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翼》晴空（九夏）

5、第 5 章

　　却听战珩叹息一声，似乎咕隆了一句什么。翼焕一惊，之前虽对战珩头上下了火之神力，想是心慈手软惯了，力道没用足，战珩竟然还能醒来，只要他一开口说明真相，自己便是在劫难逃！
　　翼焕一横心，当下站定，装作不经意奔过去，惊喜叫道：“五皇子醒了。”不动声色用手掌摸了摸战珩的头，趁机在他太阳穴注入一道灵力，务必要令他神智混乱，不能言语。
　　海真人目光一闪，过来道：“五皇子，你好些了么？”战珩茫然张大眼睛，口中嘶嘶有声，却说不出什么完整的东西，眼神更是混沌一片。
　　海真人甚是失望，叹道：“他真是疯了。”对翼焕一挥手道：“你还不走？”翼焕放下心来，一礼告辞而去。
　　战珩一疯，再不能说出他的秘密，只怕就要代他受五心向天之刑。这是翼焕第一次出手如此狠辣，虽是为了自己保命、战珩也不是好人，想来不免有愧。以前在宫中，太子太傅司马飞教的都是礼义廉耻、忠孝治国，想不到现在为了活下去，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心里乱成一团，茫然离开予绸海，忽然觉得身后不太对，便装作靴子松动，蹲下来整理，眼角余光看到海真人静静注视着他，脸色微带冷笑。
　　翼焕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知海真人是不是看破了什么，心一横，大摇大摆地走了。

　　羽儿正在云间天路等他，见到翼焕，微微一笑：“小哥哥，你回来啦。”神情甚是欢喜。翼焕奇道：“你怎么在这里？”
　　羽儿眨眼笑道：“海真人精明得很，人家怕你瞒不过他，所以帮你望风。有问题可以想办法给你遮掩一下嘛。”她说得倒是轻描淡写，翼焕心头有数，羽儿也是命运不由自主的礼玄圣子，这样过来帮他，无疑冒着极大的风险。他一阵感动，低声道：“羽儿，你真好。”
　　羽儿沉默了一下，大眼中泛过黯然之色，忽然嘻嘻一笑：“所以等到你发达了，要记得报答我哦。”
　　翼焕心想自己现在朝不保夕，甚么发达，那真是孩子话了，不由得失笑道：“蒙你看得起，只要我能逃出去，一定报答你！”羽儿喜滋滋地点头道：“那我可先多谢你啦！”
　　翼焕见她当真高兴，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发达啊？”
　　羽儿明眸一转，得意道：“我会算命呀。凤凰一族的卜算之术天下无双，我可是族长的女儿，算力在族中排行第二，厉害吧？”说着小鼻头一翘，大有邀功之意。
　　翼焕心下一动，喃喃道：“多谢你，羽儿。但愿如你所言——”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一下子振奋起来，低声道：“既然我以后还有翻身机会，这礼玄大典一定作不成。我们都会活下去，是不是？”
　　羽儿静静看着他，不说话。翼焕觉得有些不对，又追问了一句。羽儿沉默一阵，垂下眼睛，淡淡道：“我从小病弱，是大神官养大的祭品，全靠香缪花的灵气滋润活下来，离开这个银霞峰就会很快死掉。所以……我走不掉的。小哥哥，我们不一样。”
　　她振作一下，盈盈一笑：“你要是多谢我，就帮我关照凤凰一族吧。我爹爹很老了，我怕他保护不了大家。”她虽是个稚嫩的小女孩，这话却说得楚楚可怜，伤感之极。
　　翼焕没料到羽儿的命运竟然如此悲惨，激起血性，概然道：“羽儿，你莫难过。我就算要逃，也要帮你一起想办法。”
　　羽儿定定看了他一会，叹道：“小哥哥，你……你若带了我，便少掉很多逃命机会。你不是急着报仇么，何苦被我连累？”
　　翼焕楞了一下，明知道她说得不错，可要他不管羽儿，那是绝无可能之事，笑笑道：“羽儿，你也说过，大家都是礼玄圣子，就该互相帮忙。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羽儿发呆一会，忽然红了眼圈，抽抽噎噎。翼焕奇道：“你哭什么啊？”羽儿越发耍赖。翼焕本不会哄小孩，顿时没了办法。忽然想起羽儿喜欢吃桂花糖，赶紧变了一颗，毛手毛脚塞给她。羽儿哽咽着接过，一边啃糖果一边继续哭。翼焕无计可施，只好挠头。
　　劝哄一阵，羽儿抓着他的衣袖擦了擦鼻涕，哭道：“小哥哥，你好笨哦。我只是甜嘴蜜舌几句好话，又没有真的为你作什么。说要你报答，你还真报答？笨死了！亏你还是皇宫里出来的，丢脸死了！”
　　翼焕一愣，被她教训得倒是无话可说，只有苦笑。羽儿瞪了他一眼，又道：“像你这样傻乎乎的，遇到大神官一定完蛋。”翼焕安安静静听她批驳，并不顶嘴。羽儿嘀咕一会，瞪眼道：“你说话啊？怎么不说？”
　　翼焕沉默一会，道：“我在想，你为什么要哭？”羽儿一愣，忽然涨红了脸蛋，小声嘀咕：“人家听到你无缘无故就说要报答我，一下子伤心了嘛。神官从没人这么待我……可是小哥哥你好笨啊，我又没为你作什么……”
　　翼焕迟疑一阵道：“羽儿，我不笨。不过，谁待我有一分好，我便还给他十分。谁对不住我，我也定会讨回来。我向来就是这种人，你明白了么？”
　　羽儿看着他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困惑地摇摇头。翼焕知道这小狐狸其实什么都只是半懂不懂，越发觉得她纯真可怜，微微一笑道：“罢了，不说这个。羽儿，你能不能告诉我神宫天字营的事情？我要混下去，知道得越多越好。”
　　羽儿点点头，乖乖地说：“好呀。小哥哥，你是好人，我现在真的想帮你了。”翼焕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