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倾晨》乔洁

44、第四十三章

　　江柔雪坐在破落的宅院前，满脸的恍惚！周围的环境她根本就没看在眼里！一路漫无目的地跑到这里才缓住脚步，腿一软就坐下了！然后抱头痛哭了一场，沉闷的心才稍稍缓解！

　　其实她自己的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失控！只是骆璟晨严厉的口吻和严肃的表情（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是皱皱眉而已）让她莫名的委屈，而且一颗心又酸又涩的无比沉重，闷透不过气来！

　　认识骆璟晨以来，没见过他特别关注过什么人和事，他向来都是淡漠冷然的，尤其是对女孩子！可是今天......想到当时的情形她就一阵黯然！

　　或许面对那样的绝色容颜，没人能无动于衷吧？至少连她一个女孩子都恍然失神！所以他的震撼也理所当然？可是他眼中的复杂......

　　他的淡漠是因为没遇到让他心动的人吗?而现在...他心动了？

　　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她的手抚上心口！

　　也只有那样的美丽才能打动他吧？如果是她，她也会心动那样的绝伦啊！他的卓绝、傲岸！该由那般的脱俗绝尘来匹配......

　　可是，为什么心好痛......

　　骆璟晨站在不远处的断墙边看着呆坐着的人儿，眉间带着凝思！这个地方，他找了一圈！她忽然的跑开，让他措手不及！只好先确定马车所去的方向，立刻又折回头追她！但是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背影转进一条巷子！到了才发现过了巷子竟有好几个叉口，她已经不见踪迹了！最后他把附近给绕了一圈，才在这看到她！松了口气后，他没有靠近她，只是站在一旁注视着她，松弛的心绪开始细思她的反常......

　　前一刻还是一脸的灿烂愉悦，明明看起来心情很好，可是怎么突然之间就闹起脾气来了呢？

　　雪儿不是刁蛮任性的人，虽然比一般的闺阁千金举止间要活泼，却并不刁钻调皮，实际上脾性温润平和！很少会生气发怒，更不会无端地耍性子，闹情绪！

　　思绪回到当时的情形上！她在生他的气？可是他并没有做什么，除了......难道就是因为那件事?锁着黯然神伤的容颜，骆璟晨既是讶异又有丝欣然!

　　雪儿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是这样吗？

　　她的失魂落魄让他心疼！整理好思绪，他无声地靠近她，轻声低唤：“雪儿？”

　　听到他的声音，江柔雪微微别开脸！心有些泛酸，想要落泪！

　　骆璟晨在她身边坐下，目光看着远处，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曾经...见过相同的容颜！”轻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飘来......

　　江柔雪因他语气中隐隐的凄凉而转过头来，视线接触到他的那一刻，心却紧紧地揪起！他似乎沉浸在回忆中，脸上的表情沉痛悲伤！不再是无谓的淡漠！

　　“相同的神韵，相同的气息...一样的容貌！......除了时间地点的不同，她们就像一个人！......”骆璟晨低低地接着说道，看着远处的眼中闪烁着痛苦......

　　“她是谁？”江柔雪轻轻地问！

　　“她姓骆，名字叫青灵！...是我们的姑姑...有一段日子，她像母亲一般照顾我们，安慰我们！...实际上她也只比我大七岁！...只是，这段日子很短，她也终于离我们而去......”

　　“璟晨...”江柔雪低唤，她不想听了！虽然他才说了几句话，她却已能感受到他那时的无力、苍凉和绝望......

　　“让我说...就这一次！”骆璟晨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口气很轻，却很坚定！

　　感受着他沉重的悲伤，她点点头！心好难过好难过！

　　“曾经我们虽然生在帝王之家，可是生活却并不像一般的皇室枯燥紧张！私底下和很多普通的家庭一样，我们可以尽情地玩耍，沉浸在父母的疼爱中！可以不用叫父皇母后！这一切，都是娘的要求！她希望能像寻常人一般快乐幸福！不必高高在上，不用行止于规礼之间！那时的生活充满欢声笑语，完美的像一场梦......

　　或许是世间容不得太完美，十九年前，发生了一件事！彻底地把一切粉碎！

　　当时金祾积弱已久，父皇虽然已经竭力改变国况，可毕竟才即位不久，并没有取得太明显的成绩！南星国一直蠢蠢欲动！东华国国君在这时暗示联姻！虽说提得委婉，但是却不留退路...

