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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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四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家，开门就看见陈素云坐在床上发呆，面色不好。
大家忙收起笑容，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陈素云生气被她骂。
刘芸却不怕，她将洗漱用品放好，从柜子里拿出奶粉，招呼道：“妈，来喝牛奶。”
“不喝。”陈素云见几个孩子看到她就胆战心惊，心里不好受，嘴上却不依不饶，“没那个享福的命，喝不起这种精贵玩意儿。”
“真不喝？”
刘芸转头看她，见她撇着嘴昂着头不说话，便不再劝，陈素云性子倔，你越劝她她越拧巴。
不喝算了，自己和弟弟妹妹喝。
“小齐，把暖水瓶提过来。”
刘齐小心翼翼打量陈素云，见她没有出声制止，才露出笑容，提着暖水壶跑到刘芸身边。
刘芸拿出四个大碗，将奶粉袋扯开，准备倒奶粉。
“你干嘛，拿那么多碗出来？”陈素云霍地站起身，冲到刘芸面前。
“泡牛奶啊。”刘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泡牛奶要这么多碗？穷讲究，还一人一个碗，呆会洗碗都要一锅水，水票没几张了，用完了你们都去喝河水。”陈素云没好气地拿走三个碗。
“不太卫生吧？”刘芸有点犹豫。
“天天在一个碗里夹菜吃，我看你们也没有得病！”
刘芸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生活状况也没有讲究的本钱。于是接受了她的意见。
“妈，你说的对，听你的。”刘芸笑嘻嘻地倒了小半碗奶粉在剩下的碗里。
她已经学会了无视陈素云的粗声粗语，不和她计较，几十年的生活习惯，她不可能改变，随她吧。
陈素云一哽，撇撇嘴，把碗拿进了厨房。
刘芸找了一个小夹子把奶粉袋夹好，放回柜子，在碗里倒上开水搅拌均匀，一碗香香甜甜的牛奶就兑好了，屋里顿时溢满了浓郁的奶香。
刘齐和刘琴不停地吸着鼻子，闻着空气中的奶味，刘齐还大声叫道：“姐，好香啊。”
刘芸心里难受，这两孩子生下来不久父亲便去世了，家里日子艰难，他们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喝过牛奶，今天让他们多喝一点。
“等下，稍凉点就能喝了。”她轻声对刘齐道。
“别急，要不然又要烫着你。”刘强插嘴道。
“嗯，我不着急。”刘齐听话地点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刘芸。
刘芸端起碗，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小地抿了一口。
嗯，温度差不多了。
刘芸咂咂嘴，不愧是优质奶粉，跟前世喝到的国外名品奶粉几乎没有区别，奶味醇厚，清甜可口，真可谓滴滴香浓，意犹未尽。
“小心烫。”她一边叮嘱，一边将碗递给刘齐。
刘齐接过，也只小心抿了一口，不肯多喝，递给了刘琴。
就这么，一碗牛奶回到刘芸手上时还剩了大半碗。
刘芸看着弟妹们唇上的白色小胡子，亮晶晶的眼睛感动无比，家里虽然不富裕，可是大家相亲相爱，就比什么都强。
姐弟几人又劝陈素云也尝一口，被她果断拒绝。
“我不喝，受不了那股腥味。”
“不腥，甜的！好香的！”刘齐忙辩解。
“甜的也不喝，喝不惯，别磨蹭，快点喝，喝完了睡觉，明天还要起大早。”陈素云粗着嗓门不耐烦了。
刘芸知道她其实也喜欢喝牛奶，只是不舍得喝，这就是做父母的心意，好的东西都要留给儿女，陈素云强势粗鲁惯了，不愿意让家人发现她温情的一面。
“你们长身体多喝些。”刘芸不再多说，劝着弟妹们把牛奶喝完。
“姐，明天我们还喝吗？”
“喝，还有那么多呢。”
“就那么两袋，喝完了看你们喝什么？”陈素云又发出了不和谐音。
“到时候再说吧，没有牛奶，可以喝豆浆啊，那个也好喝，营养也好。”刘芸不在意。
家里有个小石磨，磨点黄豆熬一家人的豆浆还是够用。
“真的吗？我要喝我要喝！”刘齐欢呼起来，他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家伙。
陈素云瞟了刘芸一眼，这丫头，倒像变了个人，越来越有成算了，难道她真能当起这个家？
洗漱完后，刘芸回到了久违的小阁楼。
因为空间太矮，让人感觉阴沉和压抑，心情没来由地低落下来。
躺下后那股经久不散的霉臭味，更是在刘芸鼻尖流转，怎么也避不开。
她苦恼地怂怂鼻子，看着破烂的天花板，叹口气，经历了前世相对富裕的生活，她已经无法适应这样恶劣的环境了。
得尽快换个地方住，这房子条件实在太差，不利于弟妹们的成长。
而且巷子中都是一些爱占小便宜，爱传是非的人家，小孩子们也不学好，整天打架斗殴，偷鸡摸狗，耳渲目染，很容易学到不好的习惯。
再加上前世的事……
