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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又忘记拿 ...

  •   凌晨四点多,余遥下楼取了车,边朝外开,边关注街道的两边,有点饿,想吃点东西。

      她和方堰不一样,病号那个情况只能喝粥,她什么都可以,不挑的。

      余遥车子刻意走的小道,马路边上的店面费贵,不适合开早餐店,倒是那些小巷子里很多,因为附近居民不少。

      这地方她来过,家里有房子出租,时不时要过来看一看,所以对这片还蛮了解,熟门熟路绕进一个小胡同,没多久果然找到一家早餐店。

      早餐店一般五六点正式营业,两三点开始准备,刚刚太早了,这会儿正合适,店家出锅了豆腐脑和稀饭,包子和饺子也有。

      余遥要了碗豆腐脑和一笼灌汤包,边吃边想。

      这个点她饿了,方堰肯定也是一样的吧。

      他是胃上的毛病,不吃和吃多都容易出问题。

      其实他家里有锅有碗,一应东西齐全,但是没有米面,冰箱空空如也,就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她本来就不会做饭。

      万一自作主张帮他熬粥,熬糊了可够尴尬的,要是再洗不掉,更尴尬,所以余遥没那么干。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余遥咬着灌汤包,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让店家再打包一碗粥和豆腐脑。

      刚输过液的人只能吃流食,所以没买别的,豆腐脑也很清淡,应该没关系。

      早上天冷,风吹的很大,余遥感觉碗里的凉的差不多,几口灌进去,灌汤包也一一塞进嘴里,付了钱,接过店家打包好的东西,就这么拎着几个塑料袋上车往回赶。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再晚的话人家睡着,她过去就是打扰。

      余遥出了人多的小巷子后加快了速度,本来离的也不远,很快又到了新中大厦楼下,照例让大爷放行,把车停好,匆匆进了后门。

      五点不到,起早的人很少,电梯都空着,余遥很容易等到一个,进去后摁了二十六楼,不到一分钟把她送到地方。

      余遥下了电梯行在走廊间,步伐刻意拉大,片刻后站在了方堰的家门口。

      方堰家里的密码很简单,才六位数,余遥一下就记住了,但是她不知道该不该开,有点担心会引起方堰多想,觉得她骚扰等等。

      在犹豫了刹那后,她还是选择了进,毕竟东西都买了,不送到位浪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一种方堰不会那么想的感觉。

      余遥也不懂怎么回事,没由来的觉得方堰是欢迎她的,不是作假敷衍,是由衷的,能隐隐感觉的出来。

      和他一对比,余遥现在回首一看,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笨,江明溪那么明显的抗拒,她居然都没瞧出来。

      打个比方,每次去找江明溪,江明溪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来了?’

      好像她不该来一样。

      但是方堰不会,每次出现都能明显觉得他眼前一亮,在期待她来似的。

      不知道是真欢迎她,还是教养太好,把负面的情绪都掩盖了下来。

      反正就表面来看,余遥还挺受用,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他的真实想法如何,余遥不想琢磨,毕竟过了今晚俩人也许就是陌生人,找机会把他给的多出来的那份钱还回去就好,那些有的没的没必要深究。

      余遥到底还是摁了密码,叮铃一声,门开了。

      其实她可以敲门,或者摁门铃,不想方堰拖着病身跑来跑去开门,正好知道密码,干脆自己来。

      顺便叫他体会一把社会险恶。

      看他下次还敢不敢那么随意把密码告诉别人。

      余遥咧开嘴,露齿一笑。

      她很快找到一旁的灯,摁亮后提着粥和豆腐脑进门。

      *

      一楼最大的一间卧室内,方堰听到动静,身子微微一顿,第一反应是——

      余遥回来了,来拿衣服。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这件大衣虽然破了,但只是一个个很小的洞,抽一点内侧的线,找专业的人可以补回来,修好后表面看起来和刚买来时一样,不影响穿搭。

      他爷爷存了一件奶奶生前的旗袍,被老鼠啃过,就是用这种方法修复的。

      方堰踟躇刹那,将衣服放回原位,又摸着黑赤足踩着地板上床,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躺回被窝里。

      没多久房门果然被人打开,下一刻余遥的声音传来,“我刚刚找到一家早餐店,已经可以营业了,我自己吃饱喝足,给你也买了粥,还有一杯豆腐脑,都是热的。”

      她举了举手里的东西,示意方堰看,“给你放床头了,你自己不要忘了起来喝。”

      余遥没开灯,去而复返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也有些担心在方堰脸上看到什么不虞的神情。

      这样最好,她俩眼瞎,什么都瞧不见,只能就着客厅不太能完全照进去的微光走近屋内,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方堰人在被窝里,道了句谢谢,声音依旧,听着不像嫌她烦一样。

      余遥还在细细分辨时,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没多久一只手伸了出来去拿桌上的粥。

      方堰可能在黑暗里待的太久,也有可能是她挡住了光,再加上床比桌子矮,视线有盲区,那只手摸了几下都没有碰到。

      余遥几乎眼看着在昏暗环境下发着莹光的雪白五指胡乱探索,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不小心撞倒豆腐脑,她就在边上,眼疾手快接住。

      将东西放回原位的同时,握住那一截皓白的手腕,像拿什么漂亮的物件,整个往上提了提,放在稀饭的那个碗上。

      初碰上时那只手已经处于完全松懈,一点力道都没有的状态,像是任她作为一样,所以余遥很轻易达成目的,没有受到半点阻碍。

      她手松开时,方堰那只手还顿在一次性的碗沿边。

      余遥也没管,只絮叨道:“现在还有点烫,你可以等会儿冷凉了再喝。”

      她说着顿了顿,决定好人做到底,又搬动方堰的手腕,搁在另一边。挪走障碍后边将塑料袋膜打开散热,边望着那只被她放在桌沿后就一直一动不动的手。

      心中奇怪的感觉更盛了。

      感觉方堰就是什么昂贵的摆件,只要她想,可以随意搬来搬去,看不顺眼,放在这边,位置不好还可以调整。

      主人完全没有意见,还很配合。

      余遥:“……”

      她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

      方堰听到了,好奇地问她:“你笑什么?”

