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桃桃仙人

42、责任

　　两声闷响过后，门外的锦衣卫退去，一场风波终于搁浅。
　　用过晚膳后，陈翼歇在南院，陈澄回至后院交代明日事物安排。他知晓陛下看惯了前朝党争诡计，如今少年天子骤然登基，必然疑心甚重，招我回长安不过是在试探，此番前来必有图谋。只是如今局面不明，更不能有半分差池。
　　忽听得前院有吵闹声，便唤侍卫前去查看。不一会，侍卫前来回报，“回禀王爷，外面是国公府的小公爷，说有急事要面见王爷。”
　　“此时还来添乱，让他…”陈澄皱了皱眉，以为他又来纠缠，本想欲挥手让侍卫将其撵走，可转念一想又让侍卫放他进了府。“让他进来。”
　　钟景泰跑进内院，神色慌张发髻散乱。“姐夫…王爷！”
　　“小公爷忽然来访，可有要事？”陈澄挥手让侍卫退下，示意他进屋详谈。
　　钟景泰进屋后，直接瘫坐在藤椅上，口中还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惊慌的心情，“前日我从外洲回长安时，见国公府被封了，问了才知，是父亲突生疫病，陛下他…下旨封府。还听闻长…长姐她两日前意外跌落藕花池，已经…溺亡了…”还未说完，眼圈已然红了半边。
　　陈澄心下一紧，不免心中感叹。好手段，白日还在询问我与国公府的关系，再三劝我接萧景瑜回府，现在她却“意外”溺亡了。
　　钟景泰用衣袖擦了把脸，继续哽咽说到：“未见御医出入王府，各医馆也不敢接手，长安各世家我几乎都跑遍了，可…可无人敢管！我没有进宫的腰牌，无法面圣，万般无奈才来找来杨州见您，姐夫！难道陛下要舍弃爹爹了吗？！”隐约见他双手虎口处，被缰绳勒出两道血痕。
　　“陛下现下，就在本王府上。”陈澄故意透露一二，试探他的反应。
　　钟景泰飞快的从藤椅上弹起来，向门外跑去。“我这就去求陛下！！”
　　“站住！”陈澄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又将他拽了回来，回身间露出手腕间缠绕的绷带，被钟景泰看个满眼。
　　“您受伤了？！”钟景泰吃惊的望着陈澄，眼神中流露出惶恐的神色，再也按耐不住几近决堤的泪水。
　　陈澄摇摇头，让他座回去，见那如珠的泪珠滚落，心中不免感叹，面前的少年对自己当真情真意切，若是阿兰也如他这般便好了，略顿了顿，安抚到：“国公爷年过六旬，三朝元老，且从不涉党政，不与世家结交，若本王没算错，这是冲我来的，三日前已有刺客入府。况且，陛下若真想动国公府，万没有放过你这国公嫡子的道理。”
　　钟景泰觉得此话有道理，泪水渐渐止住，“那我现在要怎样做？”
　　陈澄：“以不变应万变。我知你甚是疲倦，可也必须要尽快回长安去，这里太危险了，今夜先着人先送你去外面的庄子上住，待天亮时在悄悄回去。日后天子还朝，自会解了国公府的封禁。”
　　钟景泰搓弄着双手，细声说到：“王爷…我想留下，我虽笨拙也想帮——”
　　“胡闹！”见他神色浮动，陈澄立即喝止了，“怎么帮？如何帮？你我腰间都系着各家府上数百人的性命！你要提着他们的脑袋在此一搏吗？！”
　　少年如醍醐灌顶般怔在那，瞬间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很快随着两名陈澄亲卫乔装成商贩，去了外面庄子上。
　　“王爷！不好了！”管家董冒气喘嘘嘘的从南院跑来。
　　“又怎么了？不是叫你在南院守着吗！”
　　“王爷！…陛下…陛下不见了！”
　　……
　　今日阿七只匆匆来为阿兰送过吃食，略坐坐便又去忙了，阿兰知晓陛下驾临王府，就住在南院，只嘱咐阿七注意身体，不可过于劳累。
　　三更一刻夜色正浓，风雪已停，枕着月色阿兰无心睡眠，拿起画轴，披了件外袍出了柴房，前往院中凉亭。刷刷点点，勾勒出一副肖像丹青，衣袍装饰是温如玉，可眉眼间却更像陈澄。阿兰自己也看出些不妥，正欲将画撕毁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这画很好。”
　　那声音甚是陌生，循着声音回身望去，阿兰见一白衣公子正站在自己身后，左手拄着根龙纹拐杖，右手捧着手炉，容貌俊秀，神采奕奕，年纪不过二十，“你是…陈公子？”
　　陈翼笑道，“一别三月，兰公子竟还记得在下。”
　　白日记得阿七来说过，皇帝驾临王府住在南院，这陈齐云此等装扮，显然不是内侍太监，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阿兰立刻跪下回到：“草民参见陛下！”
　　“九叔的人果真聪慧，朕早就听闻九叔寻了个善于丹青水墨的佳人，不曾想，竟是你。”陈翼拿起阿兰的丹青，细细观摩着。
　　阿兰：“草民不过是被王爷厌弃，住在柴房的下人。”
　　陈翼：“起风了，鞋袜浸了雪水，甚是湿滑，兰公子不打算让朕去你屋中暂避吗？”
　　阿兰：“那柴房污秽，万不敢污了陛下的——。”
　　陈翼：“无妨。”
　　随着阿兰的指引，二人进入柴房，房中灯火通明，笼着火盆甚是温暖，乌木桌椅摆放整齐，墙角码着几盆兰草，桌子上还摆放着未用的饭菜、蔬果。不见一丝杂乱。
　　陈翼一笑，心中暗想道。有意思，看来九叔当真很在意他啊，竟将他藏得这么深。
　　阿兰在屋中寻出些细纱软布呈上，陈翼却迟迟未接，回身坐在椅子上点点脚尖，示意阿兰来做。迟疑片刻，阿兰捧起了陈翼的一只脚，褪去靴袜，放在自己膝上，持着软布，手指轻颤细细擦拭着。
　　烛火穿过指尖的缝隙在落在阿兰身上，薄薄的雾气弥散在房间，额角碎发散落，显得越发迷人。忽然下颌被猛的抬起，发觉陛下就在他咫尺的地方，慢慢靠过来。
　　“陛下…”阿兰指尖撑着地，极力保持着平衡。
　　“既然已被他厌弃，又何苦留在此处受罪。”陈翼故意压低身子，伏在阿兰耳边细声说到，“不如随朕入得宫去，日后必定宠爱有加。”
　　“草民不敢！”细纱布掉落在地上，阿兰伏身跪倒。陈翼满意的笑着，抬头间正看见站在门前的陈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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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些人物内心的描写，是有些麻烦，可也更顺畅了些。（喂！你是有多懒！）
桃桃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