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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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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出店的其实是几名还住在店里的散修,一出来就仰头问:“道友何方神圣……为何一上门就拆家啊!”倒是考虑考虑他们这些住店人的心情!
严传良立在飞剑之上,衣袂在夜风中翻飞,端得气派,本不想回答这种无聊问题,低头一看是修士不是凡人,这才开了口:“在下风雨门严传良。这家客栈主人偷了我的东西,我自是要来讨个说法的。”
几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有一人小声说:“风雨门……是不是那个跟望月谷结了亲的?”
散修甲:“嚯!”
散修乙:“嚯!”
难怪这么牛逼呢!
这边动静大得,客栈周边的百姓都醒了过来。离得近的不敢造次,躲在屋里探头探脑;离得远的却是没了顾忌,大剌剌地凑起了热闹。
那猎了刀角鹿的吃货散修对谢霖一家子有几分好感,忍不住说了句:“但是‘凡人地界,若非救命不得动用法术’这条规定,并不是装饰品啊……兄台,你这样会遭天雷的!”
旁边几名无知的散修惊呆了:“什么?还有这种后果?”
“轰隆隆——!”
仿佛是为了印证吃货散修的话,一道惊雷之声凭空响起。吃货散修见状露出智慧的笑容,另几个无知散修面面相觑。
卧槽,还好我们一直都乖乖遵守规定啊!
惊雷声滚滚,紫色闪电撕开厚重云层,眼看就要劈下,严传良瞳孔一缩,夹着三分惊惶大喊道:“齐兄!”
就见一枚圆形法器骤然升空,恰好对上了那来势汹汹的天雷!
轰的一声——
天雷被那法器阻挡,飞散开来,分几道飞向四面八方,融于夜色之中,再不具威力。众人这才看见,原来严传良身边还有一人御剑于空,只是他穿着深色长衣,在夜里不够显眼,一开始大家伙没注意。
但那深色长衣的款式,分明是……
几名散修倒吸一口凉气:“紫霄门的人!”
正是谢霖他们白天见过的高瘦修士,他仍然背着那个包袱,负手立在飞剑上,向下看时,虽神色淡淡,但眼中分明有倨傲之色:“正好我带了师尊赐下的法器,小严,今日你只管动手,天雷的事,不必担心。”
严传良大喜:“多谢齐兄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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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霖睡的屋子在二楼正中间,剑光恰好劈在他床尾,若是再偏上几寸,他现在怕是不能全须全尾地跑出来。
听到严传良的声音,他心底就是一沉。可他又该怎么责怪李思淼呢?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前装孙子:“二位仙长,实在对不住,舍弟顽劣,白日偷藏了仙长一块手帕,一直到下了船才被我发现。但我等凡人上不了仙船,原本打算若是明日还被安排……还有幸为各位仙长送菜的话,再叫他放回去的。我这就让他把东西拿出来,还请看在他年幼不懂事的份上,饶他这一回。”
说罢,他给刚从半塌的客栈中爬出来的李思淼使了个眼色:“去找找那东西。”
李思淼满脸的不甘愿:“他把咱们家都拆了……”
“别说了,去找!”谢霖低声道。
严传良道:“我可没说要饶人。今儿个东西你们也得交出来,人也得跟我走,要是不施加惩戒,难道随便谁都可以进我房间拿东西了?”
李思淼本就委屈,听到这句话,头猛地一抬。
他眼角带红,似有水光,却蕴着天大的不忿。
到底是个孩子,散修也没宗门人士那么高贵,吃货修士看不过眼,叨了一句:“既然只是一块手帕,东西拿回去就算了,道友神通广大,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又有什么意思?”
其余几名散修附和:“是啊是啊。”
“得饶人处且饶人……”
“虽然只是一块手帕,但那是我道侣相赠,上面还秀着望月谷的纹饰!”严传良振振有词,“哪是能让人随便动的?若是惹得我道侣不悦,是你们担待得起,还是我担待得起啊?!”
那几名散修似乎不敢再说什么了,但谢霖耳聪目明,还是听见有一人没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望月谷的手帕那也只是手帕而已啊……自己不敢惹道侣,欺负个孩子算什么玩意儿?”
其实形式挺危急的,但谢霖还是有点想笑。
他很喜欢这个世界,也很不喜欢这个世界。
不喜欢这世上的人踩高捧低,不喜欢有些人仗着自己修为高就敢踏平规则。
修仙修的是什么呢?
是对凡人,对一切修为比自己低、背景没自己硬的修士颐指气使、生杀予夺的权力吗?
他没修过仙,但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谢霖不自觉地出神。有一秒钟没人出声,空气似乎凝滞了。
但下一秒,一道委屈又愤怒的童稚之声,穿过木扶镇的夜色,响亮得能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到。
“你的道侣,不是风雨门的荆淼淼吗?”李思淼从怀里掏出他一直藏在那里的手帕,走向客栈门口没被劈倒的灯柱,那上面点着烛火,“我烧了它也不还你!”
