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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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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球拍击打中网球发出清脆的声响。阳光下,汗水飞扬,晶莹的汗珠伴着沉重的喘息滴落在步履匆匆的球场。
比赛进行到这个地步,大家的心已然沉浸在紧张的氛围中。那颗小球,承载着大家的殷切期盼。
“咚!”网球轻飘飘地落在越前脚边。混沌的意识无法驱动酸痛的肌肉,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球滚远。
裁判高声道:“50—49,藤冈领先。”
藤冈浅浅牵动嘴角。只剩下最后一球了。
越前一言不发地从口袋里掏出网球,弹了两下试试手感,摆出外旋发球的姿势。
“龙马为什么还要用外旋发球呀,这招不是已经被破解了吗?”朋香不解地抓住栏杆。
没错,在第一轮越前的发球局中,外旋发球就已经被藤冈打回。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越前再没有使用过外旋发球,可这决定成败的一球,越前为何还要选择外旋发球呢?
阳光刺眼,看不清帽檐下越前的神情。
越前身侧升腾起粘稠的白雾,越前清瘦的身躯在雾中模糊不清。
这是,无我境界?藤冈眯起眼,微蹲下身,双手握紧球拍。
“去吧!”越前轻呵一声,高高跃起的球拍击中镀着金光的网球,阴影下越前的翡翠色的瞳孔异常清冷。
恍惚中越前的身影与身披盔甲的武士重叠,他高扬起武刀,瞳孔下压抑着对胜利的胜券在握。
一刀,似划破山河,震耳欲聋地呼啸在耳侧。藤冈愣神,在气势的压迫下精神溃败,失去了抬手的勇气。
如旧式怀表被悄然摁下暂停键,霎时间藤冈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四处摸索却又无法触及边界,负面情绪滋生,一些深埋在心的记忆被再次掀开。
“你们听说了吗?隔壁新搬来的藤冈家的太太就是因为生小儿子大出血去世的。”邻居家太太不加避讳的窃窃私语。
“他妈妈是被他克死的!他爸爸是个人妖!”幼儿园同伴的童言无忌。
“藤冈那孩子挺可怜的,出生起就没了妈妈,爸爸一个人努力拉扯一家三口的日常开销。好在藤冈他姐姐是个孝顺孩子,年年三好生拿学校的补助金,也算撑起了这个家。”门后,教师们谈论着新的谈资。
没妈的孩子、克死了妈妈、拖油瓶......这些不好的评价成为他撕扯不下的标签。
藤冈茫然抬头,他的面前站着一模一样的自己,如两个泛光的相似个体。唯一的不同便是他的眼球是漆黑的。
“我真的是那样的吗?”藤冈不停追问眼前的自己,他是那样急切,像是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或许我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不堪。”
面前自己的眼球越发深邃,如黑色旋涡不断侵蚀藤冈身上喷涌的怨。但藤冈却没有察觉般继续自说自话。总结而言,“我真是太失败了。”
球场外的大树上闪现一道高挑的身影,蜜桃色的唇釉莹莹透亮。
“呀嘞呀嘞,青涩的果实终于要成熟了。”五条悟摸索光滑的下巴,故作沉思,“该怎么办呢?”
拳头敲击在掌心,一锤定音,“那就拐回高专吧!”
该怎么拐呢?用麻袋?不知道这个家伙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五条悟陷入深思,且跃跃欲试。
就在黑色蔓延上藤冈本体的时候,藤冈浑身一颤,眉心神光大绽,包裹住两位藤冈。
仿佛沐浴在温热的水里,身心的疲惫被席卷而空,藤冈任由自己在这方美好中沉寂。朦胧中睁开眼,见到的却是藤冈凉二宽厚的背影,那时他还年轻。
犹然记得小时爸爸总会紧紧搂着自己和姐姐,刺挠的胡渣摩挲软嫩的脸蛋,直到姐弟俩推搡他的脸,他才左右亲一口起身做晚饭。
玄关柜子上的照片摆了一年又一年,框住的角落已泛黄,唯有那洋溢的笑脸印刻在心。
爸爸时常讲述他和妈妈相遇的故事,老套的英雄救美,倒背如流。
小时候不懂事,总问,为什么其他小朋友都有妈妈,只有自己没有,是不是妈妈不要自己,妈妈是什么样的。爸爸总是不厌其烦地说,妈妈特别爱我们,只是化作天上的星星,常伴在每一个夜里。
藤冈头疼得厉害,各种零碎的记忆跃然纸上。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在钻牛角尖,但他画地为牢,将自己禁锢在一方土地。
眼底染上一抹黑,神印也暗淡了几分。
就在藤冈即将睡去时,他的眼前浮现本不该存在的画面。
藤冈凉二亲昵地搂着栗色头发的女人,床边还站着个小女孩,她新奇地把耳朵贴到女人隆起的肚子上。或是听到什么声儿,女孩惊喜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女人。
女人笑着抚摸上细微蠕动的肚皮,低垂的目光散发着母爱的慈祥,“妈妈的肚子里呀住着个小宝宝,不知道是个男宝宝还是个女宝宝。”
小春绯纠结地蹙起眉,年仅三岁的她第一次遇到这么艰难的抉择。
藤冈夫妇相视而笑,画面定格在这一秒。
下一秒,镜头一切,医生仓促的脚步声回荡在长廊。刺目的白光亮起,女人和她肚子里素未谋面的孩子面临人生中最艰巨的难题,死亡的迫挟。
经历几个小时的奋斗,医生面色复杂地安慰病床上的女人,可她哪里不明白,自己的性命这是走到头了。
她嘴唇轻颤,虽然打了麻药但依旧痛的厉害。
医生附耳倾听,“我的孩子,能不能......”
