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此地禁止机械降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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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个月，天气渐渐转冷，学生们纷纷在校服袍子里套上厚厚的冬衣，家境再贫寒也会多穿几件补丁薄衣。学生们的魂力并不强，还没有到能无视温度变化的程度，即使魂力强如老师们，也都穿上了冬衣。
陆远这几个月都在暗搓搓试图得到那些资料，但无论她怎么暗示，大师都以她该好好修炼为由拒绝了，这令她几乎想要直接偷看了。可想想大师的级别以及他的性格，还是把这个念头按死在脑子里了。
等到了一年最冷的一月份，藏书室的陈学凯大叔终于有了三天的假期，他打算借着这个假期将陆远介绍给自己的父亲，他父亲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这个星球的历法与地球并不相同，一年有十个月，也有大小月之分，但大月是40天，小月是39天，也就是说一年有395天。陆远现在的身体是这个星球的土著，因为所有的感觉都依托于身体，所以根本分辨不出来与地球的真正差别。
于是在一月二十五日早上上完课，陆远便跟着早就等在学校门口的陈学凯一起走向他家。
两人穿过城区走向城东区边缘的橡木街，这里与住满贵族的中城区仅有一街之隔，相对的，这里住的人也比普通街区的平民要富有一些。
这位大叔的家境果然还是比普通人要好一点的，不然也不可能接触到数理，而他自己更不可能在城中唯一的魂师学院当差。然而即使这样，陈大叔的待遇在地球人看来也是不怎么样，光冲着几乎没有假期，天天从早到晚上班，就让大多数人难以接受，毕竟这可比996还狠得多。
陈学凯带着她在一栋木石建造的二层小楼面前停下，陆远打量了一下这栋房子，看得出当初建造时的用心，但岁月的侵蚀让它布满斑驳。裸露在外的木头有的已经腐烂发黑，外墙类似涂料的东西脱落得七七八八，露出里面的砖石，砖石的缝隙中还有植物探出脑袋。
这和左右邻居的房屋差别可太大了，仿佛只有这栋房子被禁锢在了遥远的时光里。看着她打量的样子，陈学凯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家到我爷爷那一辈就落魄了，但好歹是没搬出橡木街，小远你多担待啊。”
陆远微笑摇头：“陈叔叔你不必这样，我也是穷苦出身，在我看来，它建造得很漂亮。”
“你这孩子呀。”陈学凯叹了口气，推开了大门，一股带着些许潮湿和霉味的空气侵入鼻息，“进来吧，我爸应该在楼上，我家小子到法瑟主城去读中级魂师学校去了，家里都没个人气儿。”
陆远走进房间，里面的光线很昏暗——这里的建筑似乎采光都不太好。玄关后是一条走廊，旁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她跟着陈学凯穿过小走廊进入客厅，里面才敞亮了些，但没有任何取暖设备，连个火盆都没有。
陈学凯给她倒了杯水，嘱咐她在这里等一会儿，便出门向楼上而去，即使是在客厅，也能听到木制楼梯被踩踏发出的嘎吱声。
过了一会儿，嘎吱声再次出现，且更加沉重，想必是那位老先生下来了。很快，陈学凯搀扶着一个须发皆白的瘦弱老者走了进来。陆远一下子站了起来，搀扶着老者的另一条胳膊，直到他坐下来。
“咳咳，谢谢你啊，小姑娘。”老者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望向陆远，“你就是学凯说的那个叫陆远的孩子吧？”
“是的，老先生。”陆远看着那双并不大的眼睛，里面没有混浊，反倒是融着温和的光。
“听学凯说，你已经掌握了大部分数理知识了？”老人再次问道。
“只是家中长辈曾有所教导罢了，是陈叔叔过誉了。”陆远表现出一副推辞的样子。
“哈哈，你也别太过谦虚了，在你这个年龄，即使曾经学过那些知识，能掌握也是世间少有的了。”老人笑道，“听说你还是个魂师，那可就更难得了。”
“老先生谬赞了，我也只是对数理很是喜爱。”陆远继续客套。
“行啦，你也别叫我什么老先生了，我叫陈鸿祺，年龄也大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声爷爷好了。”陈鸿祺摆摆手道。
“陈爷爷。”陆远从善如流。
