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谋臣》绿皮柿子

21、第 21 章

　　见着父亲推门而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顾青青欲言又止。

　　而父亲对于自己出现在这里，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在这站着干嘛。”

　　顾千山面无表情的将话说完，随后便直接绕过女儿，向远处走去。

　　顾青青顿时回过身去，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爹！”

　　声音中带着慌乱和不安，让原本打算狠下心来的顾千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原本燃烧在胸中的怒火，也跟着化作无奈的叹息。

　　“如今婚约之事曹琦心有疑虑，所以必须要有个交代才行。”

　　否则一旦确定婚约之事为假，曹琦定然会再次采取行动。

　　不如以此为挡箭牌，暂时稳住曹琦。

　　顾青青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

　　但父亲面对她和董修羽的擅作主张，此时还能如此平静，反而让顾青青心中更加忐忑。

　　嗫嚅片刻，她才鼓起勇气，轻声开口。

　　“原本想和您商量的，可是曹琦来的突然，我也只想早点解决这件事情……”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除了想破了曹琦做的局，顾青青还想借着董修羽，为自己躲过父亲的催婚……

　　一箭双雕，才是她的最初计划。

　　而顾千山听完女儿的话，默默的叹了口气。

　　“丫头，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原本有少许心虚的顾青青，听到父亲惆怅般的感叹，埋在心底的疑问，再次翻涌起来。

　　她无法理解，血浓于水的亲人之间，究竟有何种事情，可以隐瞒至今。

　　这让顾青青除了好奇之外，还多了些许难过。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直接把原因告诉我？”

　　面对女儿的质问，顾千山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高大的背影，此刻在顾青青的眼里，显得有些遥远和不近人情。

　　一些记忆在她的脑海中翻涌……

　　许久以后，她轻轻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一些。

　　“如果我是男儿身，是不是你就会把事情告诉我？”

　　听到这话，顾千山瞬间皱起眉头，深觉莫名其妙的开口说道。

　　“与你是男是女有何关系？”

　　顾青青低垂眼帘，整张脸显得有些冷，微抿的嘴唇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倔强。

　　“我娘临终前的话，我记得一清二楚，她最遗憾的，便是未能给顾家生个男丁，继承家业。”

　　即使那时她只有四岁不到，母亲临终前憔悴面容上流露的不甘，却让她至今记忆犹新。

　　顾青青至今都在想，如果她是男子，那么母亲应该不会郁郁而终。

　　父亲也会全力支持自己打铁，并且倾囊相授。

　　而不是像如今，竟然还要对自己隐瞒一些事情……

　　“是不是男子，真的如此重要吗？”

　　作为父亲的顾千山，虽然第一次听女儿说出这些话。

　　但对于女儿的心结，他依然早就有所感应。

　　只见他转过身去，看向不远处，那个杏眼泪光点点，却又故作坚强的小姑娘。

　　心中顿时一片柔软……

　　“自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与心爱之人的结合，证明了我与她之间的感情，是她就给我最珍贵的宝贝……”

　　看着女儿脸上的神情从不甘到惊讶，再到迷茫，顾千山不由浮起一丝笑意。

　　“你娘虽遗憾未生下男丁，但绝不曾后悔生下你。”

　　顾青青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滚落脸颊。

　　像是想通过这些泪珠，将自己的委屈抒发出来。

　　见她咬着唇不说话，顾千山几步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发顶，神情颇为无奈。

　　“这些事情不告诉你，只是想让你一直平平安安，远离那些纷乱斗争罢了。”

　　但如今，曹琦发现了他，那些事情又能隐瞒多久呢……

　　顾千山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许久之后悠悠的叹了口气，神情再次变得轻松起来。

　　“走吧，咱爷俩一起做饭……爹给你讲个故事。”

　　说完，便拉着小姑娘的手，来到了厨房。

　　随后将脸上还挂着眼泪的女儿，按在了灶台前的小板凳上。

　　“丫头负责烧火，饭我来做……”

　　顾千山手脚麻利的开始洗菜切菜，低沉的嗓音中，将曾经的故事娓娓道来……

　　三十年前。

　　吃百家饭长大的顾千山，遇到了人生的贵人。

　　那时他还不叫顾千山，只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叫做小山子。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体格比同龄人好上太多的他，力量消耗也是他人的几倍。

　　以至于每一顿、每一日都感觉吃不饱……

　　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又赶上旱灾。

　　百姓饥一顿饱一顿，自然无人愿意施舍一名饭量很大的孤儿。

　　就这样，连续几日未进食的小山子，直接眼冒金星栽在了路边。

　　再醒来，便见到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十分赞赏的看着他。

　　“臭小子体格不错，是块材料，要不要拜我为师？”

　　小山子不懂什么拜师，只问了一件事。

　　“有吃的么？”

　　“哈哈哈，以后有我一口，自然少不了你的！”

　　为了这句话，小山子成了别人的徒弟，从此有了姓氏——顾。

　　也是在日后知道，救了自己的人，不是别人，真是大名鼎鼎的打铁王——顾岩。

　　顾青青听到了这里，直接瞪大了眼睛，完全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爹，你你，你的意思是，你是初代打铁王，顾岩的徒弟？”

　　见着女儿这样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顾千山不由哼了一声，并未直接回答。

　　但脸上的高傲之色，肉眼可见。

　　“你还听不听了？”

　　顾青青忙不迭的点头，生怕父亲一个不乐意，断了这个十分劲爆的故事。

　　“听听听！爹你快说。”

　　“那就好好听，别打岔。”

　　在被顾岩收为徒弟后，小山子逐渐显露天赋。

　　强壮的体格带来的巨大力量，成为了他的优势。

　　聪明的头脑，灵巧的双手，让他很快变成了顾岩最出色的徒弟。

　　却不料一朝风云变幻。

　　当时还是北越王的皇帝，找到了顾岩，命他打造武器，供他造反之用。

　　顾岩自然不从。

　　惹怒的北越王，抓了他的妻儿，逼他就范……

　　无可奈何的顾岩，连夜遣散众徒，随北越王而去。

　　临走前，他告诉一众徒弟：“千万不要变成他人手中的工具。”

　　过了不久，小山子得知，北越王出兵造反，士兵强壮，武器精良……连连得胜……打铁王顾岩自缢而亡。

　　这个消息让他悲痛欲绝，本想一路北上，祭奠师父。

　　中途，却得知新任打铁王顾金峰，投靠北越王，正全力搜捕顾岩众弟子……

　　而这个顾金峰，正是大师兄之名。

　　从此，小山子化名顾千山，隐藏在这赤峰山下的小城中……

　　如此一番故事听完，让顾青青许久说不出话来，直到思绪平稳，她才小心翼翼的问出声来。

　　“这个顾金峰，抓你们做什么？”

　　“威逼利诱，为他所用。”

　　“那如果不从呢？”

　　顾千山用眼睛瞥了女儿一眼，见后者露出一片天真模样，便勾起唇角冷笑一声。

　　“直接杀了。”

　　“……”

　　这一刻顾青青终于知道，父亲保守秘密的原因。

　　不想受人控制，又不想失去性命，隐姓埋名正是最好的办法。

　　可下一瞬间，顾青青便想起曹琦的目标正是云铁弓，顿时落下去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曹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而顾千山则轻轻一叹。

　　“是，又或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