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肖允汐

31、第 31 章

　　白逸尘别扭地撇过头，手拉住那条黑色的领带说：“不用。”
　　“哦，你会吗？”江梵松开手，戏谑道。
　　白逸尘无言以对，目光更不能与江梵对视，准确的来说，他的确不会系，便任由江梵为他。
　　白逸尘垂眸看着他浓密的毛发，一瞬间心头像是被狠狠撞击一般，这间厕所安静得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
　　“好了。”江梵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二话不说将白逸尘拉入怀中，搂住肩膀，走出厕所。
　　白逸尘愣怔，鼻尖萦绕着新买衣服上的味道，还隐隐约约嗅到旁人身上的清新气味。

　　秋风肆意，清新淡雅的香味飘动在校园里，学校车道边的银杏树已经黄了一大半，甚至微风一吹便飘落在地。
　　流行音乐环绕在整个立宁一中之上，舞台上各种各样的舞蹈齐放，婀娜多姿的舞姿，优美动听的歌声，令无数人陶醉其中。
　　运动会开幕式表演结束之后是校长喊话。
　　运动开始之后全校师生分散，自班座位上只有寥寥几人，少得可怜，流动在操场的人不知凡几。
　　之后，白逸尘想回教室，因为他基本上没有参加任何比赛，可他刚走到半路却被江梵拉着看比赛去了。
　　他实在没有兴趣去看这些比赛。
　　江梵说：“走啊，小白去看比赛啊！”他扭头看了看白逸尘回教室的路，便堵住他前方的路，“有一大把时间可以娱乐你居然想回教室，小白你果然是被学习迷了心窍。不行，我必须从这条不归路上把你拉回来，走这几天你必须跟我一起去看比赛，纵观全校有几个在运动会上看书的，就算有他们比得过你吗？就算你考试不复习裸考，成绩都比他们甩好几条街，所以放松一下，让自己快乐，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江梵的一席话说得让白逸尘有点动摇了。
　　他说：“你不是说一会儿也跳高比赛吗？你怎么不去准备。”
　　江梵讪讪地勾了勾嘴角，说：“其实跳高在下午才进行，我还有一上午的时间跟你一起玩。”
　　说完他四处张望，他偏头问：“小白，我们去看一百米预赛怎么样？”
　　“随你。”
　　江梵刚想回应一个“好”，却看见自班同学拖着一个似乎受伤的同学，他跑过去询问道：“你怎么了？”
　　白逸尘看江梵离开了，他还是想离开操场回到教室，毕竟人多的时候他会感到焦虑和心慌，融入人群当中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位同学哭丧着脸，嘴角往下压：“我过于兴奋，不小心把韧带拉伤了。”
　　江梵遗憾：“去医务室看没有？你不是还有一百米预赛吗？你韧带拉伤了那你怎么办。”
　　“看了，我不知道。”
　　另一个同学开口：“胡云你先好好在这里息，那比赛要么就弃权，要么就找一个人冒名顶替上去，但除了你不是还有一个要跑一百米的吗？”
　　那个人的一百米跑步成绩还比胡云还要差，一百米考的是爆发力和速度，如果他要弃权的话男子一百米预赛四班就已经被淘汰了。
　　胡云心中想的还是班级的荣誉。
　　于休跑过来倒一杯水喝，看着沉重的局面问：“你们怎么了？一个个要死的表情。”
　　胡云已经无所谓，无奈回答于休：“我马上就要参加比赛了，可是韧带拉伤了。”
　　江梵：“要不我去吧，我觉得我一定会进决赛的，相信我兄弟。”
　　于休喝完水，呵呵两声：“别人看着登名册上面写的胡云两个字，出现在面前的却是江梵，你觉得老师是瞎子还是你把他们当傻子了，就你那知名程度还是算了吧。”
　　江梵瞬间语塞，但下一秒他听见于休说：“我替你去参加，至少还能给班级争点分。你就好好休息！”
　　胡云瞬间喜笑颜开，他紧紧握住于休的手，颤抖地说：“于休你就是我这辈子的救星，我对你感激不尽。”
　　江梵觉得好气又好笑：“喂！校篮球队队长你觉得那些老师是傻子吗？那体育老师都知道你叫于休，咱们都有知名度，只不过我比你更出名而已。”
　　于休不屑，嘴角多了一抹笑容：“你看看那些登记名字的是老师还是学生？我们蒙混过关不行吗？”
　　“行，你可太行了。”江梵朝登记处一望，的确学生多一些，老师也不全是体育老师，蒙混过去的概率挺高的。
　　于休：“我去准备准备，毕竟上次的百米冠军还在呢！”
　　“你怂了？”
　　“没有，要不是上次我没有参加百米赛跑，第一名也不会是他。”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江梵笑里藏刀：“咱们打个赌，你输了请我吃顿饭，你赢了……我就加入校队！”
　　于休伸出手来，准备想和江梵握手，而对面的人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掌心相握传递着对方的温度。
　　“这可是你说好的。”于休并没有多大的顾虑，他相信自己的实力。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江梵从不骗人。”于休在他的眼神得到了肯定便去登记名字。
　　百米比赛过会才开始，江梵还想去其他地方逛逛，他四处巡视，心想：小白呢？他刚刚不是在这吗？又跑了。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不平，跑到教学楼下刚要踏上楼梯就看见白逸尘缓缓下楼梯，他抬头看见江梵，视线对上江梵，立马解释道：“我上楼拿眼镜。”然后晃了晃手中的眼镜，“我戴眼镜才看得清。”
　　所有聚集在心中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他笑着走上去：“你早点跟我说嘛，我可以我帮你拿。”
　　江梵忍不住问：“你真的心甘情愿的和我去看比赛吗？”
　　“嗯，走吧。”他最近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实在太累了，去玩一下放松心态，压力太大了他自己有些时候也抗受不住。

