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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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冯梅原先也没想到这句话会应验在自己的身上，直到她自认为瞒得天衣无缝的“奸情”就这样被叶霆和言钰给发现，就这样在第二天被叶霆堵上门问话。
因为冯父还在临时搭建的医院救治，所以冯母早早的就去照顾他了，而冯有才又是个游手好闲惯了的人，眼下不愿意干活儿，更不愿意去照顾父亲，伙同几个村里的好友就去了镇上溜达。
冯家就只剩下了冯梅和冯有福。
因着白天，冯梅不敢太过造次，担心被邻里看见，更担心被家人撞破，所以和冯有福都规规矩矩着。
冯梅收拾着家里的大大小小，喂鸡喂鸭，冯有福则蹲在地上数着搬家的蚂蚁。
暴风雨前夕的平静，应该就是如此吧。
农家不兴关门，叶霆走进冯家时没有收到任何的阻拦，直到冯梅收拾完厨房出来，才看见早已站在院中的他。
冯梅是认识叶霆的，更知道他和言钰非同寻常的关系，以及冯有才对言钰做过的错事，所以现在看见叶霆造访而家里有没有其他人时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和戒备的，只不过，脸上仍保持了客气的笑容。
“叶队长。”冯梅听大伙儿好像都是这样叫这个军官的，所以她也跟着喊了喊他，“您怎么来了，有才和我婆婆他们都不在，你有什么事的话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言外之意，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谁找谁，不关我的事。
叶霆对冯家人没什么好脸色，对于眼前这个女人自然摆不出好的样子，只不过，他还需要一个“伙伴”，所以对待冯梅的态度才稍微好了些
“冯大姐你好。”叶霆笑着打招呼，一脸无害的表情下，藏着许多计谋，“忽然登门造访，打扰了，我这次来不是找麻烦的，而是有事想请大姐您帮忙。”
不是找麻烦而是帮忙？
冯梅警惕的看着叶霆，只见叶霆忽然走向了蹲在地上玩耍的冯有福，冯梅几乎是下意识的走向了冯有福，一副母鸡护食般将冯有福挡在了身后。
叶霆止步脚步，抬眼看着冯梅，意味深长的说道：“冯大姐，您对您丈夫的弟弟，可真好。”
冯梅看着叶霆，脸上虽然风清云淡，但心里早已经波涛汹涌。
一般人来了别人家，怎么着也得客气一下，可这个叶霆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还主动说起了冯有福。
要知道他们可算是“有仇”的，怎么还能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难道…
冯梅莫名感觉有些惊慌，不知道叶霆想干什么的惊慌。
冯梅定了定心神，催促着冯有福进屋，然后才和叶霆说话：“我老公这弟弟这儿有点问题。”
冯梅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别看他都这么大了，但其实就是个孩子，挺可怜的，所以我免不了要多照顾照顾他。”
叶霆看着冯有福听话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飘忽了片刻，继而语气稍稍收敛了些说：“我知道，他们其实就是个大孩子。”
“天性单纯，想的做的，都很简单，成人的外表下，隐藏着无比纯真的心，纯洁又美丽。”
“也正因如此…特别容易被人欺骗，授人以柄。”
叶霆说完后，一双带着审视的鹰眼，直勾勾的盯着冯梅，似乎将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看的一清二楚。
冯梅原先还不敢确定，但现在听着叶霆这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话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授人以柄？什么意思啊？我听不太懂。”
冯梅自知不是叶霆的对手，所以不愿意多和他周旋，于是向他下了逐客令，“叶队长，您要是有什么事找我老公的话等会儿来吧，您也看到了他不在，院子里又乱，我还得打扫，真没时间招呼您。”
冯梅看了看叶霆，见他没说话，也没走，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赶他。
“既然您愿意等，那就等吧，旁边有凳子，您也别站着了，坐吧。”
叶霆起初没动静，冯梅看着心里焦灼，最后叶霆像似松懈了，迈步要走，但最后却坐在了院里的木凳上。
“我就坐这儿，不打扰您，您忙。”
叶霆早已经打定主意今天要拉冯梅入伙，所以自然不能半途而废，冯梅又急又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拿叶霆怎么办，最后索性不理会他，拿着手里的扫帚打扫庭院。
冯梅在打扫，叶霆也没闲着，一张嘴吧吧的说个没停。
一会儿问问冯家的情况，一会儿聊聊冯梅娘家都有谁，完全不把冯梅眼里，嘴上对他的嫌恶当回事。
也不是叶霆不懂得看人脸色，实在是因为这场心理战叶霆不得不战。
集训马上就要结束了，言钰的义诊也接近收尾，一想到他们走后，冯有才那伙的不到应有的惩罚他心里就焦灼，于是不得不来找冯梅，让她帮个忙。
磨叽了半天，叶霆也顾忌忽然回家的冯家人，于是直接开门见山道：“冯梅，我们都是聪明人，就不要再装糊涂了。”
