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时生效》无酒酌月

4、予你

　　其实，也有想过他回国会怎么样，但也只是想想。
　　其实，我在脑子里都把我俩各个版本的happy ending都演练过一遍了。不过想是一回事，他走的时候，我就默认故事结束了。
　　遗憾的事？
　　差一点点叫遗憾，从来就差十万八千里，不算遗憾。
　　不对，也有一件，我本来能告诉他我的名字，差一点点，没说出口。
　　——《椰子日记》

　　陆清夜顶着一头的灰紫色泡泡，在卫生间呆滞了许久。

　　行香她当然知道，四年前，慕无尘成立行香，当时只是个小小的工作室，但她知道，慕无尘决定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把握的。

　　也是那时候，她清醒意识到，慕无尘与慕无尘的梦想，也许都不会回来了。

　　她抖着手打字，“哪个行香？”

　　吴江菲直接一个电话飞过来，“还有哪个行香，就是慕无尘的行香啊。”

　　说起来也是她的问题，那天沈肆醉得没样子，她看着来气，第二天一早招呼没打就出差去了。沈肆也不负众望的不靠谱，拍着胸脯保证的事，醉了一天就忘了，等和好了见到吴江菲才想起来。

　　“我一个朋友，和我们同高中的，你肯定认识，就是慕无尘，他要找个模特，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慕无尘？他不是在国外吗？这模特送到英国机票钱给报销吗？”吴江菲知道男友和慕无尘是朋友，不过慕无尘在国外，很少听他提起。

　　“他回国了，他团队核心基本上都是留学生，好像意见一致回国发展……”

　　“他回国了！”吴江菲惊讶地从凳子上蹦起来。所以她那晚见到的眼镜男是慕无尘？难怪声音这么耳熟。

　　“你激动什么？”

　　沈肆心里暗自怀疑，都说十个岭城一高的女生有八个喜欢过慕无尘，吴江菲不会也……

　　“我就是惊讶，我看行香发展得挺好的，还以为他会一直在国外。说起模特，你觉得清夜怎么样，她大二的时候做个挺多模特兼职，”

　　“陆清夜？你开什么玩笑？”

　　吴江菲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刚买了房子，现在缺钱得很，除了犯法的钱她都OK。”

　　“事情就是这样，慕无尘没有因为英国的水质变秃，头发茂密帅得很，我先帮你说着了，要是还有心思就去试试，馋了这么多年不去摸一把亏不亏？”

　　陆清夜现在脑子里听不进话，只有慕无尘几个大字在盘旋。

　　光是听到名字都让人恍惚。

　　这种恍惚的状态延续到镜头前，她顶着一头染得一块深一块浅的头发，眼神呆滞地看着镜头。

　　“我觉得挺好看的，蓝色很显色，很均匀，嗯很好，你们自己看吧。”

　　「恕我直言，这不是紫色吗？」

　　「均匀？」

　　「烧鸭已经翻车翻傻了」

　　「感谢拔草，我还是染棕色吧」

　　“谢谢大家收看我的频道，直播就到这里了，我有件大事要做，大家江湖再见。”陆清夜眼疾手快关了直播间，留下满屏问号，之后大家又在微博看见陆清夜为表歉意的抽奖。

　　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被自己的新发色丑哭了，但又觉得在陆清夜的翻车史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她能从一个系列15个色号中抽中5个鬼打墙的。

　　甚至有人猜是不是陆清夜买的彩票终于中了次奖，不然她这抠门样怎么会突然搞抽奖。

　　三天后，陆清夜站在行香门口，还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总觉得等会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行香”竟然就在青珂创意园，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吧，慕无尘回国了，她正好搬到了行香总部附近。

　　这就是上天的暗示吧，陆清夜暗自握拳，上天帮她至此，就像吴江菲说的，再不摸一把，她就是废物。

　　行香在四号楼，租了两层，推开大门，里面别有洞天。前台的桌子米色和深棕色核桃木拼接，正上方是行香的LOGO，展示厅用屏风隔开，放着每个系列的产品。

　　行香做男装偏多，女式衣裙很少，但每次出女装都会难抢到爆。不过很奇怪，陆清夜的渣手速在这时候总是很灵光，几次都没有失手。她一路看着这些熟悉的裙子，还有些骄傲。

　　这可是她用所有欧气打下的江山啊。

　　陆清夜昨晚有些兴奋，加上晚饭没怎么吃，一直没睡着。

　　早上在家里盯着钟，八点钟一到她就提着包往这里来。

　　走过展示厅上二楼，陆清夜还是没看到人，她四处张望，怎么门开着却没人在啊，难道昨天忘关了？

　　虽然约了在二楼会客室见面，但主人好像不在，她冒然进来有些不礼貌，还是去外面等等吧。陆清夜小步往外挪，手摸上门把手，慢慢拉开。

　　“留步。”

　　清雅的男声在沉静的室内响起，像坠入湖心的一滴水。

　　很熟悉，这声音她听过无数次，又暗自回放过无数次，陆清夜一激灵，举起右手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在。”

　　智商流回大脑后，陆清夜尴尬地攥拳。

　　果然饭不吃饱会变笨，她好想重启这一天。

　　“你是沈肆介绍的？”

