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出阵不如出道》夕烟唱晚

85、挟持

　　“终于找到你了，”黑西装脸上带着职业微笑向男子打招呼，“虽然花了点时间，但谁让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个呢？”

　　“……我只是，我……”男子脸上勉强挤出一点谄媚的笑，“我正在想办法，您看，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

　　“这是你每次的固定打招呼方式，”黑西装很遗憾地说，“但是时间不等人，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麻烦跟我们走吧。”

　　男子脸色由红变白然后又变青，看得出经历了十分剧烈的心理活动。

　　“如果有什么牵挂的人，我们还有三分钟的时间，”黑西装看了看表，“今后的一段时间你会很忙，可以趁现在做个告别，当然，我们会陪你一起去。”

　　男子恐惧地乞求道：“请至少给我一晚上的时间……”

　　“时间是无穷无尽的，”黑西装好脾气地说，“提早一天开始偿还，就能提早一天进入极乐净土，何必在这里听经？”

　　注意到周围人的神色有些同情，旁边的小混混立刻大声嚷嚷起来：“你来借钱的时候，说的可是要把输的赢回来，你女儿生病的事情提都没提过，后面再找我们借也都是去赌马，输出去的钱也够治病了。”

　　这些话在他们上门催债的时候总是会大声喊叫，能够非常有效地帮他们减少麻烦，这年头的热心市民还是有一部分，不过听完这些基本就不愿意管了。

　　男子低下头，双手攒得紧紧的，却没有说反驳的话。

　　见他这个反应，乐池中的僧侣们面面相觑，只能放下乐器双手合十，低头默默念经。

　　旁边的几桌客人看见这个发展，不愿掺和的心情立刻占了上风，很快匆匆结账离开的人就占了一多半。

　　“如果你今天是在努力工作的话，我大概还可以申请宽限一段时间，”黑西装又看了看表，和蔼可亲地说，“但既然是在酒吧里消费，可见是没有还钱的头绪，我会负责给你找一个好工作的。”

　　男子满脸的绝望，催收人员嘴里的好工作一般代表什么他很清楚，多半是危险性很高，没有正常人愿意干的那种。

　　“请放心，绝对是正规的、遵守法律的企业，还会给你上生命保险，保额就从工资里扣除，”黑西装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很满意这种和平解决的效果，“我们今晚就要开始准备了。”

　　“……至少让我去一趟洗手间……”

　　明白没有人能救自己，男子喏喏地说，然而盯着地面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黑西装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身后的一个小混混陪他一起——如果每个借钱的人最后还不起都要一死了之，公司的生意可是要赔本的——人只要活着就有价值，再退一步来说，死也得按照他们的安排来才行，生命保险的保费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既然他已经没有亲属，公司会帮他操办好后事的。

　　这些黑话和当中暗藏的危险佛刀们通通听不懂，只是能从周围人暗含厌恶与恐惧的表情中感受到一丝不自然，江雪略带厌倦地冷淡转过头去，数珠丸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一颗颗转动着手中的念珠，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有地藏凝视着男子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在犹豫不决。

　　“生死业缘，果报自受。”江雪低声念道，“这便是你常说的因果，地藏。”

　　“然而他内心充满了痛苦，”地藏行平轻声回应，“地藏菩萨发恒河沙愿，广度众生，即是对这些执迷不悟者……未能发现自己的错处，认为一死便可解脱，却在人间遗留烦恼无数。”

　　“众生皆苦，然而信仰只能为他们指引正道，是否能够堪破放下要靠他们自己，”数珠丸依旧低垂着双目，绕在西服上的长长串珠安静地向前滚动一颗，“你想怎么做，地藏？”

　　“我……”想起伽罗奢对自己动手时的表情，地藏一时间有些动摇，自己承担着想要守护别人的信念，但是……却不知道对方真正需要什么。

　　乐池里的僧侣们再次开始了演奏，只不过这次音乐平和许多，店主念诵起了大悲咒——每天与这位客人有同样遭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却也莫可奈何。

　　——佛说，众生平等，众生却并不相同。

　　“时间怎么这么长？事情真多。”

　　一个小混混嘀咕了一句，他听着念经就浑身不自在，难免抱怨一句。

　　黑西装脸色一变，问诵经告一段落的店主：“你们的洗手间有窗户吗？”

　　“敝店洗手间并没有窗户。”

　　随着他话音落下，隔着一堵墙的洗手间里传来一声惨叫，随后是砰咚闷响，似乎是什么狠狠撞在了墙上，随后就看见男子拖着小混混从里面艰辛地挪了出来。

　　说“艰辛”并不是夸张，小混混腿上正在哗哗流血，头上也青了一块，整个人都看着迷迷糊糊的，欠债的男子则是一边费力的用左手把他往前带，右手还要用刀比着他的脖子，累得直喘粗气。