　　娘得知这个消息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已经为父皇做好了决定！因为她明白父皇可以为她拒绝三宫六院，不管朝臣的排议！但是身为一个皇上，从没有自私的权利！早在父皇决定担下君王的责任时，就已经注定没有选择了！所以，由她来做选择......”骆璟晨声音很低，一直努力地持平！但渗透的哀伤让他几次都不得不停下来！

　　无声地深吸一口气，他接着开口：“娘决定离开，凄伤却决绝......她有太多的不舍，又不能留下来...她抱着我们，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尽管那时...我们不需要对不起......她走了，满脸的泪...没有回头.......！”

　　江柔雪抱住他，将满是泪水的脸贴近他的胸口！她知道他有多痛，因为她好痛！她也知道那些泪，一滴一滴都落在他们心上！从不曾消失过！不管她以前有多好奇他从前发生过的事，现在她宁愿永远都不知道！也不要他再经历一次！

　　骆璟晨紧紧地拥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上！阳光下，眼角有水光闪动！

　　“娘走后...皇室宣布皇后暴病离世！那段时间，整个皇宫死气沉沉！此后没多久，父皇迎娶了东华国公主！一切都回复了宫廷该有的样貌！...我们疏远了父皇，也不愿意接近东华的公主！心里恨他们，也怨娘！...那以后，还未成年的姑姑每天陪伴着我们！她的笑容成了我们唯一的温暖！也是那座深宫中唯一的眷恋...她用她的清灵消解我们的怨恨！告诉我们他们有太多的无奈......

　　这样过了五年，世人常说红颜天妒！姑姑的绝世容姿成了这句话的印证！...只因东华国的誉王来访金祾，无意中见到了姑姑，东华国君再一次提出联姻......

　　我们去求父皇...可是父皇一脸悲愤中藏着无奈......而姑姑在这个时候出现，将我们带回了清阳宫！她只是微笑着说不要去给父皇添麻烦，他比谁都要难过！...

　　她说她会解决，叫我们不要难过......那两天，她跟我们说了好多话！...有很多我们当时并不了解！姑姑说等我们长大了就会明白！......她要我们不要恨任何人，因为那样我们会痛苦！她还说，这是她的宿命！...她要离开了！她的使命已经完成！...她告诉我，娘走时带走了妹妹！因为她在娘的肚子里！...而那个未见过面的妹妹，生下来就注定要背负一个沉重的使命！让我一定要找到她！并且把一切都告知我，......

　　那天，我一直不安，就紧紧地跟着姑姑！姑姑一直走到锦屏山的断崖边才停住！她知道我在跟着他，转过身对我说，其实她也有一个遗憾......姑姑一直带着平和的笑容！很美...”骆璟晨轻轻的讲完，这一段他已经能比较平静地讲完！有一些事，他后来才知道！姑姑的举动只是为了让东华国死心，对她来说，生死只是一个词罢了！

　　这么多年他刻意地遗忘当年的一切，可是那一幕幕却清晰如昨日！纵使已经不再恨！那痛...却依然还在！

　　江柔雪沉浸在他的悲伤中久久难平！两个人就相拥无语！任由时间流逝......

　　许久，骆璟晨才轻轻打破沉寂：“雪儿...”

　　“蒽？”江柔雪低低应声！

　　“我们的约定取消...好吗？”淡淡的语气！

　　“约定？”什么约定？他们的约定...“啊？！”猛地抬头，她有丝惊惶！他说什么？取消是什么意思？不再维持夫妻名义？

　　“为什么？”不是说遇到喜欢的人才...难道他...他真的喜欢那个像他姑姑的女孩？有可能哦，长那么漂亮还像他姑姑！

　　“不要名义上的关系！...”不再看她的眼，骆璟晨把下巴移到她发顶，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缓缓开口：“做我的妻子，雪儿！...不是朋友，是真正的夫妻！”

　　他几乎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她的答案！很久，始终没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开始下沉......

　　低下头，却见到她一脸的震惊，呆呆地没有反应！

　　“雪儿？”小心翼翼地唤她，却依然不能回神！忍不住的，他泛起一抹笑意！没一口回绝代表雪儿不拒绝这个想法！只是没料到！也许对她来说突然了点，没关系，就算她对他只有一点点的心动，那也是个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