　　男声离她更近了，几乎就在身后。陆清夜掐住自己的手心，换上大方的笑，回头。

　　这一眼，还是让她有些眼热。

　　慕无尘怎么，更好看了呢，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看那么一点。

　　脱去少年稚气，他眉眼疏朗，眼眸澄澈贵气，透着丝丝冷然。

　　看清她的脸，慕无尘神色微怔，询问似的看着她。

　　陆清夜手背在身后，在衣摆处蹭蹭。没出息啊，都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了，还能紧张得手心冒汗。

　　“你好，我是……”

　　慕无尘伸出手，“你是陆清夜，我知道。”

　　陆清夜脑子嗡嗡，完全忘了自己是个知名博主这件事，手无意识地握上去，“你怎么知道呢？难道你……”

　　“行香设计部都是陆小姐的粉丝。”

　　这声“陆小姐”把她从六年前拉回现实。

　　陆清夜郁闷了几秒钟，马上又欢喜起来。行香设计部有她的粉丝，那是不是说明他这几年都有注意她。

　　陆清夜瞬间自信，眼睛都亮了几分，“那你有没有看过我去年万圣节的视频？我cos小恶魔，里面搭的是那一季行香的女裙，雪后春红。”

　　雪后春红是一件暗红色的掐腰长裙，裙子是欧式宫廷群，配上黑底绣金的古风腰封，竟然很和谐。

　　这是陆清夜最引以为傲的一条裙子，去年行香在时尚圈已经有一定知名度，这条裙子只供应50条，吊牌上还有特供的印章，她起初没有抢到裙子，还遗憾了许久。没想到圣诞节行香抽奖送特别版雪后春红，竟然在上万会员中抽到了她。

　　陆清夜那天去参加万圣节派对，怕玩游戏弄脏了，还特意罩了斗篷。

　　慕无尘眉梢微挑，似乎听得很有兴致，陆清夜大受鼓舞，也没了久别重逢的胆怯，甚至想和他分享斗篷的来历。

　　“老大！今天又是为您呕心沥血的一天啊！”

　　Jesse带着口音的声音响起，陆清夜和慕无尘一齐看过去，和门口的三人大眼瞪小眼。

　　米可欣率先回过神，眼睛瞪得老大，“陆清夜！”

　　“Oh my Goddess!（我的女神）”Jesse 脚步翩跹，张开双手就要抱，被慕无尘挡住。

　　“Jesse，保持国内正常社交距离。”

　　“老大，清夜怎么会在这？”米可欣握着陆清夜的一只手，左右打量着，嘴角咧在天上。

　　陆清夜稍稍抽出手，看向慕无尘解释，“我就是沈肆推荐的模特。”

　　设计部几人面面相觑，那意外的表情像是点一份外卖收到了两份。

　　慕无尘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吩咐米可欣泡一杯咖啡，伸手请陆清夜进会客室。

　　对于与慕无尘相关的一切，陆清夜都充满新鲜感。她搭着手，环视办公室，脸上的笑意毫不收敛。

　　“陆小姐，请喝咖啡。”

　　“叫我清……叫我全名就行。”

　　只叫清夜还是亲密了点。

　　“好，陆清夜，我对你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你是美妆博主。”

　　这是怕她不专业吗？

　　“我大学的时候做过模特兼职，这是我以前拍的图，如果能给行香做模特，我会尽我的努力完成拍摄。”

　　慕无尘一早就注意到了陆清夜鼓鼓囊囊的托特包，没想到竟然装了厚厚一叠照片，还按风格分类摆放，倒真像个认真的求职人。

　　他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在你的领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什么还要做模特？我的预算不高，可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除却客观情况，陆清夜很适合的人选。陆清夜算是国内最早在视频里穿行香衣服的博主，她没有在视频里直接推荐衣服，而是靠网友自己问链接，然后再自然地安利一波。那时候行香还只是一个服装工作室，在英国时尚圈刚有一点知名度，但在国内基本无人问津，说起来，还不如当时只有几十万粉的陆清夜。

　　米可欣无意刷到这个视频，一眼就认出里陆清夜身上的裙子。

　　这也是除许树外，原设计部其他两个人这么喜欢陆清夜的原因。

　　后来行香火了，许多博主和小明星也做了相关视频，但远没有陆清夜用心，还常常为了突出衣服，搭配得不合时宜。

　　不关是衣服本身，陆清夜还会在评论区附上自己对衣服背后含义的理解，她甚至用心到在INS单独加上一个英文版解释。设计部几个人总是偷偷讨论，慕无尘是不是花钱请推广了。

　　可实际就是，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博主。但很奇妙，她所说的，恰恰是他想表达的。

　　“不用不用，就按你预算给，最好……衣服送我一套就好，行香的衣服很难抢，你也知道。”她又不是冲着钱来的，谈钱多伤……多伤他们未来的感情啊。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慕无尘拉开门，几个脑袋凑在门口，见他出来，赶紧站直了。

　　米可欣笑容满面，“老大，陆小姐，谈妥啦？”

　　慕无尘扫了几人一眼，“贴得这么近都没听到吗？”

　　米可欣呵呵笑着捶门，“这门隔音不行，得换了。”

　　陆清夜收拾好包从屋里走出来，恭恭敬敬地鞠躬，“这段时间要请大家多照顾了。”

　　米可欣再次粘了上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清夜，是不是要回家啦，我送你。”

　　“你们三个为什么还在？是不是需要在这里装个钟？”慕无尘轻轻落落的一句话，几人都扁扁嘴，不舍地向陆清夜招招手回座位，还没坐稳，就听见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一起下楼吧，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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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慕无尘：要你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