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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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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伊丽莎小姐失踪,已经过了三天,整个布兰登家都陷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去水库打捞尸体的人再次无功而返。不过,这对大家来说却是个好消息,说明伊丽莎小姐并没有失足落水。
但没有溺水的话,她会去哪儿呢?是被人拐卖了,还是如玛丽揣测的那样,跟某个神秘男人私奔了?
他们的男主人也在想这个问题。
短短三天时间,就把这个男人折磨得憔悴至极,布卡先生从未看过主人家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头发胡须都不打理,也不洗澡换衣服。他每天简直不睡觉,白天和打捞队的人一起去水库打捞可能沉在水底的尸体,晚上回来就枯坐在壁炉前,呆呆地望着怀表中的一副小像。
女佣端来的饭菜,他只能勉强吃下几口,用近乎于自虐的方式,来责怪自己的疏忽和失责。
女佣玛丽从楼上下来,手里抱着一个铁盒,走到布卡先生身边,同他一样,深深注视着坐在壁炉前发呆的男主人。
“这是什么?”布卡先生注意到玛丽手里的盒子,是个粉红色印着白茶花图案的盒子,看上去十分精致。
“这里面有可能帮我们找到伊丽莎小姐的东西。”
玛丽摩挲着盒盖,深吸一口气,径自走到男主人身边,直接将盒盖打开。
铁盒里放了一枚喷了玫瑰味香水的丝帕,芬芳的香气蔓延出来,沁人心脾。
布兰登上校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睫毛颤了几下。
“布兰登上校,这是伊丽莎小姐这段时间跟人通的信,我相信她如果不是溺水,一定是跟这个人一起私奔了。”
私奔,这是一个多么刺耳下流的词汇。
布兰登上校不愿意相信自家一向乖巧的小姑娘,会做出这种事情。
抬起头,浅琥珀色的眸子里,火光摇曳,暗含指责。可视线落到盒子里那些全部按照日期编号,依次排列,保存的十分用心的十几封信上,他的信心已然瓦解。
“几个月以来,伊丽莎小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一封没有署名和地址的信。她很珍惜,看完之后全都保存在盒子里,还喷上了最喜欢的香水。所以那个人除了是她的恋人之外,别的无可能。”
玛丽从里面取出一封信,递给布兰登上校。
私自拆开一名少女的信,那是不道德,且有违绅士品格的事情。
可比这更加重要的是少女的安全。
布兰登上校几乎只犹豫了一秒,就接过信件。
信封上只有收信人的名字和地址,看笔记,很像是出自一位男士的手。布兰登上校的手抖了一下,抽出信纸的手越发冰冷。展开纸张,他的视线直接掠过长篇幅的内容,定格到落款处。
“约翰·威洛比”这几个字,瞬间映入眼帘。
约翰·威洛比?
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但连续几天没睡好的布兰登上校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布卡先生走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向此时此刻脑子混乱的男主人提醒道:“这位年轻人就住在库姆大厦,是您的好朋友约翰爵士的熟人。我记得他在埃朗罕有个财产丰厚的表姑,叫做史密斯太太。埃朗罕距离德拉福庄园很近,几个月前,伊丽莎小姐正好去德拉福看你,顺便在哪里度过了暑假,或许伊丽莎小姐就是在那里和他认识的。”
是的。
布兰登上校一下子就回忆起来,夏天的时候,他在好友那里做客,似乎跟那个年轻人见过一两面。
好友约翰爵士对他赞不绝口,他也以为对方是个优雅风趣的年轻人,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现在看来,对方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罢了。跟一个未婚的少女在没有定婚以及正式场合结识的情况下私下通信,简直就是毫无修养风度可言。
“马上备车,去库姆大厦。”
伦敦城郊,达西私宅。
苏芮刚刚用完一杯蜂蜜水,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休息了两天,她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虽然还不能下床,但至少不再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连端起饭碗的力气都没有。
这两天,都是那个叫做苏珊的小女佣在照顾她。
布鲁斯太太只是偶尔来看她一眼,顺便询问几句。
苏芮觉得布鲁斯太太来看她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表示关心,而是来看她有没有说谎,是真的病得起不了床,还是赖在这里不肯走。
“哑巴小姐,你也不要怪布鲁斯太太,因为实在是有太多的人总是以各种名义接近达西先生,我们都有些不胜其烦了。”
“……”苏芮向天翻了个白眼,她说不了话,也没办法表达,于是所有人对着她都是哑巴小姐长,哑巴小姐短的。
苏芮撑着坐起来,抬手做了写的动作。
“哑巴小姐,你是说你会写字?”
