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我怀[探案古言]》任我平生

14、离奇失踪

　　言暮染是会全程隐藏在太后座椅背后的，她是“以防万一”的王牌，自是不能提早暴露了所在位置！

　　裴郁磬的目光，目标明确，不管是轻瞥还是仔细打量，都在寻找同一个身影。

　　四处皆未瞧见，心便开始一分一分向下沉。

　　整个宴会，裴郁磬不知他是如何撑下来的，心神不定，眼前的佳肴美酒，似乎也变得无味起来……

　　南浔看出自家公子的闷闷不乐，可她却不敢声张。

　　太后特意唤了他的名字，因许久未见，也是看着他打小长起来的，加上长公主的关系，心中自是对其多怜爱几分。

　　裴郁磬自是不知，他的名字被唤响的一刻，躲在屏风后面的她，身子微微怔了怔。

　　多日未见，也不知寡言公子可还安好？园子里的草药，是否又到了被采摘入柜的时刻了……

　　言暮染觉得自己八成是被阮彧的话语影响了，为何会对这些如此挂怀？

　　兴许是还念及幼时彼此间的乌龙交集，亦或是，他是自己此番来京，除了崔扶风外，交流最多之人……

　　言暮染在心里分析了许多，可似乎哪一点，都无法令其完全信服。

　　裴郁磬打量寻找的目光，似是不死心一般，无意识的，带着不甘心的……

　　几时变得如此不稳重了？裴郁磬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歌舞升平，似乎都与屏风后的女子无关。

　　她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一身束腰玄衣，一言不发，带着几分凛冽，不需带刀，短刃就藏在袖中。

　　阮彧却将一切看得真切，他在高处，俯瞰着整个场地。

　　这是他和言暮染商议好的：他在高处总揽全局，她是关键时刻，能帮衬响应他之人。

　　当然，他还有一个绝杀之技：射弩！

　　百发百中，绝非虚言。

　　而他也有更加重要的保护对象：当今圣上！

　　瞥见坐立难安的裴郁磬，阮彧觉得好玩又有些替他心急。

　　他觉得这个翩翩公子和自家师妹，确实犹如两个极端，他今夜一心只想见她一面，而她，却像个会随时跃身，撕扯了别人脖颈的凶兽！

　　想至此处，阮彧不禁在心里一声轻叹。

　　原本以为她可以活得更肆意些，如今看来，似乎她比他还要难上几分。

　　似乎像裴郁磬这样的世家公子，本就不应该同他们有交集。

　　宴会进行得很是顺利，没有预想的会有不明身份之人偷袭，不知是他们被一网打尽了，还是暂时静默蛰伏了......

　　直至宫宴结束，裴郁磬也是未能见到她。

　　言暮染是跟着师兄，于全部人皆离宫后，才回所居客栈的，二人身上带了特令，因而不必在意宵禁。

　　***

　　二人坐马车，行至距离客栈两条街的地方，下了马车。

　　车夫是山庄在京城的暗桩，倒不是为了住处不泄密，而是言暮染提议下去走走。

　　对此，阮彧并无异议。

　　言暮染一直走在他的前面，也不同他讨论今夜之事，哪怕半句。

　　阮彧在这种时候，倒是和她极有默契：她不言语，他便也不开口，任由她走下去。

　　他知道她心里苦，还是那种不知如何言说的苦......

　　言暮染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心里很平静，只是觉得自己同这座城之间，似乎真的没有太多联结，以致于已经待了些时日之后再看，仍是没有太多熟悉感的......

　　“今晚的月亮，像个娇羞的女子~”

　　阮彧不着调，听上去像是带着些许“调戏”意味的话语，将言暮染的思绪拉扯回来。

　　他就是有意的，刚才看着她的背影，说不上具体原因，竟让他有些心生惧意！

　　那种孤独和无奈的杂糅之感，让他害怕她会就此沉下去......

　　言暮染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你现在连对着月亮都能不正经了，真是有辱师门~”

　　“我这明明是诗意偶发！”阮彧自是不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言暮染自喉咙发出一声轻呵。

　　阮彧白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踱步，他不会因为她的步子而改变自己个儿的节奏，这是他视为骄傲之处。

