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转宿傩在线求生》双九

42、五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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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大人，请稍事休息片刻，家主大人待会要见您。”侍女为六眼神子端来热水与洗漱用品，态度恭敬的告诉他之后要做什么事。

　　“我知道了。”五条端坐在蒲团上，他就像一尊被供起供人观赏的神魔，一举一动都暗合御三家对他的规范与教育。六眼神子外表超脱世俗，苍天之瞳仿佛不曾注视过脚下泥土，但他本人知道，他从未脱离过这古老而腐朽的家族。
　　所谓最强，不过是五条家需要的最强罢了。

　　侍女听了回答，俯身行礼过后，轻轻拉上拉门离开了。神子不喜他人侍奉，一般的侍女和仆人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五条将绸布放入热水中，他擦洗着身上的污血，因为要见家主，他甚至不能去暖汤泡会澡，慰藉自己略显疲惫的身体。
　　他人的血沿着绸布混入热水，袅袅的水汽升起，五条注视着水中倒映的他，昏暗的灯火不断摇曳，水中的倒影似有若无。
　　他并非明月，自然做不到水也保有神子“闪亮”的事。

　　黑色的影子被越拉越长，维持无下限术式过思考的大脑早已超负荷，五条仍由自己被漆黑笼罩。
　　每次回五条家，都是对他个人意识的弱化和摧残。

　　“你很寂寞吗？”摇曳的烛火下，水盆对面，多了一道斜斜的影子，五条的影子与她的影子重合，外面的竹叶沙沙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搅和在一起，难以分清。

　　五条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她的狂妄与大胆让他心惊，这是五条从未体验过的放肆，“你怎么敢来这里？”

　　六眼神子从未如此紧张过，他说不清他此刻的心情，忐忑、好奇、紧张、拘束和戒备，还有更多的感情揉杂在一起，搅得他头一次身心狼狈。

　　身体里多了很多东西，无法释放，无法消失，他疏解不了它，只能生硬的承受这种痛苦而绵密的阵痛。

　　“不是你请我来的吗？难道是我会错意了？”身着白底青纹，和服上绣着大片竹叶的女人笑了，她粉黑色的头发被扎成一个丸子状，唯有耳边落了两缕薄薄的发丝。

　　闷热的时节，她一身装扮给人清凉感。五条细细打量她，身体里无端乱冲的焦躁褪去一些，他好像能喘口气了。

　　“我……”
　　被束于高阁，却又未被好好教导过如何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男孩太过生涩，明明是他主动引起对方的主意，但等人被引过来后，他又不知如何是好——或许他一开始，只是想试试，从未真的期盼过什么，才导致现在的被动吧。

　　五条家就像禁锢他思想的囚笼，离开五条家，思想和意志才能得到解放，回到五条家，留给六眼神子的，只剩混沌的大脑。

　　所有的谋略都因时间地点的不对而产生了偏差，五条知道他该说些什么挽留你，但他偏偏跟哑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

　　“唉，真是让人伤心。”女人拿起新的绸布，她把它打湿，然后拧干，替五条擦去他没看到的血渍，白皙的绸布沾上污血，就像无瑕白玉被丢进污泥里一样。

　　五条是那块玉，随意利用他的五条家是玷I污他的污泥。你嘴上说着伤心，实则心里正在重新评估五条此人如何。

　　现在的六眼神子和未来的五条悟是两个极端。时代所限，你遇见的这位被御三家狠狠压制着，他的一切都由五条家包办，以他现在仅作为五条家打手的行动轨迹来看，五条家对他的教育并没有涉及上位者的部分。

　　他们只想要好掌握的六眼，教出明事理知道为自己争权益的六眼，在他们看来是自找麻烦。

　　此刻安安静静被你擦脸的六眼深受封建思想和五条家族人洗I脑，你认为他还能正常的保有自我意识去思考，就很了不起了。

　　有时候看人，非常好反倒坏，非常坏却又有绝处逢生之处。

　　五条悟天性自由，他看似洒脱，但在现代被御三家掣肘也是事实，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动御三家。

　　最有自由力量的人被最看不起的东西绊住手脚，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眼前的五条虽然深受压迫，但谁知道他会不会釜底抽薪，直接奋起和御三家对线呢。

　　一无所有的人和出生什么都有的人，处事方式和心理极限到底是不同的。以五条现在的年纪和实力，他越成长，御三家就越会针对和控制他，年纪小还好说，等年纪大点，三观健全了，就是他触底反弹的时候。
　　金鳞岂是池中物。

　　当然，如果五条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孩子，就当你什么都没想过。

　　你替五条收拾干净，你不喜欢养小孩，但一时的面子工程你可以接受，“你饿了吗？想吃点东西吗？”

　　你拿出路上买的点心，街市里的点心品质参差不齐，你也说不准那家的点心能对五条娇贵的胃。

　　五条回来，因为收拾完后要见家主，没有佣人给他端来饭食，他受五条家的家教，从不在外面乱食，此刻正饥肠辘辘。

　　小小的男孩盯着各色和果子，和果子有的粗糙，有的精致，好多都是他没见过的样式，他很矜持的吞咽了一下，看着和果子的苍天之瞳也多了几分生气，流露出几丝渴望，他无疑是想吃的，但出生开始的教育又让他望而却步。
　　隐隐排斥这种不规矩。

　　你不是对孩子报以一万分耐心的人，你捏起一块和果子，“张嘴。”

