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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伏黑甚尔想要什么这的确不太好说,我更倾向于金钱,或是能换算成金钱的物质。
毕竟这是甚尔人生中唯一相对可控的东西。
但伏黑惠还坐在我旁边,“你的爸爸正在把你卖给我呢”——这种话即使是我和甚尔这种脸皮已经相当厚的人也无法轻易说出口。
我不得不提醒他:“禅院的忌库很值钱。”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支着下巴,嗤笑了一声:“你在跟刚从忌库出来的人说什么?”
“所以你又去了忌库,但即使是你离家出走之后这么久依旧没人敢拦你。”
我点点头,忽视了甚尔听见「离家出走」这个词之后变得更加懒散的表情,用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轻快语调揶揄道。
“所以你为什么不考虑回去,不论是「躯俱留」还是「炳」对你来说都跟街边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处理掉不会看眼色的可怜儿,整个禅院再没人敢对你指指点点。”
见他撑着脑袋又要说一些嘲讽的话,我补充:“没人敢在你‘面前’指指点点。”
“你偏爱的那个小孩不就挺爱对我指指点点。”
一时间,我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这句话里的两个要点,偏爱的,或是对他指摘的禅院……?
我觉得有些惊悚,不可置信道:“你不会说的直哉吧?”
“——什么?”
突然插入的声音让我越过甚尔朝他后方看去,说这话的正是不知道为何出现在门口的禅院直哉,他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迷茫,接着就是一个踉跄。
是五条悟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晚上好啊,阿治。”
他像最典型的那类恶霸似的用行为敦促着禅院直哉,眼神却直接越过了直哉和甚尔,在伏黑惠身上晃过一圈后最后落到了我的身上。
“你没回东京。”我说了一句废话来承接接下来的话题,“不仅如此,你也没有按我说的做,你把他带来了。”
他挑眉,好看的眼睛因笑眯起:“是这样的,我询问了一下朋友的意见,我们都认为如果真的顺着阿治的想法走那才是真的完了。”
他的朋友还能有谁,夏油杰,又是夏油杰。
我和他总共可能也只见过两三面,但他在悟的嘴里已经突兀地出现过太多次,多到我可以判定他已经有些影响「五条悟」人格的塑造,这样会很危险,不管是对悟,还是对我。
悟没有意识到我此刻没有表露出来,但内心的确初拟好的全新想法,他苍蓝的眼睛巡视着领地,并得出了没有威胁的结论。
接着,五条悟把禅院直哉搁在那儿,自己坐到了伏黑甚尔的旁边。
我将手背转向桌面,食指关节轻敲,短促清脆的几声后,原先在我旁边的禅院直雅人很懂事的通过自己的影子离开了,在我旁边的座位终于空了出来。
起先,禅院直哉的脸上挂着迷茫里夹杂着不安的微妙笑容,他想用这样的笑来宽慰自己,但显然效果不佳,我大概是清楚原因的。
“因为甚尔坐在这里让你不自在了吗?”我关怀道,“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他。”
伏黑甚尔耸了耸肩,给出了一个被笑话逗乐的反应。
五条悟压根没打算搭理这个话题,他坐在位置上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伏黑惠翘起的头发,看着发梢被他压下去——又翘起——又被压下去,直到头发的主人终于拍掉他的手。
“请不要这么做。”惠抗议着。
五条悟则不客气的和小孩子呛声:“在我家嚣张什么呢,禅院?”
伏黑惠一本正经地回答:“是伏黑,不是禅院。”
“那我骂的是禅院,你回答什么。”
我简直想要笑出声。
好在直哉这些年也逐渐学会了社交场合里该有的东西,尤其是在五条面前。
他坐到我旁边,开口就是他那独特的京都腔:“好久不见了,甚尔君。”
他不敢将话题引到惠的身上,但我敢。
“我们正说到惠,甚尔的儿子,你应该见过吧。”我笑了起来,毫无顾忌地开口,“惠也到了可以回禅院接受训练的年龄了,甚尔在和我说这件事呢。”
惠扭过头看着我,而小孩的爸爸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
直哉的笑僵在了脸上,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点什么。
他在某些方面蠢,在某些方面有很聪明。惠为什么能回到禅院,无非两种可能,前者是他有天赋,是威胁;后者是我送他回去,威胁更甚。
但他已经不是那个会在众目睽睽下把我拖走问话的张扬小狐狸了,很可怜的是,他是为了家主的位置才学会的这一点。
我瞥了一眼,禅院直哉在桌下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要不等会儿就让他把惠一起带回去好了。”五条悟不嫌事大地提议,“直哉君会照顾惠的吧,不然让伏黑带他回去也可以,最好是你们三个一起走。”
“你做梦呢?”甚尔干脆地说。
他们又跟往常一样,热络地开始冷嘲热讽,两个人外加一个安静聆听时不时插话的伏黑惠,房间里变得异常热闹。
这股热闹又具现化出实感,使血液流速加快,身体温度回升,脑袋变得轻飘飘,冷硬的四肢也变得柔软。
是冷酷人类仿佛也能在之中寻觅到「正在好好生存着呢」的实感。
这令我突然感到不安,非常不安。
假如我面前有一把足以尖锐的刀,我有举起刀的权利,却没有用它刺向自己的勇气,那我还剩下什么?