她的眼里泛着水光,近乎哀求。
医生点点头,她的目光陡然一亮,如释重负地扯了扯嘴角,“如果可以,我想看看他。”
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被滴滴作响的仪器声所掩盖。
她终是见到了期盼的孩子,是个男孩,这样凉二哥也算儿女双全。她的眼中噙满泪水,虔诚地吻在瘦小婴儿的眉心,恍惚中她看到点点金光。
愿神赐佑。
一片漆黑中,唯有那道烙印在心底的身影散发温暖的白光不断靠近。
“拓也,”那道身影轻轻揽住藤冈,一如玄关那张成列了十几年的相片中那样微笑着,“妈妈爱你。”
白光大绽,吞没所有黑暗。
静止的怀表摁下启动键,滴答,滴答......
藤冈猛地惊醒,面前是越前拼劲全力的一球。
“拓也,集中一点,登峰造极。”桑岛师傅的话如同响在耳畔。
藤冈咧嘴一笑,“是,师傅!”
藤冈深吸口气,挤压的氧气沸腾在血液里。他双手握住球柄,目光澄亮。
网球在地上旋转几下朝着藤冈脸弹起,藤冈一个箭步后撤,执起挥剑姿势,当网球弹起到制高点下坠到适当高度时,不假思索地全力挥下。
“7—6,藤冈拓也胜!”
真的,胜利了吗?
藤冈下意识望向教练席的幸村,幸村站起身,微笑着点头鼓掌。再望向网球部的前辈们、观众席上的好朋友们,他们亦是笑着鼓掌欢呼。
真的胜利了。
笑意从抿起的嘴角上咧到耳根,藤冈傻笑着,泪水悄然落下。
在闪烁的相机中,幸村推了藤冈一把。藤冈微愣转身,却看到大家挤眉弄眼道:“快过去领奖啊。”
藤冈在善意的哄笑声中同手同脚走上颁奖台,直到奖杯沉甸甸地托在手里的那一刻心里才有了实感,那溢满胸膛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突然,藤冈觉得背上一重,“你小子怎么关键时候傻乎乎的,比赛时的狠劲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立海大没拿过奖呢。”
丸井前辈笑着蹂躏藤冈本就凌乱的头发,语气中藏不住的赞许和骄傲。
藤冈扶住丸井前辈,转过身网球部的各位均在身后。他笑着挺起胸膛,“幸村部长,各位前辈,切原小海带,幸不辱命!”
切原一听直接炸毛,“什么意思,藤冈你想干架吗?为什么别人都是尊称,到我这就是黑称?!”
“也不算黑称吧,我就觉得小海带这个称呼很可爱啊,puri~”黑称提供者仁王戏谑地吹了个口哨。
切原又急又恼,就差没当场红眼。
“太松懈了!”站在最后的真田低吼一声扣低帽檐。快速抬头瞥了一圈,见大家都没听到自己的话后帽檐遮挡下的嘴角上翘,“真是太松懈了。”
“行了,大家也不要打趣赤也了,”幸村温柔控场,“拓也、赤也,我们的陪伴到此就将结束,明年的立海大网球部交接到你们手里,立海大的四连霸?”
藤冈和切原对视一眼,“没有死角!”
“那可不一定,”越前望着藤冈的目光中带着露骨的跃跃欲试,“你还差的远呢?”
战火蔓延,越来越多的网球部加入放狠话行列,一时间颁奖台这热热闹闹的,冲散了很多人的淡淡忧伤。
在网球报刊井上的呼吁下,所有网球部成员来了长集体合照。没有比赛的紧张,大家放飞自我地摆出奇葩造型,在欢声笑语中留下青春的回忆。
立海大网球部也拍了一张群体照,照片里藤冈和切原托着奖杯站在中间,前辈们众心捧月般围绕在两人身后,就像两年前全国大赛的照片那样。
论立海大奇奇怪怪的团魂和传承。
最后,藤冈还和到场的亲友团们拍了一张。相机拍摄的一瞬间,藤冈恍惚中看到妈妈微笑着冲自己挥手。
这下大家就都到了。
藤冈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