　　“？”
　　在五条懵懂的眼神下，你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颚，让他的嘴张开，另一只手直接把小巧的和果子塞进他的嘴里。

　　五条猫猫震惊，他圆圆的苍天之瞳看着你，好像在说“你怎么能这样对猫猫？”

　　你不为所动，“你是要自己吃，还是让我捏着你的下巴替你嚼？”

　　五条：“？！”
　　他自己动起下颚，上下嘴唇一碰，被你强迫的吃了起来。

　　怎么说呢？明明是被强迫的，和果子的点心也一般，但五条就是有种做坏事还没被发现的暗自窃喜。

　　他嚼着嘴里的和果子，没发现自己脸上流露出了幸福的神态。

　　一个和果子就能让他如此幸福吗？

　　五条的神情落在你的眼里，让你心情有些复杂。六眼的上限让他有资格站在力量的顶点，这样一个未来注定能和你站在一个巅峰的孩子却被一小块和果子轻易哄得如此高兴，你真不知道该感谢五条家还是该毁灭五条家了。
　　他可是六眼，他可是天才啊！

　　这个念头在你脑中死也无法散去，你胸口闷闷的，明明这样的六眼更容易哄骗，你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想要的是值得你动真格的盟友，而不是需要你可怜怜悯的孩子。

　　“五条。”你注视着小口拒绝的六眼，“如果我要杀光五条家除你之外的所有人，你会阻止我吗？”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你想判定现在这个阶段的五条，是否有你与他结盟的必要。

　　力量很重要，但心态也很重要。
　　万一五条和无惨一样，心态会在关键时刻崩盘，你带他做什么？给自己找罪受吗？

　　“我……”五条的心刚在云端，又被你一句话踩到了地底，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那个在外故意张牙舞爪的白毛小鬼回到五条家，就像被戴了一层枷锁般，一点也不自由，像具毫无生气的木偶。

　　他吃了你的和果子，甜腻的味道还在唇齿间，他动了动嘴唇，最后说的是，“我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
　　五条心中对五条家没有多少感情，他会听五条家的命令，但要他因五条家的毁灭而去拼死追杀罪魁祸首……他心底深处是不愿意的。

　　五条陷入了思考，你带给他的味道解放了他灵魂的一部分，天生的才智让他重新组织思路，想给你一个正经的答案。

　　“哎呀，”你继续投喂五条和果子，“快尝尝别的，我还没吃过呢，你先给我试试味道。”
　　你笑眯眯的，好像刚才什么话都没说过一样。

　　五条：“我……”

　　五条还没思考完，就被你不间断的投喂和果子。你喂完一个就问他感想，他说完感想没来得及说别的，就被你接着用和果子堵嘴。

　　一来二去，五条也乖了不少，他胃口很大，不一会就把堆起来的和果子都吃完了。他肚子吃得鼓鼓的，原本冰冷的身体也因为食物的补充得以回暖，五条久违的感到宁静。
　　他看着你姿势不雅的单手支着脑袋躺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学着你，也这样躺下了。

　　你抬了抬眼皮，“吃饱了？”

　　“饱了。”

　　“味道怎么样？”

　　“很好。”

　　五条眨眨眼，他的母亲在生他时故去了，父亲又娶了新的母亲，持续不断的造娃，希望能生下更多资质和他差不多的孩子。

　　五条有很多兄弟姐妹，但他从未与他们亲近过。
　　亲情离他很遥远。

　　但和你并躺时，五条久违的，重新感受到温暖的细流在他体内流动，不管他如何天才，到底是个小孩子——他是个内心渴望感情的小孩，被示好就会软化，被爱着就会动摇。

　　“如果你要杀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五条族人，我不会阻止你。”

　　小小的男孩子双手放在肚子上，说出了不近人情的话。他属于神子的俯瞰世人浮出水面，但他本人却不觉得这有任何不对。

　　很好，非常好。
　　你是恶人，自然欣赏五条因为一顿点心就能“父慈子孝”的觉悟。

　　有脾气就成，你可不想和圣母心的六眼谈合作。

　　灯光停止摇曳，竹叶不在沙沙作响。

　　疲惫的五条得到休息的时间，过载的大脑恢复正常，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他眼神清明的朝你那边贴了贴，“我永远不会收回刚才的话。”

　　你侧卧看着五条，“就算你收回了这句话，我想杀也能杀。”

　　“真狂妄啊。”五条嘟嚷着，“这样说出来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我有狂妄的资本。”

　　“四月一日……”

　　“嗯？”

　　“你会一直是我的盟友吗？”明知道不可能，与你搭话时就算好最糟情况的五条此刻还是问了出来，他内心的渴望和孩童残忍的天真让他犯了大忌——他居然渴望你这个天然的敌人的陪伴。

　　你低低笑了两声，“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会是你永远的盟友。”

　　假的。
　　双方都心知肚明。
　　但五条还是因为你的回答，内心深处雀跃不已。他知道是假的，可就算是假的，还能比五条家给予他的感情更虚妄吗？

　　桑将她读到的信息传递给你，新进情报部门的鬼可以传递感情，因此你能切身体会到五条此刻内心的被救赎和自欺欺人。

　　完了，你不打算可怜他的。
　　但他真的很倒霉啊，从没见过正确的感情，所以哪怕是比垃圾好上一级的残渣，也能当成佳肴的吞食进肚子里，并对你产生虚高的好感。
　　五条，是个正常的好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