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约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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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你来此地做甚？”
月黑风高，寂静无声，寺庙山前，树影晃动。
一男子丰神俊朗，素衣淡雅，腰配长剑，立于山顶，映于月前，一身白衣在黑夜中显得尤外清高而明朗，更似天神下凡一般，出尘脱俗。
轻笑一声，俯瞰那正一步步艰难爬向山顶，满头大汗的小和尚，又问：“这半天也不讲话，小施主可是累了？到我这里陪我喝喝茶也好。”
“哼！”小和尚的脾气倒是大的很，连正眼也不见对方一眼，只顾提了一个与他等身大小的长剑一步一踉跄地朝山顶赶去。好些艰难，才勉强摇晃着立在了山顶，与男子对立而视。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平稳地竖了那柄长剑，剑尖直指男子的胸口。
“你这个魔教妖孽，今日我法正便灭了你，免得祸害人间！”小和尚累的不轻，说话却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的。
“名字是法正吗？好啊，好听。却不如小和尚顺口好记。”男子轻笑了一声，不慌不忙，索性盘膝坐在了山顶处，一手托腮望着小和尚。月光的照耀下，他的笑意满盈在了弯弯的眉眼之中。
法正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但很快又别过头，撇撇嘴：“哼！”
男子嗤笑一声：“小和尚年纪不大，脾气倒大的很。你们佛家，不最讲究克己吗？”
“对你这魔教一道，不需留情！”
“魔教魔教的，小和尚，我可不是魔教的哦。”
“哼！偷鸡摸狗，还会……邪术！不是魔教是什么？我正派人士中可没有会你那种妖法的！”
“这个嘛……”男子低下头，自嘲般笑了一声，不再多言。
“果真是魔教！遗言说完了？拿命来！”法正也休息不少，提一提气，大喝一声，只听得一声破空声响，那柄长剑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直刺男子的喉口，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好和尚！”男子微惊，一个点步跳开数十步的距离，不想法正似乎早有预知，并不慌忙，提气“刷刷刷”连跟几步，直越过男子，而后手腕轻抖，长剑微斜指，正对男子的腰部，只等男子收不住力，向后直撞上剑刃！
这招是法正自己创作，引以为豪的剑招，若周围一片平坦，没有外力可借使身体急停，或是事先了解这剑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这招。这山顶一片空旷，正是这杀招发挥的最佳场地！
不想男子却异乎常人，不借助任何外力地突然停止了急退，也不见有任何损伤的轻跃到了树梢上，与法正生生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好一个狠毒的小和尚，这不是要我被生生刺穿吗？我一个柔弱书生，如何受得了这般惊吓！”男子吟吟笑道，眼中丝毫无惊慌絮乱之意。
“你才是，好一个上天入地的柔弱！”法正在树下叫嚣，却没有追男子上树。他轻功本就不怎么熟稔，不敢多使，若在树上搏命，便是在他精力旺盛时，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而今日上山又消耗了许些气力，更是大不如前……
本听着师父讲最近活跃的这魔教人士，是个只敢干些偷鸡摸狗行当的小子，不足为虑，这才主动提出前去消灭，却不想这厮境界如此之高强！他好歹习武已有十五年，对方与他交手却如同戏耍一般轻松，他完全不敌！
法正见男子在树上悠闲，似有僵持之意，便也倚在树下喘了几声，自觉力气渐失。他事前低估这山的高度，未带口粮，却又不愿半途而废，现如今真是又渴又饿，脚步虚浮，头昏眼花了。
法正叹一口气，叫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既有这般本事，却不是魔教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男子含笑道：“早说过啊，小和尚，我不是什么魔教的人。恩……你想啊，若是魔教中人，听你称他们为魔教，定然生气，哪里还有跟着你一起叫的，是吧？”
法正自觉有理，却还是争论道：“正派人士中未曾见过你那等奇怪的招式，竟然能将鸡鸭鹅狗的血液生生剥离出来！这……简直就是妖术！”
男子微惊，略有些烦恼地托腮，眼睛微眯，似是不经意般深望了一眼法正：“是吗……被看到了啊。我当时还以为是错觉呢。”
很快，他又移开了视线，歪头笑道：“小和尚，我只好告诉你，我不是魔教人，你也不要灼灼相逼了。那次确是我有必要之急，你帮我于那牲畜主人道声歉，来日我定会将他的损失尽数奉还的。”
法正冷笑道：“来日？我若放你走，还真不知道你的来日是何年马月！”
“你放我走？小和尚，你若不放我走，我还走不了吗？”
“我……我乃少林大弟子！”
“少林寺？未曾听得。……人间的世事变迁倒是极快。”
“我少林寺威名存于四百多年，天下盛名！你到底是哪来的土鳖，如何不知！”
“四百年……难怪我不知……”男子低头喃语，声音轻到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嘲般摇了摇头，随即又恢复常态，“方才想事情，未能好好听你讲话，随口应道，你也相信?若真有一天下人道自己不识得少林寺，你可信？”
“自然……不信。”说到最后几字，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不似之前般自信而坚定。法正本是对自己所投门下极其自信，却对上男子微冷的双眼，内心发怵，失去了之前的气势。他开始不自信了。
天下人无不知晓少林寺……
法正悄悄瞧了一眼男子。
若非天下人，而为天上人……
男子还是笑着的，浅色的眸子很温柔，淡淡的犹如一潭江水般泛着水波。
但他的眼神很冰冷。很冷，如同冰封千年的寒穴，隐隐透着不知名的死寂。从骨子里透出的清高与疏离，仿佛在宣告世间，他容不得半点世俗的沾染。
果真。如同天神下凡。
法正别过眼神，不知觉中双颊染上了红晕。他连忙磕磕绊绊接上了话头：“此番上山，用时颇长，长老们定然会放心不下，前来找我。现如今我只要拼死拖住你，不怕到时你逃的掉！”
“好啊……那我不逃不闹。现已将近黎明，你的长老们什么时候来呢？”
“会来的！”法正虽说如此，头上已是冷汗涔涔。他虽生于佛家，却生性顽劣，时常夜不归宿。日久方长，长老们也不去管他。今日失踪，在长老眼中，怕不只又是一次平常玩闹，且他本身实力不浅，寻常小贼决计近不了身，又有少林寺大弟子这一身份护航，长老们更是放心得很，便随意他历练去了。不想，不想……
男子轻笑一声：“小和尚，你快回去吧，算我输在你剑下可好？我送你一坛好酒，你我以后就此分别……”
“不好！”法正忽然抢过话头，想也没想地就脱出了口。说罢，他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面色微红。
“那……”
“明日这个时候，我还来与你对招！”法正忽的拔高了响度，又提剑指向男子，“我正派人士，岂有畏手畏脚一说？今日虽我气力衰竭，你胜得并不光彩。但你败了我，便是你败了我，不需要施舍胜利！若有胆，明日再来！我记下你不杀之情，也定不会叫你输得难看！”
男子一笑。
“我定会亲自为你杀害的那些生灵报仇，将你缚于其饲主前，求他定夺，还人一个公道！”
男子斜首。
“我，我……”法正急了，满脸憋得通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动作虽然依旧潇洒帅气，言语之间却微露急躁，眼神也慌乱得很，倒底是一个孩子模样。
“你明日一定要来啊……”几乎是乞求着，法正沙哑着嗓子，怯怯地偷望着树间若隐若现的男子，眼睛比那晚的月色还要明亮，满满倒映着眼前那个人的身影。
男子未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约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