      语调和语气都很正常,隐隐还能听出心情不错的轻快来。

      余遥稍微放心了些,摇了摇头,没有说实话,“没什么。”

      她总不能说把方堰比喻成物件了吧?

      方堰没得到有诚意的回复,抿了抿唇。

      余遥心大,没注意,看该弄的弄完,站起来,道:“这次我是真走了。”

      饭已经买来,没她事了,可以回家安心睡大觉了。

      余遥临走前突然想起来,“暖宝宝是不是变得很热了?”

      那个暖宝宝她以前冷的时候贴过,可以热很长时间,而且到了中途会非常烫。

      “等它很热很热的时候要记得揭下来,要不然会烫伤皮肤。”

      这是真事,就像被窝里塞暖水袋,第二天发现脚烫伤一样,因为睡着后没有意识,感觉也会出现偏差,明明是热的,有时候会觉得冰凉。

      隔天醒来已经晚了,脚上几个大泡。

      她以前小时候干过这样的蠢事。

      自己淋过雨,就不要让别人也遭受一遍了。

      屋里很暗,看不清床上什么情况,方堰又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他轻轻嗯了一声。

      尾音拉长,上翘,越发显得轻松。

      看来真的没有被讨厌事多。

      余遥很欣慰,人也大胆了许多,“烧退了没?”

      方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的手是热的,量不出来。”

      可能是盖的被子太厚,或者手摸了暖宝宝?

      余遥自然地伸出手,“我帮你量吧。”

      方堰没说话,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意思。

      余遥是见过他不情愿的时候,不想的话,他会拒绝,人并不死板。

      余遥没了顾虑,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唔,好像退烧了,脑门是凉的。”

      这是好事。

      “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方堰没有躲开,任她的手放在额间。

      前面拉手腕的时候方堰处在被动位置,这次主动问过了还是一样。

      果然,确实不讨厌她。

      余遥彻底放下心来,手收回,声音雀跃,“我就不打扰你了,走了。”

      她直起身子,转身朝外行去,快到门口的时候,方堰突然喊住她。

      “余遥。”他语气很诚恳,“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来找我,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

      余遥微愣,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他。

      其实她救方堰出来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尤其是浏览器查过之后,感觉别惹一身骚就够幸运了,没想到方堰居然想报答她。

      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余遥愉快地答应下来,“好。”

      能不能用上以后再说,先答应了肯定没错。

      方堰收到准确的答复,刚刚坐起的身子没了劲一样,重新瘫回床上。

      大厅内余遥关上他卧室的门,灯带上,正屋的防盗门也合上,双手插兜走过走廊坐上电梯离开。

      人到外面时心情还很不错。

      做好事最大的回报大概就是被帮助的人懂得感恩吧。

      感觉自己做的事有了意义不说,还很有成就感。

      余遥坐上车,踩了油门往家里赶。

      *

      新中大厦的二十六楼,属于二六零八房的一楼卧室,方堰缩了缩身子。他虽然挂了吊针,没那么疼了,但偶尔还是会一阵一阵的轻微抽痛,过了那段时间就好。

      方堰忍了一会儿,身上渐渐恢复了些体力。

      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刚刚余遥触碰过的额间,那里似乎还存了些温度,能感觉被覆盖后的沉重和温热。

      方堰想起什么,视线微挪,看向床头柜。

      一碗粥和一杯像奶茶一样封了口的豆花立在桌边,静静显出一抹剪影。

      方堰手放下,撑起上半身坐在床沿,将柜上的粥拿来,一手端着,一手捏着勺子搅拌。

      捏勺子的那只手打圈时,手背上封针口的白色医用胶带在黑暗里晃了晃,十分显眼。

      方堰盯着那胶带看,依稀还能记起有人牢牢摁住针孔的触觉和指头上的力道。

      肚子上的暖宝宝越来越热了,渐渐到了能忍受的极限,方堰粥暂时放在一边,抽出衬衫掀开瞧了瞧。

      原本白皙的腹部红彤彤一片,像是被打了一样。

      他站起身,在屋内寻找,打开最边上的衣柜,拿了一条围巾出来,折成方块塞进衬衫下,隔开暖宝宝和肚腹之间。

      暖宝宝贴在衬衫上。

      方堰重新坐回床头,肚子又开始抽疼,他倒回床上,忍过了那阵子后再度起身,端回一次性碗时粥已经凉的差不多。

      他继续用勺子搅拌,边搅边喝,漏了底才放下。

      刚躺回床上,想起一件事。

      方堰歪头,朝一旁看去。

      床头柜的不远处有一个椅子,椅子背对着床,一件深蓝色的大衣挂在那里。

      因为余遥刚刚没开灯,所以没瞧见,又忘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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