　　没走出多远，都能看见客栈一角了，二人却先后停下了脚步。

　　阮彧和转身回看的她，互相交换了眼神，显然，她也听见了马蹄声。

　　只看见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

　　言暮染微微眯眼，认出了来人身上所着官服样式。

　　“这崔扶风，大晚上的还要出尽风头？”阮彧对于崔扶风的打趣力度，绝不在言暮染之下，毕竟这些年，还是他二人更熟识些。

　　言暮染微微扯了扯唇角，她知道师兄表面上是在玩笑，可他和她心里的预感是一致的—又出了大事！

　　方才过去的一队人马，是大理寺的人！

　　***

　　果然，崔扶风的密信，第二日一早便到了。

　　相约之地，是城东的一间茶楼！

　　言暮染和阮彧赶到的速度，倒是异常迅捷。

　　二人抵达之时，崔扶风已经等在二楼雅间之中了。

　　言暮染猜测：出事地点便在附近。

　　“你倒是会使唤人，这才什么时辰？就把人从美梦中催醒！”阮彧说着，不急不慢地在崔扶风对面坐下。

　　言暮染坐在师兄身侧的空位。

　　崔扶风眉间微蹙，看来确是遇见了棘手之事。

　　过了片刻，言暮染才听到崔扶风开口。

　　“凭空消失，有哪些可能？”

　　谁凭空消失了？言暮染微微一怔。

　　“距离此处最近的府邸是......”阮彧此刻不像是在问崔扶风，反而更像是在提醒师妹。

　　“太子太傅。”崔扶风不想听他继续啰嗦下去，便先回了这个疑问。

　　“昨夜，还在宫宴上见到他了。”言暮染将重点，落在此人同太子的关系上。

　　“是他的独女。”崔扶风进一步解释。

　　不仅是言暮染，就连阮彧，也微微顿了一下手中摇扇的动作。

　　“我可听闻......”言暮染想到了先前的一个传言。

　　“那并非传闻。”崔扶风即刻便明白了她所指。

　　“哦？”阮彧初来京城，对此，倒是不甚了解。

　　“太子妃人选。”言暮染索性直言。

　　阮彧似是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冲着“太子”去的！“你是如何知晓的？”

　　言暮染见师兄微微侧眸看她。

　　以阮彧对她的了解，对于联姻一类的消息，她是不留意的。

　　“来到京城的第二日，便听闻店小二无意间说起，说她是太子妃人选。”言暮染所言非虚。

　　“看来，这消息，在京城传播得快得很。”阮彧继续摇晃扇子。

　　“对此，宫中有明确的消息吗？”言暮染追问，“或者说，太后提起过？”

　　崔扶风微微沉默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我倒是并未听闻，皇家嫁娶之事，怕不是身为人臣便能轻易知晓的。”

　　此语一出，三人面面相觑。

　　过了半晌，阮彧轻声道，“看来，得去问一个人。”

　　***

　　直至立于丹心居大门外，言暮染还没想明白，她怎的又跟着来了？

　　可想到眼下是遇到了棘手案件，才来求助的，便又觉得没那么难为情了。

　　裴郁磬听到南浔的通报，一股脑从榻上翻坐起来。

　　昨夜，他是到了后半夜才睡着的，清早也按照往日的时辰起了床，便倚着睡枕翻看医书。

　　他内心的起伏，莫说是他本人，就连丫头也看得出来。

　　原本以为兴许再无交集，眼下被告知即刻便要见到那人了，这样的滋味，谁人了解？

　　言暮染见到一袭青衫的他立于廊下，虽已在心底自我抚慰了多次，可还是心口一紧。

　　裴郁磬也是因为今日的这一相见，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想法：只想能多看她几眼。

　　崔扶风率先说明了来意。

　　裴郁磬听闻太傅独女于轿内失踪一事，亦觉得震惊，可他经历了方才的心绪起伏，眼下，反而觉得容易承受。

　　言暮染和其他二人一样，将目光投向他，希望能听到对案情有所帮助的说法。

　　裴郁磬微微摇了摇头，“我并不常入宫......”

　　言暮染自他的言辞间，听出了些许为难之意。

　　“我先前便说问他也并非明智之举吧！”崔扶风对于阮彧的这个提议，并不十分支持，可不知阮彧是如何作想的，坚持要来！

　　“裴公子本人不知，可他到底还是有知晓途径的~”阮彧早就料到崔扶风会如此逼问，自是想好了应对之辞。

　　裴郁磬沉默了半晌。

　　言暮染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为难，在心中琢磨是否要出言替其解围，岂料他本人先开了口。

　　“此事，还需晚些时候答复各位。”

　　听闻裴郁磬这样作答，便是答应了要回府询问长公主之意！

　　倒是难为他了，阮彧心底感慨。

　　最意外的，该是崔扶风，他了解裴郁磬，原本以为其会说让他们去寻其他解决之道的，怎的......

　　阮彧暗骂崔扶风是个木头，平日里探案时十分机灵，怎么对于知己有了心上人之事，却是如此迟钝？！

　　“有了结果......”崔扶风原本想说通过密信联络，却被阮彧打断了！

　　“少卿有要事在身，我二人却是闲人，可替少卿在此等候消息。”

　　言暮染闻言，倏然扭头看向师兄，阮彧的刻意，太过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