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农女种田发家记》枕北

34、问询

　　张章很快收起自己的心思，而后主动开了口。

　　“几位叔婶若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张章客气道：“要是表哥醒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帮各位叔婶转达。”

　　这话一出，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向张章。

　　村长旁边的中年男子率先问道：“章姐儿，磊哥儿他……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我也说不准。”张章微摇了摇头，看着那人道：“要不这样，叔，等表哥醒了，我第一时间跟村长说，让村长告诉你们可好？”

　　话音刚落，一开始在屋子里哭的妇人便突然冲了上来，紧紧握住了张章的手。

　　张章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带着哭腔急切地道：“章姐儿，磊哥儿会醒的对吧？”

　　“程氏，你别吓到章姐儿了。”村长连连把程氏拉开，而后扭头对张章道：“章姐儿，你叔婶他们都没有恶意的，你别多想。”

　　张章摆了摆手，“我知道的，村长。”

　　话虽这么说，但张章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大，忍不住开口问道：“只是村长，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言，村长环视了众人一圈。

　　“那便由我帮你们问吧。”

　　说着，村长叹息了一声，而后才对张章道：“你这些叔婶的孩子当年是和磊哥儿一起上的战场。”

　　张章愣了片刻，而后猛然反应了过来。

　　望着几人期待的眼神，张章只是张了张嘴，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和张家磊一起的，那便是五年前就上的战场。而现在仗早就打完了，这些人却还没回家，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那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张章沉默了下来。

　　看到了张章的脸色，即便众人早就有所猜测，气氛却还是沉闷了许多。

　　“章……章姐儿。”那名妇人绝望地看着张章，“磊、磊哥儿醒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想问问我儿子他——”

　　话没说完，她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是啊，磊哥儿都回来了，没道理我家那个小子就……”

　　“姐姐，”不到一米的小不点扯了扯张章的袖角，“爹爹和娘亲真的很想哥哥的。”

　　张章低下头，沉默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哥哥要是回来，娘亲肯定会很开心的。”小不点再次开口，目中满是期待地问道：“章姐姐，哥哥会回来的吧？”

　　张章闻言蹲了下来，问小不点道：“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呀？”

　　张小花弯着眉眼，“我叫张小花。姐姐可以叫我花花哦。”

　　“花花，很好听的名字。”张章夸了张小花一句，而后才问道：“花花想哥哥吗？”

　　张小花闻言想了许久，才纠结着道：“想！虽然花花都不记得哥哥的模样了，但娘说过，那是因为哥哥走的时候，我才三岁，还不记事呢。”

　　说着，张小花反问道：“那哥哥会想花花吗？”

　　张章郑重点头：“会的。”

　　张小花脸上的笑容瞬间又大了许多，像是初升的太阳，暖到了骨子里，但同时……

　　张章也更怕这阳光会被乌云遮盖。

　　张章勉强笑了笑，看着张小花急忙跑到自己娘亲身边，用软糯的声音说‘哥哥也在想我哦’，微垂下了眼角。

　　站起身，她望着几人，郑重道：“大家放心吧，这件事等表哥醒了，我就替你们问。”

　　听到这话，众人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良久后，一旁的另一个男人道：“劳烦章姐儿帮我们问问，军营里回来的人是不是得分批回来，没准……”

　　“好！”张章点头。

　　“那大家就都先回吧。”

　　见众人都已经没了想说话的心思，村长这才开始赶人，“我看章姐儿他们还有事要做，有什么话等磊哥儿醒了，章姐儿自然会替你们问的。”

　　张章也道：“对，一旦有任何消息，我一定告知各位叔婶。”

　　“那就多谢章姐儿了。”

　　几人纷纷道了谢，这才在村长道催促下相携离开。

　　张章望着这些或佝偻或年轻的身影，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他们的问题，她是注定回答不了了！

　　当然，张章也知道，他们来这也只不过是抱着那渺茫的希望而已……甚至根本就没抱过希望，只是想让自己完全死心而已。

　　“章姐儿，这回实在是打扰了。”村长回过头，见张章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解释道：“没和你说就带着这么多人来你家，实在是……只是，他们这事不好回绝，总归是……”

　　“我明白的，村长。”张章回过头，扯出一抹笑道：“都是可怜人罢了。”

　　“是啊！”村长叹息着点头，“这年头，人想要活下去实在是不容易。”