通过标准判断出活着依旧没有意义,而翕合着求生的渴求将我试图停止这样「无意义」的行径都阻断了。
我,正在步入劣化。
等话题扯到了为什么要把禅院直哉带来的时候,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回答:他是现在暂定的继承人,怎么,我让他来拎走两个禅院有什么问题吗?
伏黑甚尔则是看向我:“你什么时候把他赶回东京?”
当然,正在走神的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对我说话,等到甚尔抬手捏住我脸,又被悟把手拍掉,眼看着双方要动手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想通。
“好像是有点。”我喃喃着。
甚尔问:“什么?”
我看向禅院直哉,后者对我摆出了警惕的神情,但这并不能阻止我的靠近。
当我和他的距离只有大约五厘米所有的时候,我看清了他脸上每一寸肌理牵扯出的细微表情,被染成金色唯独在末梢留黑的头发,以及因为靠得过近而略微颤抖起来的不安瞳孔。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起伏之后归于沉寂。
看着直哉,我居然冷静了下来。
大脑开始回忆起我和他自小相遇到目前为止的所有过去。
手脚重新归于冰冷,挣扎着想要呼喊救命的冲动消失殆尽,是比火苗燃烧殆尽要更为彻底的理性回笼。
这不是我会在意的类型,但毫无疑问,从小开始我就对他在意过头了。
“我好像是对直哉有些「偏爱」了。”
突然醒悟这一点是因为我发现他在这张桌边格格不入的氛围——这股疏离感救了我。
要知道即便是尚且年幼的惠,也会在悟说出一些不怎么成熟的话后脆生生地展开反驳。
禅院直哉是不会出现在这张桌边的那类人,但他加入的起因其实不是因为五条悟,而是因为我。
我才是他坐在这里度过难捱时光的根源。
我问他:“直哉,你想回去吗?”
他稍微后撤了一点,手撑在桌边维持重心,眼神四处游离了一圈,我发现他的手腕开始使劲,背脊稍微弓起——是要起身的起势。
“再往后挪一步,或者再站起来一点,我就让你走。”
我的声音不大,由于音色的原因,在说出商讨性语句的时候甚至有些轻得不像话。
但现场却安静了下来。
也许只有惠不知道我的意思,啊,直哉说不定也不清楚,他不一定能有这个脑子。
“什,什么意思?”他凝固在原地,“这又是什么威胁?”
我摇摇头:“是选择。”
他还是不敢动弹,仿佛我说的不是「我就让你走」,而是「我就杀了你」。
这点我必须真情实感地致歉:“果然还是回到禅院会比较好吧,毕竟直哉也是在为理想努力着的——”
“的人渣呢。”五条悟插话。
我纠正说:“的小孩呢。”
禅院直哉惯相刻薄的脸变得空白,他的呼吸快要消失了一样,随机又很快地转变为愤怒。他很适应这种情绪,非理性的头脑让他看起来像是正赤.裸着,话不受控制地往外蹦。
“你把甚尔君带走了。”
伏黑甚尔没想到还能和他扯上关系,微妙的撇过头,和自己儿子对视起来。
我歪了歪头:“嗯?”
他看起来更生气了,彻底将旁边还有其他人抛之脑后。
“谁要逃啊?要诋毁我和那群扭着腰谄媚俯首的废物一样吗?家里的兄长甚至还不如扇生的两个侍女,你带走了甚尔君,又把我扔回去,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五条修治,筛选吗?开什么玩笑啊!”
他离得太近了,热息喷洒在我颈侧,在嗅到熟悉的味道后我有些失笑,先抬手状似安抚地贴上他脑后,手指插.进发间后向后拽开了一点。
在他微微仰头的吃痛中,我气定神闲地提醒:“是扇叔父。”
他气坏了,我又缓声补充道:“所以那两姐妹也不是什么侍女,要叫堂妹。”
“不过看起来你是不想走了,好呀。”
我松开他,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朝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点头:“我带直哉去谈一些事情。”
被我点名的人突然意识到现场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其中一个是他这一辈中不坠的恒星,另一个是他年少时候就怀着憧憬和不甘恶言相向的暴君。
以及被三个恐怖的男人亲昵对待着的禅院小孩。
伏黑惠。
我看得出来,他想杀了伏黑惠。
完全不能很好隐藏的杀意从他上挑的眼尾、手腕的青筋、平稳下来的瞳孔里外溢。
这样的禅院直哉被我直接带走了,我没有去那个归属权属于五条悟的卧室,而是来到了客房。
因为没什么人会入住,房间仅仅保留着最基础的整洁,角落里摆放着寡淡的香料,榻榻米上铺开的床褥是在直哉被悟推进门的时候仆人来打理的。
即使外面还下着雨,直哉也能隐约闻到太阳的味道。
至于为什么能闻到,因为我把禅院直哉按进了床褥里。
体会到生存实感但完全不能理解它的合理性的宰,和没办法让他体会到生存实感但是奇异的让他哦莫西落的猪猪。
p.s.下一章会部分三人称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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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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