　　眼看果然发展到了这一步，客人们很有经验地哗然一声纷纷跑路，把门口的黑西装们撞的七歪八扭，连句狠话都没机会说出来，门口的铃声叮当乱响，等好不容易站稳后，店里只剩下凌乱的桌椅和已然撤出中心地带并熟练拨打了报警电话的僧侣们。

　　不，还有一桌客人。

　　吧台附近的三个人依旧安静地坐在原位，位置与债务两方形成了一个角度很大的钝角三角形，闻到扩散开来的血腥气后，他们当中的一位厌恶地皱了皱眉，将桌上的酒水推到了一边。

　　“……施主？”僧侣小声招呼他们，“到这边来，这边。”

　　他们所处的位置背靠窗户方便逃跑，前面还有遮挡，可说是千锤百炼下找到的避险之地了。

　　“谁都不许动！”欠债的男子像被惊醒一般大喊一声，“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只要你们把债务一笔勾销，我就不伤害他！”

　　“不可能，”黑西装断言拒绝，“他也只是我们的员工而已，我没有这个权限。”

　　“难道那几千万没有人命重要吗！”

　　“你为了这几千万，说过要去跳楼的话，”黑西装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这不是很明显吗？”

　　看见男人没有逃走而是选择了挟持人质，他身边的几人脸上都有些放松，只有站在后面的小混混有些焦虑地晃来晃去，从各个角度观察着流血的同伴。

　　“……只要你们让我走也行，”男人手上有些抖，在小混混脖子上留下了几道血痕，“不要逼人太甚……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人吗！就是去坐牢也好过被你们控制！”

　　“你借钱的时候可是说‘我什么都愿意干’，”黑西装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你想拖到警察来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进了监狱也不会解脱的，我们有的是办法。”

　　“而且他腿上已经受了伤，想挟持他逃走是不可能的，”黑西装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你这么做真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男人绝望地看着他，随后又哆嗦着转头去看四周，视线在扫过沉默不语的三名佛刀时突然一亮。

　　“你……就是你！长头发那个！”他大声喊道，“你过来！”

　　看江雪侧头冷冽地看了他一眼，男人又慌忙补充道：“那个头发最长，染了渐变色的！”

　　侧过头来的男人带着不好惹的气息，眼神里带着冰，扫视时如同在看死人，他并不敢惹，反倒是一直背对着这里的人头发那么长，从背后看身形手腕都十分纤细，应该是个女孩，比较好控制。

　　要说原本还打算减少债务，在看到对方态度后他只想拖到警察来，然后挟持人质逃出去一死了之，当时不应该扎腿的，好在还有机会，自己没打算伤害她，没准还能让她配……合……自己……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位“身材纤细的女性”站了起来，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

　　并不知道自己被认错了性别的数珠丸轻声询问：“您是说我吗？”

　　“您不用掺和到这里来，”看他有上前的意思，不想让事态变复杂的黑西装立刻说，“他并不敢真的杀人，只要等警察到场就行——警笛已经在附近了。”

　　“没关系，这便是……因缘，”看了一眼仍有些迷茫的地藏行平，数珠丸低声诵了一句南无妙法莲华经，“他流了很多血，我来代替他吧。”

　　因为对方气质太温柔平静，虽然比自己还要高，欠债的男子还是同意了，他小心地用刀指着数珠丸，然后把手上重的像死猪一样的小混混推了出去。

　　“你应该将他交予同伴。”眼看小混混的伤口又因这个动作开始流血，数珠丸提醒道，“以免他因为过分失血而虚弱。”

　　“他活该……呃，我是说，对、对不起……”一腔愤懑的男人本想破口大骂，然而在对上那浓密的低垂睫毛时却莫名有些心虚，情不自禁地道歉后又想辩白，“他和他们一伙的，每天都给我打骚扰电话，还用我的地址买很多□□的奢侈品，叫外卖和□□，半夜的时候踹门……”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在对方平和的表情中想起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以前也经常听说某人因为借高利贷而下场凄凉的事情，可是轮到自己身上时，却像着了魔一样全都忘记了。

　　“受欲望所惑，便会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数珠丸语音轻缓，却带着令人平静的力量，“就如你当下一般，若是心中抛去烦恼与无名执着，还剩下什么？”

　　“我……”

　　我想回去，回到那个幸福的家里，可是已经没有了。

　　“不要动，保持冷静！”

　　门被推开传来一声大喊，警察已经到了，黑西装立刻带着自己的人退到一边，举高双手示意自己的无辜。

　　男子立刻摇了摇头，不再想过去的事情，将刀比在数珠丸脖颈上向对面喊：“让开！只要你们让开，我就不会伤害他！”

　　警察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同意，很快便派了谈判专家上来拖延时间，其余人则是迅速了解前因后果，男子慌张地站在屋子中间，与专家扯皮交涉，看着外面警察不断增多却无计可施。

