”少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俏皮，更带着歉意。

　　如此，便是心中有气，也算是消得差不多了。

　　何况江淮月本就不在意这个，对他来说，这样的事是没所谓的。

　　“无妨。”江淮月淡淡留了这样两个字，便朝对方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带着玄华径直往拍卖大会内走去。

　　少女并未留下姓名，江淮月猜测她是哪家掌门长老的女儿，瞧着小姑娘气质与寻常修士不同，想那身份更是与寻常人不同的。

　　进入拍卖大会内，江淮月并没有往二楼雅间去，而是在大厅内随便找了个角落便坐了下来。

　　左右是玄华想来瞧瞧热闹，也不打算买什么东西，便在大厅内与寻常修士一块儿看拍卖大会便是。

　　坐什么地方这样的小事，玄华自然也不会计较，而且对于第一回参加拍卖大会的玄华来说，二楼雅间和大厅有什么区别他也不知道。

　　拍卖大会的拍卖品，江淮月其实都不大感兴趣，只玄华想瞧瞧，便陪他到这里坐一个上午。

　　反正时间也不长，平日里打坐修炼比这时间长多了的都有，自不会觉得无聊还是什么的。

　　只是，这么半场坐下来，他总觉得是有什么人在看他的。

　　拍卖大会屏蔽了灵力，不允许有修士在拍卖大会内动用灵力，所以江淮月也没有办法用灵力探知到底是谁在看他。

　　其实也不是不能，那些屏蔽灵力的法宝对他并没有太大的限制。

　　只是拍卖大会内放了检测灵力的法宝，只要有一星半点灵力，便会锁定灵力放出之人，引发拍卖大会内的自我保护机制。

　　不是不行但如果这样做了，后面发生的事会比被人看着更加麻烦。

　　江淮月不是个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所以只是被看看，他倒也算了。

　　这样的目光其实并不算太刺人，而且对方明显没有恶意，江淮月便也只当没发现。反正从前喜欢盯着他看的人也不少，当年与玄烨一同外出历练，看着他的人与看着玄烨的人几乎是一半一半。

　　那个时候江淮月还有些不好意思，玄烨倒是真的不在意有人在看他自己。他只在意有人盯着江淮月看，当年还替江淮月挡了许多次少男少女送的花和手帕。

　　他自己当然也没收过，每一次都是很礼貌地拒绝。没说什么重话，也没编造什么谎言，只是直说自己对他们没有名为爱意的感情，不会收这样暧昧的礼物耽误他们。

　　当年的江淮月没在意，如今想来竟是有些感慨。当年玄烨倒是忙，自己拒绝礼物，还要帮江淮月拒绝礼物。

　　想着想着，江淮月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一旁的玄华自然是看见了，他盯着江淮月看了好一会，连拍卖大会后边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宝都没法将他的注意力拽回去。他只这样盯着江淮月看，盯着嘴角那抹久久未散的笑意，看得有些出神。

　　“师尊，你笑了。”玄华没忍住，还是将这样的话说出了口。

　　江淮月被对方这样的话一说，回过神来，没去看玄华，只点了点头。

　　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对，更不需要避开玄华的这个问题。

　　坦荡，但更让玄华感到不安。

　　“师尊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玄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一副随口一问的样子。

　　江淮月那白如羽毛的睫毛一抖，微不可察地犹豫了一小会，连玄华都没发现他一瞬走神。

　　“只是想起一位故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