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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   回到圣域后,撒加变得更加消沉,由于旧伤叠新伤的缘故,他每天都是高烧不退。这天他又盘着腿坐在桌子上喝酒。艾俄罗斯回来了。
      该吃药了……混蛋你又在喝酒!他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杯。
      我活不了几天了,你就让我多喝两杯吧,干扰别人的临终愿望是很不道德的啊,白痴。撒加看向他,明亮的眼睛中带着些许的笑意。
      你这是什么话,女神打过包票说迟早都要把你治好了,你就耐心地保养一段时间吧。拂逆别人的美意更是不道德的,混蛋。艾俄罗斯急忙鼓励他。
      不,我很累了,从很久以前,被说成是弑神者,篡位者,十恶不赦,又因为使用过雅典娜之惊叹,被打上畜鬼不如的烙印,这些,都无妨。因为我当时想着,死了就听不见这种评价了,可是我却偏偏被救活了。就算是得到了原谅吧,我见了人总是感觉心虚,何况是没有得到所有人的原谅呢?我有时会想,活着的绚烂与死后得到的,近乎永恒的安静比,真是相形见绌……
      够了,你现在已经变得我认不出来了,以前你虽然软弱了些,但还是敢反抗加诸在你身上的种种不平的,现在的你,怎么说呢?给我非常陌生的感觉。艾俄罗斯打断了他的话。
      我本来就是个胆子小的窝囊废啊。撒加笑了起来,但是加入这个行业,是不能在战场以外的地方失去生命的。7岁时我想过,要是庸庸碌碌地活着或因为某种突发事件而死,一点也不稀奇吧?我可不想当什么英雄,更没有呈现个人英雄主义的爱好。
      他又很愉快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去拿酒。艾俄罗斯拦住了他。
      你不能再喝了,难道你当时对拉斐尔所说的话都是假的?宁入地狱不在神前为奴的魄力是假的?那如同天空一般宏大,足可与神祇媲美的小宇宙是假的?
      那是我不想被他杀掉啊白痴,我唯一能主宰的就有这条烂命了,我把我自己杀掉不要紧,可是别人把我杀掉,门都没有。撒加满不在乎地说。
      我可真的不了解你想干什么……艾俄罗斯垂头丧气地坐在写字桌旁的椅子上,想抓起个什么东西狠狠地摔到地上。
      我说,老兄,你要是弄坏了任何东西都要照原价赔偿的。撒加瞥了他一眼。现在他的情况可说是很糟糕的,脸色像纸一样白,好不容易有了体温,却发起了高烧。
      我说,艾俄罗斯跳下来,两手扶在他肩上,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明明有了一瓶生命之果,你却不吃。不是再吃一粒你的伤就彻底好了么?
      还是给别人用吧,我这个废物不值得。撒加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必须知道,你可不是什么废物,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哪怕你不理解!艾俄罗斯激动起来。
      撒加用力一推,艾俄罗斯整个人摔到了地上,他摔倒时又不小心把桌上的茶壶带了下去,一声脆响,茶壶碎了,滚烫的红茶洒到地毯上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污渍很快渗进柔软的红绒里。
      说谎。撒加面无表情地看着艾俄罗斯说:我可不想当任何人,任何神的奴隶。你实际上还是觉得你自己最重要吧?因为家族的纷争和身为圣斗士也不是你的本意这一缘故才逃到我这里来吧?要是没有了我,谁都可以,谁都可以。你想以关心我为由抓着我过去的事来威胁我,满足你自己的征服欲,还真是卑鄙可耻的想法。我不想理解你,我会永远恨你!
      你真的这么想?你……艾俄罗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撒加转过身去,冰冷而坚决地说:你给我滚!
      艾俄罗斯气得一拍桌子:好,咱们从今往后一刀两断!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从双子宫走了出去。
      撒加苦笑一下,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后,就走进浴室,扶住水槽边,鲜血开始从他嘴角溢流下来。
      不要紧,其实这个世界有没有我都一样,我只是想让自己无牵无挂地死去。他凝视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面容,喃喃地说。
      所以,射手座,我只能把恨来留给你。
      此刻艾俄罗斯气冲冲地走在回射手宫的路上,刚好碰到了往外走的亚力士。
      你好大舅子。亚力士甩了甩刚洗过的黑发,招呼道。
      谁是你大舅子?
      你好弟妹。某人立刻改口。
      滚!
      又和他吵架了?亚力士问。
      对于这个问题,他不得不用沉默来回答。
      亚力士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唉,难道你没看出来他是在用激将法吗?因为他快要挂了,他要斩断与这个世界相关的所有关系。
      什么?他立刻一愣。
      因为没有人关心他,战后大家都各忙各的事去了。常驻圣域的就我们几个人,只有你还照顾他。所以他对你其实是有感情的,别看他成天损你,其他人还不屑一损呢。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也不理他的话,他就成了食品了。
      什么食品?艾俄罗斯急忙问。
      史昂介绍过的,一种名叫狗不理的食品。
      艾俄罗斯哭笑不得地骂:我已经非常难过了,你他妈还在说笑话!
      我这不是笑话。亚力士说。
      好吧,我立即回去。他急匆匆地走了。
      这时艾欧里亚从训练场上回来了。
      真难办,有几个人打起来了。他说。
      解决了吗?亚力士问。
      嗯,还算是很好解决的。你说撒加他……会不会有事?艾欧里亚有些担心地问。
      这要看他自己了,要是没有求生的意志,很快就会死。亚力士背着手说。
      快要下雨了,凉爽的风中夹带了水的腥气。
      那他……
      亚力士只是叹着气,将视线转回变幻不定的云海,良久才说:你以为,一个七岁就失去父母,不得不被送入圣域接受残酷的训练,又目睹了兄弟的惨死。然后在孤寂得能听见自己脚步回音的教皇厅里呆了十三年,最后还被不明真相的普通百姓骂得一文不值,又得背负叛徒的名号,至今大家还对他心存芥蒂的人会有很强的求生意志吗?
