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三家的修治君》你手短短

16、16

　　第二天的早上，织田作之助是在浴缸里把我捞出来的。

　　在我意识转醒后，包裹着自己的热意让我感到有些许迷糊。织田作还在给我做紧急处理，见我睁开眼，松了一大口气。

　　水渍将我的视野割成不完整的片段，我在诸多片段中观察织田作的脸，他的表情从模糊到清晰，一如既往的沉稳。

　　“果然水温还是太低了，血液循环不够，或者说怪我的凝血功能不听指挥地起了作用。”我从已经被放空水的浴缸里坐了起来，陶瓷的浴缸壁上残存的血渍一部分染在了织田作的衬衣上，我抬起手戳了戳，结果戳得更脏了，“不过你来得可真早。”

　　浴室有些乱糟糟的，泡澡的时候突发奇想的割腕让浴缸边上也溅出了不少血迹，切开血管的工具是洗手台上镜面被我砸碎后的玻璃，那块玻璃还孤零零地躺在我脚边。

　　对，我当时似乎是盯着血液从温水中溢出的样子有些入迷，忘记了给自己颈动脉也补上一刀。

　　我还忘了锁门。

　　织田作之助终于意识到，我并非被谋害，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自杀。

　　“对不起。”他立刻道歉，“我妨害到你了吗？”

　　我板起脸，凶巴巴说：“是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自杀时机，手下不在我身边，横滨又不是我的地段，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下次我会注意的。”他摸了摸下巴，手上的血迹也顺着晕了上去，“不过现在是什么状况？自杀未遂？那今天的工作还要继续吗？”

　　我虚起眼，低低笑起来。

　　实话实说，我确实没有想到织田作之助是这个类型的人。
　　能完全顺利地接受一些超出尝试外的不合理事件，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相当非凡的天赋。

　　“还是得工作吧，小气的首领才不会给假嘞。”我向他伸出手，“麻烦带我去换衣服，虽然没有到失血休克的地步，但现在的我浑身没有力气。”

　　织田作之助像捞小孩一样把我从浴缸里捞了起来。
　　我的这种比喻并非毫无根据，因为在接下来，他把我放在床边，十分熟练地找来了毛巾和吹风机，没有任何怨言，仔细地把我整饬出人样。

　　带着厚茧的大手在揉搓头皮的时候带来的触感在暖风中十分清晰。

　　“织田作家里有小孩子吗？”我仰起头问他。
　　“有几个。”
　　“哇，那不是已经结婚了？”
　　“领养的小孩，结婚什么的还太远了。”

　　“这么说起来，是在领养孩子后才加入的港.黑，政府都不会怀疑你是计划着骗保吗？”在吹风机的轰声里，我满怀恶意地说，“毕竟还是黑手党，某天死相凄惨地通知孩子去敛尸，这是完全合乎情理的发展吧。”

　　吹风机停了。

　　织田作之助又摆出了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思考一会儿后放下了吹风，随便抓了两把我的头发：“谢谢你的建议，下班后如果时间还来得及的话，我会去咨询一下这方面的业务的。”

　　“干嘛要等下班，就现在吧。”我跳下床，拿起外套拉着织田作之助就往外跑，“我记得有个在金融方面很出众的情报人员，直接去问他好了。”

　　织田作被我拉得踉跄了一下，但没有挣开，问我：“这样没关系吗？”

　　我理直气壮：“当然没关系，替临时搭档维权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

　　“好吧。”他说，“谢谢你，五条。”

　　“叫我修治就好。”我这么说道。

　　我的目的地是mafia内部管理账目的地方。

　　当然，给织田作找到一家合适的保险公司是我的目的不假，但还可以以这个名义顺路询问现今整个组织的现金流和估值，首领问起来的话就说是顺口一提。

　　换句话说，拿织田作之助当作借口，即使我被怀疑有做空港.黑的谋划，首领也没有明面上的证据。

　　我们很快到了相关的地点，但是没能找到接头人。
　　在我提出“要不还是分开找吧”的时候，织田作摇摇头：“首领要求我一直监视你的行为，分开的话我不好写报告。”

　　我在车后座笑得打颤：“在某些层面上，你真的厉害到让我哑口无言啊，织田作。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我比较好哦。”

　　织田在手机上滑找半天，还是没能找到相关人员发来的定位地点。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不是很在意般顺口答道：“可你本来就知道这件事吧。当着知情人撒谎对我而言难度太高了。”

　　“而且，”他说，“我感觉不要对你撒谎比较好。”

　　这次我没有接话，手指在手机上顿住，过了几秒，逐字地将编辑好即将发给侨梅的信息删掉，重新敲上几行字。

　　【撤掉对织田作之助和他领养孩子的监视，撤掉我周围的人，不论发生什么也不要介入。】

　　发送出去后不出三秒，我收到了新消息。

　　并不是侨梅的回话，而是禅院直雅人发来的，说直哉最近在打听我的事，问我要不要干预。

　　我认为这是属于直雅人的没话找话，看得出来，他对被踢出时局中心很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对现在的禅院没什么兴趣，至少在来到横滨之后，在遇到织田作这么有意思的人之后。

　　【不牵扯到惠都随便你。】我这么回话，【好好加油哦，雅人。】

　　发完这条消息我就把直雅人拉入了黑名单，同时，收到了侨梅已经部署完毕的回复。

　　做完这一切后，我重新抬起头，坐在驾驶位的男人因为早上的一系列事，衣服都皱巴巴的。

　　织田作之助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他的余光瞥到了窗外跑来接头的干事，透过后视镜看向我：“我们到了。”

　　车门被拉开，我一路跟着他们。

　　于是，在来到横滨的第二天，我见到了在今后人生中无数次令我后悔这次相遇的男人。

　　正坐在我面前，满脸不耐烦和嫌弃神色的青年。

　　戴着眼镜的坂口安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