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与君一世长安》月下言蹊

8、第七章

　　“言贵君知道吗？本宫来看望贵君的道路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言贵君猜本宫碰到了谁？”

　　王后笑着看着景漓，话里却是绵里藏针。王后在碰到小桃后，便想到了一招妙计，能离间景漓和王上的好办法。她就不信王上若是知道言贵君让他的妃子怀孕，还能忍得了。就算能忍，她想言贵君也会因为沈嫔小产和王上吵起来的。她可是听说言贵君很喜欢孩子的。而那个孩子却因为王上让沈嫔罚跪而流掉了，言贵君怎么还可能和王上和好呢？况且，就算言贵君不和王上吵起来，也会在心里留下一个疙瘩，又怎么可能和心甘情愿地王上在一起呢？

　　想到着，王后脸上的笑更加真切了些许。现在看来，沈嫔的那步棋是走对了，这下，王上每当看到沈嫔都会想到言景漓对他的背叛。而言贵君看到沈嫔也会因为愧疚而疏远王上。

　　王后不相信，这样以后他们两个还能走到一起。只要她手里还有沈嫔的把柄，沈嫔就会继续为他所用，成为阻碍王上和言贵君在一起的一把利剑，这可谓是一箭双雕。王后可以说是打了一副精明的如意算盘，不得不说的是，王后真的很会揣测人心。

　　上一世，景漓也确实如王后想的那般做了。当时，景漓听到沈若婉小产的消息时，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当他从小桃口中得知沈嫔流产的消息时，觉得天都塌了。

　　一天晚上，他醉酒莫名地误上了沈嫔的床，发生了关系。那时，虽然他并不喜欢沈嫔，但是这件事本是他的不对，所以对沈嫔一直觉得亏欠，便对她照顾有加。那时当他知道沈嫔怀了他的骨肉时，景漓既是愧疚又是欣喜。

　　他没有亲人了，他以为这辈子再不会有亲人，可这个孩子出现了，他会是唯一一个与他血溶于水一脉相承的亲人，他把那个孩子当做救赎，是他除了复仇外的唯一寄托。

　　上一世，当景漓得知消息赶到霄函殿时，只看到了一滩血水，眼前是一片红色，仿佛又回到了言家被灭门那天。他又没有家了，他失去了他唯一的亲人，景漓哭的像个孩子，又是凌越，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他好恨，可他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能为力，他永远都是迟来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意的从他身边离开，抓不住、留不下。

　　那时，景漓被有心人误导，从未给过凌越解释的机会，便把一切的过错都归究到了凌越身上，他恨他，他整个人都被恨意占据，他已经看不到其他了，他只知道是凌越让他没了家。得到后又失去，黑暗中的突现的光被强行熄灭的绝望，他满腔恨意只想报复罪魁祸首。

　　因为这件事，景漓和凌越彻底闹僵了。其实他不止一次想过不管不顾和凌越同归而尽，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不能因为他的私仇让北溟国陷入混乱。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不敢闭眼，闭眼就是一片鲜红，言家灭门的惨状，一百多号人口无一幸免。他无数次想过杀了王上，可从小被教导的忠君报国拉住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懂，可他过不去这个坎，那是他朝夕相处的家人啊，那是一百多条鲜活的生命，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可以打发？

　　景漓好恨，可他不能杀他，因为他是王上，可笑的是除了灭门言家这件事还算是明君，所以他不能。他能做只有仗着王上那点喜欢去折磨他，也折磨自己，太可笑了不是吗？也许不知道哪一天理智的那根弦崩裂，他们就都解脱了。而这一次，孩子没了，让他险些崩溃拿起刀，只是又放下了，他不能他不能。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活着太痛苦了，景漓再次拿起了刀，不同的是这次的对象是自己。

　　记得那时，是凌越赶来制止了他，凌越竟然怕他伤了自己，凌越问怎样才能放过他自己。还记得那时他是怎样回答的？他记得，他对他说，“我想你死。”那时话一出，景漓就后悔了。

　　他记得他又说“若是你也跪上一天一夜，那我就放过自己。”他当时已经是不管不顾，却从未顾虑过凌越的心情，更并不知道凌越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还是凌越身边的林公公心急才说漏了嘴，可是他当时并不相信，只是觉得可笑，男人又怎么可能怀孕呢？

　　那时，他记得凌越平静地问了他一句话，眸中还带着一丝希冀，“若是真的呢？又会怎样呢？”

　　“怎么王上以为这样荒诞的事情我会信吗？就算是真的又如何？那他不就是个怪物吗？”景漓看着王上瞬间变暗的眼色，挑眉说着，“怎么，王上难道真的怀孕了？”说着，景漓便向凌越的腹部探去。

　　凌越慌乱地看着景漓，想躲开却未能躲过去。景漓一双大手覆到凌越的小腹上时，竟摸到了一丝弧度。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向上凸起，硬邦邦的。景漓诧异地望向凌越，“怎么，王上这是真的怀孕了？”

　　凌越沉默不语，双肩轻微的颤抖却出卖了他的内心的不平静。凌越不敢望着景漓，他害怕看到景漓异样的目光。

　　“那就是真的怀孕了？”呵，他竟然怀了他的孩子，他的仇人竟然怀了自己的孩子，他是个男人啊，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真是嘲讽，害了他的孩儿给他一个小怪物吗？太可笑了！

　　景漓笑出了声，他觉得他疯了，都疯了。“怎么，王上这是还想生下他吗？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景漓的手按在凌越小腹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