“你和冯有福的关系，我知道，但没兴趣去宣扬，但必要的时候也不得不宣扬一番。”
“而我本人并不想有那个必要的时候，我想你也不想吧。”
叶霆话尽于此，冯梅就算再想装糊涂也难了。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冯梅仍旧保持着弯腰扫地的动作，看上去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件事，叶霆看了，心里也钦佩了一番，但钦佩归钦佩，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做。
“我想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让冯有才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冯梅抬头，看着叶霆，并未说话，而叶霆也不在意冯梅的沉默，笑了笑说：“我想，这个惩罚对你来说应该也是百利无一害的事吧。”
“冯有才是我老公，我怎么可能希望他受伤害，你别污蔑我。”
“呵。”叶霆轻笑了一声，也没反驳，顺着冯梅的话接着说：“好好好，我不污蔑，那我陈述陈述事实。”
“你受了冯有才的家暴想离婚，但是因为各方的阻挠一直没有成功，而我能帮你离婚，帮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你只需要帮我装装柔弱就可以了，你看这买卖是不是很值？”
“装柔弱？”冯梅没有拒绝，而是问了叶霆这个问题。
叶霆了然，笑着解释道：“是，装柔弱。”
…
当晚九点多，冯有才回家时，家里已经吃过了晚饭，冯母也早早的上床休息了，只有冯梅房间的灯还没有熄。
冯有才回家后，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冯梅在床边缝补衣服，早早的就听见了屋外的响动，再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冯有才回来了，但是她没抬头，仍旧保持着自己原来的姿势。
冯有才瞅了冯梅一眼，大大咧咧的走到床边，连衣服都没换就这样躺在了床上。
冯梅是个爱干净的，每每看见冯有才这样就忍不住会生气，但今天她却一反常态，看见冯有才这样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再往一旁挪了挪位置。
冯有才躺在床上，直呼口渴，让冯梅去给他倒水。
冯梅听见了，但是没动，只嘴上说：“要喝水不会自己去倒啊，我手上忙着呢，没时间。”
平日里，冯梅对冯有才可是言听计从，可今天冯梅却敢拒绝冯有才的要求，这让冯有才恼火不已，抬脚一蹬，就将床边的冯梅给踹下了床。
“臭娘儿们活得不耐烦了吧，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冯有才已经坐了起来，看着地上的冯梅，他眼里没有一丝情意，满是厌恶。
冯梅虽然被打后，但脸上却全然没有被打的后的痛苦和委屈，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瞪着冯有才。
冯有才原本还不打算把冯梅怎么样的，但是被她的眼神给刺激着，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腾的一声，他就从床上蹿了下来，对着地上的冯梅拳打脚踢，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咒骂冯梅。
“臭.婊子，你还敢瞪我，你再瞪，再瞪老子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一天天的也下不出个蛋来，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给谁看，臭.婊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看我不打死你！”
冯有才对冯梅的打骂整整持续了近20分钟。
期间，冯有福听见声音来劝，但很不幸，他也跟着遭殃被揍了一顿。
家里待不下去了，冯有才带着一身的怒气和从冯梅那里抢来的钱又去了镇上，而这一去，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回来。
冯梅在家，照例做着家务，从外表上看，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里有多忐忑。
会成功吧？
冯梅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着，毕竟…毕竟叶霆说了，只要能让冯有才昨天晚上去镇上就可以了，而昨天她确实将人给气跑了。还让他带了钱，那…那应该就可以成功了吧。
冯梅心里有事，就算掩饰的再好，也难免愣神，就比如现在，邻居来喊她，说听见有警察来家找她，她也没听见。
“有才家的！有才家的！”
“啊？”冯梅被唤醒后，看着眼前的婶子疑惑，“婶子，你怎么来了？”
“有才家的，你怎么回事，我都喊你半天了，你都没反应，魂丢了？”
冯梅尴尬一笑，解释道：“没有婶子，瞧你说的，我就是太累了，发了会儿呆。”
“发呆？你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我刚刚在村口，看见有警察来，说是要找你们家在哪儿，我一看，担心有事，就来找你来了。”