谢霖:“……”
完犊子了!
严传良面色骤变:“你放什么狗屁?我何时有过其他道侣!”
说罢提剑,一道红色剑光迎面而来,正是劈开了他们家客栈的那一道。谢霖猛地跳起来,抓住李思淼的胳膊就往城外逃:“跑!”
李思淼被他扯得整个身子一偏,不小心带歪了木头灯柱,惊慌叫道:“哥——”
·
——不能被打中,也不能连累镇上的百姓。
谢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风吹起他的鬓发,呼啸过耳畔,除了逃跑,谢霖无法再想其他的事情,脑海里逐渐只剩下四个大字。
能、量、守、恒。
那还是他上辈子学初中物理的时候学到的。
若剑光也是一种能量,飞行时与空气持续摩擦,总会逐渐失去动力,所以只要他跑得够快够远,应该能……
他甚至无法去思索印证这个想法的科学性或玄学性,只能一门心思往前跑。剑光应当还在身后,因为他能听见追着劈来的天雷声。
“轰隆隆——!”
有法器在头顶撑着,今日严传良像是铁了心要劈死他们二人。
好在,尽管谢霖的想法有问题,但严传良的法术的确支撑不到城外。等再看不见红光,两人跑得累了,步子慢下来。
这是木扶镇外的一片湖,偶尔他们兄弟俩会跑来这里玩。谢霖撑着膝盖喘气,李思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哥!他为什么……他怎么能!”
这孩子见过的人心不足以支撑他消化掉刚刚发生的事,都不会说话了。
谢霖喘着粗气,忍不住笑了一声:“傻孩子,他要是有良心,你娘当初也不会死。”
“可是……!”人怎么能否认自己的过去呢???
李思淼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所以我叫你不要做违背良心的事,否则就会渐渐变成他那样……人来了。”谢霖语气一变,强撑着支起身子。
出了城的严传良再也没有在镇里被凡人围观时的仙风道骨,他一脸小人得志的张扬与狰狞,笑道:“在城内动手我还要掂量掂量天雷呢,你二人可真是省了我的事!”
“不就一块手帕,至于吗?”谢霖问。
“可我们现在的仇怨不止一块手帕了。”严传良道,“你们知道些什么?”
“你说荆淼淼吗?”谢霖轻笑一声,“我倒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十年前,我帮她请过接生的大夫。”
严传良瞠目欲裂。
姓齐的高瘦修士看了眼那与天雷鏖战不休的法器,也跟着降落到地上,收起自己的剑,一只手按住严传良的肩膀:“你激动什么,他们说的是真的?”
严传良额上青筋一跳,不得不赔笑道:“这事萧樱也知道,只是说出去不好听,是以这些年一直瞒着。那荆淼淼水性杨花,早背着我与其他人有染。我看这两人此时说出此事,就是想坏我……和萧樱的名声,指不定他们一会儿要说,荆淼淼那孩子是我的。”
高瘦修士瞥他一眼:“难道不是你的?”
“哪能啊!”
“你放屁!”李思淼大声叫道,“你都辜负了她,怎么还能血口喷人!”
谢霖:“……”就是负心人才会泼脏水啊,傻孩子。
只是,这严传良既对淼淼毫无旧情,大概也不会看在李思淼是他亲生骨肉的份上,放思淼一回。
该怎么办?
谢霖的视线从平静的湖面扫过来,落到那高瘦修士肩上绑的布带,停住了。
严传良冷笑一声:“小孩儿,你道听途说来一些真假不明的消息,就急着往我身上栽赃,这才叫血口喷人吧?我与萧樱情深似海,岂容你如此污蔑?识相的,就快把手帕交出来,然后……纳命来!”
“严传良!”谢霖大喝一声。
他眼睛偏圆,原是极温润的长相,此时此刻却骤然生出几分叫人不敢直视的杀伐之气。严传良正想动手,被他周身气场震住,竟一时没能上前半寸。
谢霖冷冷盯着他,寒声道:“虎毒还不食子,你可真是……说人渣都抬举了你!”
他脚尖一动,整个人向对方扑去。严传良瞪大双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谢霖半途转了个道——
他的目标竟是那个高瘦修士!
谢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小刀,正是他平时用来分割兽肉的那柄,只见半空中寒芒一闪,高瘦修士肩头背着的布条跟着一松,整个包袱就往下落。
随后被眼疾手快的谢霖一把抓进怀里。
“想拿回去,就放我们走……诶,这是什么?”
那包袱抱到他手里就松开了,里面装着的东西露出全貌——竟是一只绘着幼稚彩绘的陶碗。
这彩绘水平跟六岁儿童比差不多,谢霖万万想不到,一个牛逼哄哄的,看起来在紫霄门内颇有地位的修士,他身上背着不肯离身的包袱里装的居然会是这么个玩意儿。
这东西怎么看也不能当作保命筹码,谢霖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谁料,高瘦修士却是面色一寒,今夜第一次提起了剑:“找死!”
一点寒芒划破夜色。
李思淼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