　　张章点头。

　　这古代贫苦也就算了，时不时还要征个兵，让本就靠劳力生活的家庭送自己儿子或者父亲上战场，甚至回来的人不足十一，日子就更难过了！

　　“行了，我也该回去了。”村长回过神，道：“我便不打扰你了。”

　　“行，村长路上小心。”

　　张章目送村长离开，刚关上门，一直在旁边的兄妹俩就忍不住跑了过来，“姐姐，叔叔婶婶们来我们家做什么啊？”

　　“叔叔婶婶来看看哥哥。”张章低头，笑着答了一声。

　　张橙儿哇了一声：“这么多人来看哥哥吖！”

　　“嗯。”张章笑笑，转移了话题道：“衡哥儿和橙姐儿番薯收的怎么样啦？”

　　“快好啦！”张家衡立刻道：“姐姐放心，我们干的可认真啦！”

　　“姐姐相信你们。”张章笑了笑，“饿了吗？姐姐给你们做午餐？”

　　张橙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瞬间不好意思的笑了：“饿了！”

　　“那先休息一下吧。”张章好笑地捏了捏张橙儿的脸，随即迈开脚步走向灶房，“午饭很快就能做好。”
　　“好！”

　　两小只立刻点了点头，乖乖地跟在张章身后。

　　因着刚刚的事，张章也没心思做什么好吃的，中午只是简单做了一份汤面，便招呼着兄妹俩吃饭。

　　面的热气在两小只脸上散开，衬得两人脸蛋红红的，让人觉得愈发可爱了一些。

　　但兄妹俩像是完全没发现似的，目光认真的盯着面碗，一板一眼的吃着面。

　　明明只是份普普通通的面，两人却像是在吃什么美味，完全没有浪费一点。

　　张章看着看着，再次想到了刚刚见到的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子。

　　以前她还没觉得，但今天却让她更加直观的感觉到，在这古代，生活困难的并不止一家两家。

　　这个世道……

　　张章叹了口气。

　　“姐姐，你怎么了？”张橙儿敏锐地察觉到张章的情绪低落，忍不住抬头问了一声。

　　“没什么。”张章看向张橙儿，笑着道：“姐姐只是在想，以后姐姐要更努力一点，让我们橙姐儿还有衡哥儿的生活更好一些。”

　　张橙儿想也没想，道：“能跟着姐姐一起生活，我已经很开心了。”

　　“姐姐，我也是！”张家衡也连连道：“以后长大了，我也要和姐姐还有妹妹在一起。”

　　“好！”张章笑着摸了摸两兄妹的头，“我们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

　　张橙儿立刻点头：“嗯嗯！”

　　而张家衡则加了一句：“还有哥哥！”

　　张章嘴角的笑容一僵。

　　*

　　三人吃了饭，又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继续早上的工作。

　　眼看着两兄妹已经又开始挖起了番薯，张章也不甘示弱，又洗了一脸盆的红薯。

　　洗得差不多了，张章将红薯全都搬到擦干净的桌上放着，又出来将两个脸盆洗了洗。

　　红薯粉的制作很简单，只是需要将这些红薯全都搅成泥。

　　在现代干这活相对简单，拿破壁机搅打就可以，但在这个时代，想把红薯捣成泥，只能先把红薯剁碎，再用锤子敲打，这红薯才可能捣得足够碎。

　　张章望着一桌子的红薯，深深洗了一口气，而后撸起袖子，将砧板和刀放到了桌上。

　　很快，灶房中响起砰砰砰的声音。

　　怕自己的力气不够，到时候比较难捣，张章剁红薯的时候尽量剁得小块些。

　　一鼓作气地剁了一脸盆红薯，张章吐出一口气，又去翻出了家里的锤子，重重的捶打起来。

　　一整个下午，咚咚咚的声音几乎没有停过，甚至隐隐传到了旁边的房间里。

　　萧缙也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什么时候恢复的，只是迷迷糊糊之间，耳边的敲打声不绝于耳，硬生生将他从昏迷中吵醒了。

　　很快，一道低咳声在卧房响起，又湮灭在敲打声中。

　　一旁的灶房中，张章也不知道自己机械地锤了多久，直到完全将盆里的东西捣成想要的泥状，她才终于松了口气，慢悠悠停了下来。

　　这辈子……

　　不，她现在已经算重活了一世，所以两辈子了，她都没有干过这么累的活！

　　张章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捣个红薯泥，就能让她像丢了一条命！

　　擦了擦额间溢出的汗水，张章坐在一旁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捏着酸涩的胳膊，慢悠悠地走向卧房，准备去把自己之前买的纱布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