苏芮点头,请她帮忙拿来笔和纸。她醒的时候就想给家里人报平安了,但是那时她浑身无力,又说不出话,根本没有办法。
现在身体稍稍恢复,也该让家里知道她的情况。
苏芮拿到纸笔之后,先是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递给苏珊看。
苏珊把纸接到手上,看了一眼,遗憾地说:“你的字写得真好看,可惜我不识字,看不懂。”
“……”苏芮只好放弃用书写跟她交流的想法,快速写了一封报平安的短信,让苏珊帮自己封上漆蜡,比划了半天,苏珊才明白苏芮想让她帮忙送信到两便士邮局。
“布鲁斯太太应该去了市场,我记得邮差差不多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过来,等下我帮你把信给邮差就好了。”
苏芮比了个谢谢的动作。
不出意外的话,这封信明天早晨就能到她的家人手中,到时候他们就会派人来接自己了。
想到快要回家,苏芮却连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面都没有见过,心里多少有点不甘心。布鲁斯太太如此自视甚高,心高气傲,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想必她的主人也是个傲慢无比的家伙。
原本她只想简单向对方表示感谢,现在反而被激起了征服欲。
苏芮躺在床上,为自己没来由的冲动与想法感到怀疑。
记忆中,自己应该是个天性纯良,不爱惹事,偶尔内敛软弱的女孩。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自从到这里来之后,就格外容易被人激怒。每次布鲁斯太太对她出言不逊,她都想讽刺对方几句。
看到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苏珊的时候,苏芮总觉得她就是个小孩子,甚至连布鲁斯太太的年纪在她眼里,偶尔都被当成“年轻人”,就好像她已经七老八十一样。
她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第二天早晨。
苏芮醒来喝了一杯水后,尝试着开口,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说话了。
她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继续装聋作哑。
才刚吃过早饭,苏珊正在帮苏芮梳头,一身黑裙宛如修女般古板的布鲁斯太太就带着两个打扫卫生的女佣到了苏芮的房间,逐客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她进来后,招呼也不打,只是盯着苏芮从头到尾地看了几遍,那张几乎从来没有笑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威廉斯小姐看上去已经康复了,我真是替你感到高兴。”布鲁斯太太拿到了苏芮写给苏珊的纸条,所有人都知道了哑巴小姐姓威廉斯。
“……”苏芮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对方高兴的只怕是她终于可以滚蛋了,而不是因为她身体康复。
而且,从布鲁斯太太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的话应该没有说完。
“我听苏珊说,你昨天让她给你寄了一封信,请你的家人来接你。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达西之前说给你的那笔钱,也还算数。你如果实在缺钱的话,不妨现在就告诉我,等下我让苏珊把钱一起装进你的行礼里。”
布鲁斯太太说话处处是刺,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而且一点也不看场合。
明明房间里还有三个人,她却毫不顾及,像是故意要把苏芮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一样。
苏芮对她的厌恶的简直到了极点,恨不得变成一只斗鸡,狠狠地啄瞎她的狗眼,让她以后都不敢对自己不敬。
当然,她到现在仍然认为,让布鲁斯太太敬重的,觉得她配不上的主人对她爱而不得,才是对布鲁斯太太的最大的报复。
所以,苏芮假装听不懂她的绵里针,拿起笔快速在纸上写道:
“我想亲自跟那天救我的先生道声谢,我想我的家人也希望如此。”
“威廉斯小姐,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达西先生早就嘱咐过我,一旦你问起他,就让我告诉你,他不需要什么廉价的道谢,你已经得了一笔钱,也该知足的离开,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布鲁斯太太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仿佛在说“你这种痴心妄想的人,我见得多了”。
“那位先生真的这样说?”苏芮不太相信。
对方虽然傲慢,怕沾染上麻烦,但如果他是会说出这番话人,应当不会做出把她救回来的这种蠢事。只怕是对她看不过眼的布鲁斯太太,私自添油加醋。
“难不成,你还想要达西先生说什么希望你多留一段时间的鬼话?威廉斯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否则你可能连那笔钱也拿不到。”布鲁斯太太没好气道。
“你觉得我是为了钱?”苏芮都被气笑了,她长这么大,锦衣玉食,还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
“难道不是吗?”布鲁斯太太冷嗤一声:“伦敦有那么多条街你都不去,偏偏晕倒在达西先生的车前,要说你是无意的,我可不相信。你是一位小姐,长得也算漂亮,还是稍微自重自爱一些比较好,别一天到晚就想着走捷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言下之意,苏芮没有自知之明。
如此掷地有声的一番话,直接把苏芮判处死刑。
房间里一片寂静,除了苏珊面露担心,其他人全都用一种瞧不起她的眼神看着苏芮,对布鲁斯太太的话深信不疑。
咚咚咚——
房门被人敲了几下,打断了苏芮的奋笔疾书,随后门外传来一个女佣的声音。
“布鲁斯太太,外面来了一位先生,自称是威廉斯小姐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