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桃桃仙人

45、分毫

　　王府内院紧闭，对外只说阿兰旧疾复发，中毒的事一概不表。
　　米汤灌下去□□碗，阿兰却只吐出少许毒饼残渣，人已然昏迷不醒，汤水无法再灌进去。岁安堂的郑大夫来行过针，诊断那茶饼中掺了砒、霜，吐出的只有一半的量，现在药石难入，只得靠他自己的造化，若两日内还未清醒，那时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陈澄守着他一夜未眠，双眼早已通红，心中虽急，可眼下的情形紧迫，已不容自己先乱了阵脚。
　　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先修书一封，命人取了十数万两银票，化作白银，连同先帝留给自己的乾元刀，由官道尽快运往西南军营。又命亲信尽快变卖在外的庄子，田地…
　　半日后，管家董冒前来回话，“王爷，您交代的事已然完成，小人亲自看着十五驾马车上了官道。”
　　陈澄：“嗯，水仙庵那里我虽早有安排，但也恐生变故，你还需亲自派人去一趟，让太妃尽早躲避。”
　　“是。”
　　“还有一事…”陈澄将管家招至近侧，二人耳语几句…“待此事做完，便让府内众人每人支取二十两纹银，都散了吧。”
　　董冒怔了一下，立即回到：“眼下正是王府用人之际，我们怎可！”
　　陈澄守在阿兰身边，没有回身，抚摸着阿兰的脸颊，眼中满是担忧，“天子杀心已起，我又能护你们到几时，不如早早散了各自安好。”
　　董冒弓手道，“老奴偷眼看陛下对您，倒也恭敬，应该不至于…”
　　“糊涂！你不想想，好好的夜宴，怎么就碰巧送来了八百里战报。且那呈报官员看着面生，非文非武，多半就是锦衣卫假扮的，为的只是测出我的反应。陛下想拿我当刀使，若不利，当弃，若太利，又难免伤了自己，其中尺度拿捏，差了分毫，咱们全府几百人的性命就全丢了。”陈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那些锦衣卫看似鱼龙混杂，却也真有卧虎藏龙之辈，其中似有人是专门冲自己来的。“不说了，你着手去准备吧。”
　　董冒没有想到这一层缘故，现下细想，不禁由心底散出三分寒气，眼角皱纹舒展开来，微微颔首，点点头，转身退了下去。
　　阿兰在昏睡中睡得依旧不安稳，只见他脸色晦暗眉头紧皱，掌心湿冷，口中时不时地喃喃自语着。
　　陈澄将他的上半身抱起，拥在怀中，边为他搓弄着双手，边自言自语到：“回首过往，原是我对你不住，也曾从心底祈求你能对我一心一意，可现在…我只愿你能醒来，平安地活下去…”
　　忽然，阿兰的手指微颤，紧接着一偏头吐出一大口黑血来。陈澄大喜过望，忙为他捋着后心，待他吐完，赶忙将他扶正，用细布擦拭嘴角。
　　“咳咳…咳咳咳…怎么这么暗…”阿兰摸索着，一把抓住了陈澄的手腕，“阿七…是你吗？！”
　　……！！！
　　“咳咳…阿七？？！咳咳…”
　　陈澄没有回应，还在为他捋着后心，靠近盯着阿兰的双眸，那双眸子灰蒙蒙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颤抖的手指在阿兰掌心写下一个字。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