“好，好！”陈鸿祺眉开眼笑，随即话锋一转，“我曾听你对学凯说过关于数理的应用，倒是有些见地，可那却只是数理的初步用法，虽然你还是个孩子，但我想你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吧？”
这就开始了？还一上来就是涉及这种最根本的认知的问题？这陈老爷子唱的哪一出啊？
但这并不会让陆远觉得为难，这个问题早在地球的千百年争论中有了很多结论，而她本身的观点则是：“人会对这世间好奇，会想要探寻自然的规律，或者也可以叫做真理，然而人的认知与真理之间像是隔着迷雾，总是看不真切，数理是破除迷雾的利器，是人与真理间的桥梁，是追求真理的道路。”
啪啪啪。
陈鸿祺鼓起掌来：“说得不错。”
“曾听家中长辈讲过，觉得有道理，便记下来了。”虽然但是，总之这种超越年龄的东西通通推给“家中长辈”就是了！
“你家长辈倒是个妙人，什么时候能让我老头子见一下？”陈鸿祺听她讲多了，自然对这位“长辈”好奇万分。
陆远哪有什么擅长数理的家中长辈啊，只能摆出一副哀伤的表情道：“我也很想将他介绍给您，但他已经去世了。”
“这样啊，那真遗憾。”陈鸿祺老爷子看起来字典里没有把天聊死这个词，和人们心目中传统的学者并不一样。
他很快又换了个话题：“学凯那小子把我正在研究的东西也告诉你了吧？那小子就是藏不住东西。”
“您也别太怪罪陈叔叔，您的研究成果可是他的骄傲。”陆远能怎么办呢？当然是为陈学凯大叔说说话了。
“咳咳，不说这些了。”陈鸿祺又咳嗽了几下，“你怎么看我这个三个代数的解法？”
这么一问，真是让陆远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老爷子会问她这么个小孩这种问题，就像数学教授不会想和小学生讨论数学最前沿的问题一样，无论这个小学生多天才，他们间的差距一目了然。
不过陈鸿祺老爷子的三次方程解法确实很超前，他利用了圆锥曲线去求方程的解，这是地球科学家兼诗人奥玛尔·海雅姆的求解方法，这可是整个中亚细亚数学史上最重要的功劳之一。
看她沉默了半晌，陈老爷子正要说话，坐在木椅子上的女孩开口了，语气有些迟疑：“我看您将三个代数区分了很多类可解的，并没有一个一般解。”
“因为那些确实不可解啊。”陈鸿祺对她的疑问表示不理解。
“但是它们不是有……”说到一半，陆远才想起来，这个世界的数理水平还停留在认为有负数根不合理的程度，更遑论虚数根了。
“有什么？”陈鸿祺被提起了兴趣。
“负数为什么不可以做根啊？”陆远心一横，把这句话直白地说出来。这个世界的数学目前来看太落后了，而她建模需要用到的数学工具超前太多，只能这样刺激一下。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提出那些理论，但后果太不可预料了。一方面她不喜欢机械降神，理论的跳跃和唐三带来的技术完全不是一种东西，造成的影响也不同；另一方面，她现在身体的年龄太小，提出那些高深的东西，即使是不被重视的数学理论，那也太显眼了，很可能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负数当然不能做根了。”陈鸿祺的语气理所当然。
“为什么？”陆远继续逼问，这个概念的提出看起来有些草率，但她已经从陈老爷子的手稿看出些许端倪。
“因为……”陈鸿祺本来想脱口而出一堆理论，但却卡了壳。
对呀，为什么负数就不能做根了？就因为前人都这么认为吗？
“咳咳咳！”陈鸿祺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原本被陈学凯搀扶着进来，现在却一个健步冲向门外，很快楼梯上就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完了还落下一句：“学凯，我有急事，今天你先招待小远！”
客厅里陈学凯有些担心地看着门口，又一脸歉意地看着陆远：“我爸一辈子就热爱数理，他一有灵感就这样，对不住了。”
“我理解的，我也希望看到陈爷爷的新理论。”陆远看出了他的焦急，“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叔叔你赶紧去看看陈爷爷吧，他身体似乎不太好。”
“好，那你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陈学凯松了一口气，赶紧向楼上而去。
陆远也离开了陈家，往学校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此地禁止机械降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