冯梅一听警察来了，担心是自己和叶霆合谋的事情被发现了，心里一慌，手里的扫帚都掉了。
“有才家的，你怎么了？”邻居婶子见冯梅脸色发白，担心她的身体，关心的询问，冯梅心里素质不错，在发现自己的失态后，立马调整了状态，捡起扫帚，眉头微皱，一脸难受的说：“婶子，不瞒你，我今天人有点不舒服，脑袋晕晕的。”
“不舒服？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啊，那些义诊的医生不是还在村里嘛，赶紧去，过两天他们可就走了。”
“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婶子关心。”
“不谢不谢。”关心完人后，婶子又探头看了看冯家屋里，拉着冯梅悄悄的说：“有才家的，有才在不在家啊？别不是有才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被警察找来了。”
“这…”冯梅还没来得及回答邻居婶子冯有才昨晚出去没回，小院外的门就被警察给敲响了。
后屋村不大，又落后，村里的人口也不是很多，一件事的传播速度从村头，传到村尾只不过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警察来冯有才家的时候，里面还是一片祥和，但当警察走的时候，冯有才家里的哭声就已经响彻了整个后屋村。
根据现场的实际情况，以及警察的走访调查，有关冯有才的死因可以简单的归结为因醉酒掉进了湖里导致溺水，最后不治身亡。
冯有才的遗体是在当天下午从警局运回来的，一夜之间，冯母就失去了个儿子，冯梅就失去了丈夫，冯家就是失去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不得不说一个惨字。
冯有才死后，村里人看着冯家可怜，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帮着冯家老小操持着家里的丧事，一切进行的也很顺利。
医疗队在后屋村义诊，又治疗了冯父的伤势，也知道冯家现在的情况，念及冯家的可怜，最后还组织了给冯家的捐款，言钰虽然没什么钱，但是也和大家一样，出了点。
因着夏天，尸体不好在家停留太久，匆匆忙忙的，三四天的时间，冯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除却冯梅手臂上带着的“孝”，还能让人看出冯家今日有丧以外，似乎没什么能证明冯有才这个人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们也总是在分分合合之中过活。
转眼，来到后屋村已经一月有余了。
医疗队的大家，在拍完最后一次的大合照以后，就要登车离开这座小村落。
言钰是第一个上车的，上车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就坐了下来。
可坐下后，言钰才发现，这个位置，并不好，因为…不用刻意，只需要睁开眼，就能看见车窗外依依惜别的人。
言钰看了看他们，随后带上了眼罩，闭目养神。
车窗外，冯亮亮抱着李好依依不舍，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一个多月，但是冯亮亮很喜欢这些给人救治的叔叔阿姨，尤其是住在自己家里的言言姐姐和小李姐姐。
“小李姐姐，你们不要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们。”
小男孩稚嫩的声音里，发出的是最真挚的请求，但这个请求，却不能被同意，还得被拒绝。
李好抱着冯亮亮，眼泪婆娑，哽咽着声音说：“亮亮乖，以后要听妈妈的话，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们的。”
“真的吗？”冯亮亮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李好，转而又看了看早已坐上车的言钰，忽然嘴巴一瘪，又哭了起来，“不会的，你肯定不会再来看我们了，你们肯定一回去就把我们给忘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怎么这么说呢？”
李好蹲在冯亮亮面前，一边擦着他脸上的眼泪，一边安慰着问。
冯亮亮哭着哭着，手一指，李好顺着冯亮亮手指的方向一看，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冯亮亮解释道：“言言姐姐不是不想你，只是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才没有来和你们道别。”
李好说完，抬头又看了看冯水仙。
冯水仙看明白了李好的解释，微微一笑。
其实不用李好解释，冯水仙和言钰也生活了这么久，自然明白言钰的性子，更何况之前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所以心里也释然。
冯亮亮又缠着李好哭泣了半天，眼看着就要到发车的时间了，冯水仙也没再由着儿子胡闹，强硬的将儿子抓走后，才让李好有了脱身的余地。
李好上车后，直接走到了言钰的身边，看着窗外的冯水仙母子还挥手告别，而其他人，也大多在和相熟之人告别，只有言钰格格不入。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