　　“需要我弯腰吗？”感觉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锋一直在抖动，数珠丸轻声说，“不要紧张。”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男子一直抬着手肘，时间长了会很累。

　　“不，不用麻烦您，”不自觉开始使用敬语的男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在瞄到眼角的琉璃色与朱砂后真的冷静了一些，“我不会伤害您的，可能时间会有点长，您的同伴会有些担心。”

　　“他们不会担心，”数珠丸回答，手中的佛珠又转动了一颗，“如果觉得疲倦的话，可以将手臂放在我的肩膀上。”

　　“是、是，谢谢……”莫名觉得自己碰对方就像亵渎一样的男人磕磕巴巴地说，“我其实……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就想如果是僧侣酒吧的话，大概不会太计较，所以手有点抖……”

　　不远处的谈判专家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但是男子并不想听，自从女儿死后，他的精神就一直在高度紧张中，根本没有静下心来思考的时间，没想到这时候却能得到久违的安宁。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在数珠丸的肩膀上借力，为了防止手抖伤害对方，他将刀稍微移开了一点，又用另一只手挡在侧边，以免被警察注意到这一点。

　　他死了的话，希望不要给这个人添麻烦，都是自己擅自把对方牵扯进来的。

　　“您的烦恼，愿意再说说吗？”

　　太刀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便再度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男子在这平稳温柔的询问语气中终于放松了一些，“我只是觉得，自己是个垃圾而已，控制不住欲望，还想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别人身上，就连死前，也不断给别人添麻烦……刚刚，其实我是真的想杀了他的。”

　　他看了看门口，受伤的小混混已经被带走急救了：“现在我才发现，没有动手真是太好了，您愿意站出来真是太好了……”

　　男子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注意到对面的谈判专家似乎从耳机里得到了信息，此时正向自己试探着询问。

　　“你说什么？”

　　“您的前妻愿意过来一趟——”谈判专家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请您再耐心一些好吗？”

　　“……谁让你们叫她来的！”男子瞬间激动起来，“让她滚！让她滚回去！是那些人吧，逼死了我还不够，还要把她也牵扯进来吗！”

　　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的谈判专家有些懵，的确是外面的人给他提供了相关情报，据说他们夫妻感情原来很好，叫来的话可能会有效果……

　　“我们必须得走了，”男子哽咽着转头对数珠丸说，“请您再陪我一小会……我不能再让她被这些催债人盯上，她不能到这里来。”

　　然后他就推着太刀向外走去，数珠丸轻叹一声，配合着他一路到了对面大厦的顶层，后面跟着大群严阵以待的警察，江雪和地藏在人群之后，连店中的僧侣都跟了上来。

　　“请您转告我的妻子，”男人背靠天台边缘向下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防护网之类的东西后才说，“让她忘掉我吧，我这个垃圾已经和她没关系了，不管别人说什么，她过自己的生活就好。”

　　太刀侧头看了一眼天台黑暗的角落，随后才说：“生而为人身，是值得珍惜之事，虽然会不断经受考验，然而在烦忧苦痛中不断持心精进方为正道，需知……一死非永灭，应当珍惜一切能够锤炼自身的契机。”

　　“……可我活着却会给别人添麻烦，”男子惨笑了一声，“要是我早点明白就好了，人活着是不断在克制自己的过程，一旦输了一次，就很难再扳回去了，谢谢您，最后还是帮了我，其实我……不想死的。”

　　他松开手，将刀扔在地上向后倒去，却在坠入无边黑暗之前听见了一声叹息。

　　——果然是我修行不足。

　　随后那纤细的手腕便一把抓住了他，几乎不费什么力便将他拽回了人间，在朦胧的灯火间，他恍然觉得自己看见了明亮的光，随即颈间一痛，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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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质打晕的挟持者已经由警方带走，地藏去处理警方那边的询问，江雪则是被放贷公司的人围住，对方十分含蓄地感谢了几句，随后又在那冷冽的寒气下悻悻退走了，随后围上来的就是僧侣。

　　“我还以为你会任他下去呢。”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大胁差靠在数珠丸身边的栏杆上：“特意请他送我回来，就是担心发生这样的事，但看起来处理的还不错。”

　　“……人间烦恼，不外如是，唯有自明，”数珠丸叹息，“主人并没有同来吗？”

　　“他暂时走不开，”大胁差伸手卷了他一缕跳出来的发丝，“由我来帮你把这三千烦恼丝束一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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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珠子自身的气质足以感化各种穷凶极恶的绑架犯
然而最后还是把对方打翻了……
嗯……我原本在思考珠子发量这么大是不是因为三千烦恼丝的说法……
但是如果这么想，极化回来变成秃……短头发怎么办！
所以肯定不是这样的，嗯！
文中和佛教有关的都是我理解的！不一定对……大家一笑而过或者给我讲讲！
今天难得超字数了……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