刘芸眼前浮现出小齐浑身是血躺在她面前的场景。
要想避免悲剧再次上演，搬走是个很好办法。
刘芸翻个身，听着弟弟妹妹在身旁轻浅绵长的呼吸，她舍不得入睡，也害怕入睡。
她很怕一睁眼这一切不复存在，自己还是那个四处飘荡无处落脚的灵体。
她努力睁大眼睛，思念着前世的丈夫王科，想抵抗睡意。
她和王科是三年后经人介绍认识的。
介绍人是王科的同学的妹妹的小姨的朋友，也就是刘芸的同事，这复杂的关系将两个八竿子打不上的人紧紧系在了一起。
据说王科根本不想相亲，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和她见面，谁知却对她一见钟情，也开启了他的人生悲剧，还造就了另一个可爱小人的悲剧。希望明天醒来一切都还存在，让她能和王科重新开始，好好弥补前世犯下的错。
只是她还有机会吗？王科会不会在见到她之前喜欢上别的人，不再爱她，他们前世的儿子，会出生吗？
如果王科不肯接受她，又该怎么办，还有明天的收菜，会顺利吗，要买什么呢，熏肉，鸡蛋，还有什么……
渐渐地，刘芸的思绪不可控制地变得混乱，渐渐睡去。
第二天清晨四点，刘家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闹铃声，被铃声惊醒的陈素云忙伸手把枕头下的闹铃按停。
做为商场的清洁工，她一大早就得去上班，赶在职工到岗前将商场打扫干净，
而因为刘芸五点要去乘电车，她又特意起早了点。
她没有开屋里的灯，摸黑两三下穿戴好，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拉开小灯，把蜂窝炉上昨晚就熬着的稀粥端下来，刘芸姐弟起床了就能喝一碗。
刘芸也听到了铃声，她睁开眼，迷迷瞪瞪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真实地存在着，一切都没有消失，不是幻影不是梦境，她得快点起床，和弟弟赶早班车，去乡下收菜。
她幸福地笑了，翻身坐起来，麻利地穿着衣服，刘强在另一边听到动静也跟着坐了起来。
“姐，现在走吗？”刘强压低声音问。
“嗯，动作快点。”刘芸答应一声，弓着背下楼进到厨房。
厨房里，陈素云已经将她和刘强的稀饭盛好了，见她进来小声道：“洗漱了来吃饭。”
刘芸看着她在昏暗灯光中满是细纹的面庞，和几丝泛着银光的白发，眼里涌上了泪意，她还不到四十岁，却已经如此苍老憔悴，看起来至少得有五十岁。
这一刻，刘芸完全原谅了她，前世对她的仇恨也烟消云散。
“发什么愣，你们不是赶时间吗？搞快点！”陈素云不耐烦地瞪她一眼。
刘芸的伤感立刻被她这声低吼赶走，她吁口气，拿起脸盆招呼刘强洗漱。
三人几下搞定早饭，一起出了门。
这时天还没有亮，墨蓝的天空中有星星在闪烁，晨风带着水气拂上面颊，清爽宜人，还有点昏沉的头脑立刻变得清醒。
街上没有行人，只隐约有大扫把清扫街道的哗哗声传来，在这个城市，最早工作的就是这些辛勤的清洁工人了。
“现在外面不太平，你们小心点，别钱没挣到，人还出事。”陈素云皱着眉叮嘱刘芸。
“说什么呢。”刘芸忙制止她，“大早上说这些多不吉利，快呸呸呸。”
陈素云瞪她一眼：“神神叨叨。”
话虽如此，趁刘芸看向另一边，她赶快转过头悄悄地呸了几声。
刘芸察觉到她的动静，无声地笑了。
陈素云一直把两人送上5路电车，看着车启动了才转身离开，她要开始今天的工作了。
起点站上车的只有刘芸姐弟，两人选了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抓紧时间闭上眼再睡个回笼觉。
一个多小时后，车到了终点站，从这里还要再走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能到张老师亲戚家所在的生产队。
此时天已麻麻亮，足够看清脚下的路。
从车站出来的一段路还很平整，走了一会，路面渐渐崎岖，等拐了两个弯后，路变得既窄且烂，道路两旁已经看不到建筑物，而是大片绿油油的田地，空气中满是农村特有的混和着农家肥的味道。
两姐弟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倒不觉得辛苦。
快到张老师所说的位置时，刘芸看见有个老农在田间劳作，她正想招呼他，那个老农已看见了他们。
“你们找谁啊？”那老农直起身问道，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中有几分飘渺。
“老爷爷，请问下你知道张述华家在哪吗？”
“你们是谁啊？找他干嘛，他是我儿子。”老农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太好了，张爷爷，我们是张秀文介绍过来的，想找你们收点菜去市场卖。”刘芸直接说明来意。
“你们两个？小小年纪收菜去卖？”张爷爷上下打量着他们，一脸怀疑。
“是啊，张爷爷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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