      那怎么办?艾欧里亚焦急地问。
      如果你哥能够感动他,或许他就不会一心求死了,我们去说,都是无济于事的。
      一滴水从灰白的天空落了下来。
      我们回去吧,要下雨了。秋天的雨真让人烦闷。亚力士拉着他走进屋去。
      撒加站在门前,同在宫门口值班的两个杂兵打了个招呼,仰着头看天上掉下的雨点。
      大人,您还是回去吧,您身上有伤,淋了雨就不好了。其中有个老杂兵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会对他有所关心。
      让我多看一会儿,可能过些天就看不到了。他笑了笑说。
      呃……大人,您的猫……一个年轻杂兵指着蜷缩在门前的一只黑猫说。
      撒加走过去,弯下腰看了看那猫。
      这是只一岁左右的小公猫,乌黑的毛,却毫无光泽。身上有许多伤痕,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炎了,腿似乎被人打断了,上面还有凝固的血痂。它瑟瑟发抖,闪光的金色眼镜中流露出悲苦和逆来顺受的神色。
      它是我的猫吗?撒加抬起头来问。
      难道不是大人的猫吗?那个年轻杂兵好奇地反问。
      是吗?它是我的猫吗?撒加语气落寞地又问了一次,蹲下去用手抚着那猫的脑袋,小猫顺从着,但是不停地发抖。他觉得它和自己有点像,于是用怜悯的目光注视它。
      他把小猫捡了回去,从废纸篓里翻出刚才被他一股脑地扔进去的所有药品和绷带。
      不知道猫能不能用这种伤药。他嘀咕着给小猫清洗了一下伤口,就开始给它包扎了,小猫只是很安静地让他包扎,一动不动。
      等他把一切都收拾妥当。才想起猫应该吃什么的问题来。
      冰箱里没有猫粮。他嘀咕着拿了把伞出去,对杂兵说:我去买猫粮,看好猫,别让它跑到外面来。
      说完,他撑着伞,一步步挨下山去。
      山下的超市里有卖猫粮,不过品种不多,他每样都挑了一些,因为不知道黑猫喜欢吃什么,又买了几种鱼罐头。在付账的时候,收银员认出了他是谁,还故意为难了他一通。
      走出超市,雨渐渐地大了,雨点打在黑绸伞面上啪啪作响,路上没有什么行人。每个路灯周围都有一圈昏黄色柔和的光晕。周围的空气凉爽而潮润。他因为这种天气而开始不自主地发抖。不过他想应该能够自己走回去。
      对面跑过来一个人,没带雨伞,棕褐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这个人正是艾俄罗斯,他一见到他,就加快了速度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混蛋!你也不看看外面的天气状况。他流着泪责怪他。
      给我放手,白痴!撒加嘴上说着,却也没有什么力量让他放手。
      艾俄罗斯一把拿过他手上的购物袋:我们回家。
      那是你的家,对我来说它只是圣域,一个囚禁了我二十多年,折磨了我二十多年的地方……够了,再也不要给我提家这个字。说完,他撑着伞,兀自向前走去。
      名字。艾俄罗斯突然说。
      什么?
      我是问你,那只猫叫什么名字。
      Chinese Commuist。撒加回答。
      唉……要是让史昂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艾俄罗斯笑道。
      那有什么关系。撒加漠然道。
      他不说话了,拉过他的手,两人撑着一把伞默不作声地在雨中的街道上走着,雨点继续打着黑绸伞面。
      我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你了,连下山买点东西你都跟过来。撒加说。
      你好心当驴肝肺的水平真是三界无双,除了我,鬼都不愿意找你。
      哼,承蒙你看得起我。撒加冷语相对。
      你该痛恨我才是,可为什么你还像可怜一只狗一样可怜我?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感情,也许你也把我当成一个玩具,你们这些所谓的神都他妈的一路货色!撒加有些激动起来,也不顾自己有伤在身:而且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你这样对我无非就是想征服我,那么我奉劝你一句:带着你肮脏的念头滚你妈的蛋!
      你不希望有人关心你?还是你在逃避我?逃避有助于你解决问题吗?艾俄罗斯仔细揣测着他的意思。
      逃避可以忘掉很多东西,包括不甘愿又必须去做的事,还有他人冷漠的目光,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个反抗不公命运的失败者,一个不应该出现在阳光下的,胆小的骗子。我只好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逃避你,逃避这一切。有时候,命运或许因为你的逃避而减轻一些痛苦。撒加说完,默不作声地看着一点点打在伞上的冰冷水渍。
      我们还是说点愉快的事吧。艾俄罗斯讪笑着引开话题。
      我累了,不想再说话。撒加回答。
      接下来,无论艾俄罗斯说什么,撒加都是沉默以对,直到他回到双子宫,看见捡来的小猫,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喂,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养它吧。撒加说。
      艾俄罗斯仔细打量着小黑猫:人们认为黑猫是不吉利的生物,这大概就是它被人欺负的原因吧?
      和我很像。蓝色长发的青年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
      我没有说什么,你多心了。
      叫它CC吧,你不是叫它Chinese Commuist吗?
      好吧,我没有意见。撒加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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