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网球》一颗水蜜橙

109、番外20

　　时间回溯到十分钟前——

　　藤冈动作上的迟缓作为队友的越智是最先发现的。年龄带来的优势不仅是技巧上的精进，更是面临突发状况时的冷静自若。

　　黑子起，白子落，无言的厮杀已然硝烟四起。

　　比赛就像围棋，纵然失去先机，也不意味着必败的结局。

　　越智长发下的双眼晦暗，超强的动态视力将球旋转时的动作卡成一帧一帧的画面。

　　通过缜密的心算将数据填充，预判落球点的同时再次进行计算，配合日积月累的肌肉记忆将球完美打到预计落脚点。

　　这样变/态到接近于机器人比赛的能力越智有，对手亦然。

　　因此这盘巨大棋局中的唯一变数就是藤冈。

　　又是一球落在他们半场，紧接着是裁判哨响，宣告对手再次守住发球局。

　　滚落的黄色小球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藤冈胡乱揉了把脑袋，汗津津的。捏着球拍的手紧了又紧，泛白的指节带动球拍微微颤抖。

　　幸村抿唇看着陷入困境的藤冈，耳边是切原咋咋唬唬的骂声和柳拽着他衣领无奈讲道理的声音。站在队友的角度，他确实应该指责藤冈拖后腿，可他是队长，所以他的眼中溢满了心疼。

　　不止是他，立海大的所有人都是。哪怕是叫嚷得最凶的切原，也不过是在用他的方式担心着。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实现他的愿望。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双手合十，虔诚祷告着。

　　“你在害怕什么？”擦肩而过的瞬间，藤冈听到越智前面冷淡的声音，轻轻的，转眼消逝在风中。

　　不等他想清楚前辈话里的含义，比赛继续的哨声吹响。

　　马赫发球，越智前辈的成名绝技。凭借得天独厚的身高优势完成的扣杀发球，成功为他们拿下发球局。

　　比分来到2-2。

　　塔兰塔也发动了自己的绝技，奥林帕斯白银之光。迸发的耀眼光芒与金色胡子融为一体，颇有神性。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夏天里灼灼烈日，只是瞥向边散余晕都睁不开眼的程度。既然无法直视，藤冈索性闭上眼。

　　视觉系统的关闭带来的是听觉系统的提升，球破风而去的呼啸声隐隐消匿于观众席尖锐的欢呼声中。

　　藤冈舌头顶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听。渐渐的，周遭的声音好像轻了下来，网球被击打、砸在地上的声音一点点放大。

　　拨开迷雾后的一点金光，那就是网球所在的方向！

　　拴在脚上的枷锁被解开，整个人的动作都变得流畅起来。脚尖点地的瞬间腿部肌肉紧绷，所有的负面情绪化为动力在此刻爆发，藤冈抡起球拍重重拍向疾驰而来的网球。

　　肉眼可见的气旋挥散开来。挤压变形的网球和手腕上暴起的青筋是蛮力冲撞的证明，而藤冈急需一球胜利来捍卫升腾的自信。

　　给我，过去！

　　“啪！”

　　“15-40，日本队。”

　　裁判的声音像是给他不安的心打下强心剂，藤冈捏着球拍的手总算松了些许。迟来的肌肉酸痛昭示着这一分因他而得。

　　他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如释重负。

　　“藤冈太帅啦！”

　　“呜呜呜我们拓也真是长大了。”

　　“真不愧是立海一枝花，puri～”

　　真的，太棒了。幸村绷紧的身形终于放松了些，眼中满是欣慰和骄傲。

　　比赛还在继续，但日本队的实力却达到质的飞跃。

　　正如前辈们所说，双打是两个人配合的艺术，藤冈总算对这句话有了实感。能感觉到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连接着他和越智前辈，连心跳都在共振。

　　这种玄而又玄的状况裹挟着他们，一连拿下两局。

　　“咕嘟。”

　　菊丸吞咽口水的声音在满场寂静中显得那样清晰，他的嗓子是那样干涩，以至于说出口的声音有些失真，“同调？”

　　打双打的都被打击到说不出话。前几天表演赛幸村和德川打出同调，今天越智和藤冈打出同调，怎么同调是大白菜吗？

　　可如果是大白菜，为什么他们打不出来……

　　自闭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

　　一波三折的比赛成功让现场的气氛冲向高潮。人都是慕强的，很快出现给藤冈欢呼的声音，只是夹杂在欢呼声中根本听不见。

　　压力给到塔兰塔和凯洛斯。

　　同为初中生的凯洛斯原本的表现说不上多好，但在同行衬托下还有几分水准。这会儿藤冈爆发小宇宙，他的心里也升出一股力量——

　　名为不甘。

　　俗话说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比赛进行到后期亦是这个理。焦灼的赛况和逐渐迟缓的动作，像悬在人脑袋上的巨型砍刀，在落下帷幕时毫不留情砍下失败者的头颅。

　　相较之下在体力上都不善持久的越智和藤冈此时的状态会更差些，更别说前期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越智在撑着。

　　比赛进行到5-4的时候，场上四人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只是不断回击打过来的球便让人精疲力尽。

　　15-30

　　30-45

　　45-45

　　全场的呼吸都与这小小的黄色小球同频。无论结局如何，这都会是场很好的比赛。

　　终于来到赛末点，究竟是日本队拿下首胜还是希腊队力挽狂澜创造奇迹，就看这一球。

　　万众瞩目中，决定胜负的网球落在球网上，不到十厘米的滚动距离栓着成千上万人的心脏。

　　所有人屏住呼吸，硕大的球场只能听见“踏踏”的脚步声。

　　藤冈和凯洛斯同时冲向前——

　　网球落下，藤冈整个人如同笔直的筷子悬浮于空中。

　　“啪！”

　　清脆的声音，是球落在拍子上的悦吟。他挑起拍子，球完美落在对方半场。

　　“6-4，日本队胜。”

　　日本队球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呼声。

　　藤冈跪在地上，难以想象刚刚那球是自己拿下的。

　　“你做的很棒。”越智拍拍他的肩膀。

　　我，做到了？

　　我做到了！

　　狂喜的情绪不断刺激着大脑，分泌的多巴胺化成眼角的泪珠流下。他想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满场的欢呼声皆因他而起。

　　桂冠加冕吾身，世界只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