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泣》寄兴阑珊

1、第 1 章

　　娘娘，昨晚皇上又在昭仪娘娘那。
　　我微微蹙眉，这还用想吗，自从妹妹进了宫，他便再没宿在我宫里。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花一般的明艳妖娆，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半分心机，难道这样的美人都不足以打动为皇权谋略身心俱疲的成熟男子吗？
　　我是爱他的，而且我敢肯定他一定也爱我，他见到我时，我虽不谙世事，但能读出他看我的眼神，里面有似水的柔情和如火的欲望，这种眼神与恭王看我时无异，可惜我们有缘无份，我的出现就是为了某种目的，我不配拥有恭王的仰慕。
　　可如果当时我义无反顾地接受了恭王，是不是可以永远做一个幸福的小媳妇，而不是现在，我虽身居后位，却在冰冷的宫室里消耗着绚丽的年华，还要背负着某种预谋，忍受着自己丈夫与亲妹妹的夜夜笙歌，在极度扭曲的情绪中挣扎。
　　当然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在皇后册封礼那天，他倚在床上，看似漫不经心地对我说：飞燕，你知道朕为什么封你为皇后吗？因为你与合德之间，我更倾心于她，所以想给你一个补偿？
　　什么？补偿？多年情爱就成了这个补偿？难道我在意的是位分吗？你难道不清楚我在意的是什么？
　　我如梦初醒，原来一直以来是自己太天真，他俯在我身上做着火热的事，而我的心却一点点地冰封瓦解，他的每一下律动都让我感到刺痛和羞辱，我只想赶快结束这段令人恶心的戏码，结果他自然是不满意的，终于放开我：时辰不早了，你快睡吧。说着披上袍子扬长而去，到别处寻欢谋求满足，我赤身躺在那良久竟懒得动弹，因为我的身体已疼痛得失了知觉，唯有眼角冰凉的液体让我洞悉着自己凉透的心。
　　这天宫中家宴，我推说身体不适回绝了，我不想看到他，更不愿见到他与合德眉来眼去，我让宫人们下去，独自在寝宫自斟自酌，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要进来吗？”我强打着精神呵道。
　　来人闻声跪下：“皇后娘娘息怒，皇上命奴才请您。”
　　我冷笑一声：“请我作甚？”
　　“太后娘娘嫌宴席上的歌舞不佳，点名要您。”
　　我一愣，即刻明白过来，“孤身体不适，就不过去了。”
　　“可这……”宫人面露难色，“娘娘，恕奴才多嘴，今日太妃、亲王、还有藩王都在宴席上，若是公然驳了太后，恐怕皇上的面上也过不去，还请您三思。”
　　不愧是他身边的老宫人，说话分得清利害。
　　见我犹豫，他干脆吩咐道：“来呀，给娘娘更衣。”
　　我起身走了几步，只觉身上轻飘飘的，许是不胜酒力，有些微醺了，我能猜到待会儿太后看到这个样子，会给我什么眼色，果不其然她见到我一脸绯红的样子，厌恶地说：“皇后不是身体抱恙么？怎的有了酒气？”
　　我施了施礼没作答，或许我显得有些落魄，他终是看不过去：“母后，皇后今日身体不适，舞就不必了吧，改日儿臣一定安排最好的歌舞献给您。”
　　还未等太后答话，合德接嘴，“皇上，这天下谁人不知我姐姐的舞技，今日正是大家一饱眼福的好机会，怎能就此作罢呢？”其实在这样的场合，哪有一个小小昭仪说话的份，可见她有多么受宠。
　　我心寒，对这深宫的勾心斗角深恶痛绝，竟然让姐妹间的情感变得畸形而淡漠，被她这样一激，太后更加来了精神，这下连皇上也没辙了。
　　我忍住心里的怒火，努力定定神，走上堂前福了福身，“如此臣妾就献上最近编排的《凤求凰》。”
　　乐声起，我便翩翩起舞，许是酒力的作用下，让我更加步履轻盈，衣袖顺势飘起像是下凡的仙子，舞是我全部的底气，也是让他爱上我的原因，我投入其中，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一个俊朗的少年郎对我说：“姑娘，你的舞姿真让我着迷，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旋转中我似是看到了他的脸，心下一惊，我忍不住重复看向西南侧，坐在藩王边上的那人，确定就是他！我不禁走神，因为他俊朗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冷峻和沧桑，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想来我们已有十数年未见，但他看我的神色竟依然同从前一样炽热，可惜今非昔比，我已成了他兄长的妻，而他也有了王妃，我们终归是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