　　于休被分配到了第三组，看着于休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号数，江梵在旁边喊：“于休加油，必须拿到第一，看好你哟！”
　　于休不屑：“你瞧不起谁呢！只要有我参加的项目我一定能拿第一。”
　　“大话可不要说在前头，输了打脸可疼了。”
　　于休转头继续甩胳膊甩腿的一副专业派头，不想搭理旁边那位叽叽喳喳的鸟。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四班同学，站在起跑点的旁边，激情四射地高喊着：“于休加油！于休加油！”呐喊助威的四班人大多数都是女生，引得一大堆人的目光纷纷望向这。
　　江梵眯眼笑，提醒她们不要这样子喊，因为于休是冒名顶替的，万一被老师发现了，那可就惨了。
　　那帮女生悻悻地闭上嘴，乖乖的看比赛。
　　“各就各位！”裁判员举起手中的发令枪。
　　于休准备好了，屏息凝神地注视前方，他觉得他在这组完全是胜筹在握，因为他在登记名字的时候看了这一组的名字，除了他基本上没几个能跑的。
　　“预备——”裁判员继续喊。
　　砰！
　　于休竖起耳朵，在发令枪响的一瞬间冲了出去，像是离了弦的箭，不可阻挡。
　　江梵吹了口哨声，兴奋道：“第一哦！”
　　那帮女生听到这两个字异口同声大喊道：“第一！第一！第一——加油！加油！”
　　于休奋力往前冲，四周全是呐喊声、尖叫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都不能阻挡他要奔跑的心，他的目光紧盯着前方控制速度。
　　风在他的耳边飞过，只留下风吹的呼呼声。
　　“于休，你这速度不行啊！”在右边稍前一点的位置突然传来江梵的声音，“我轻轻松松就能追上你。”
　　于休震惊，这瓜娃子刚才不是在起跑线上吗？怎么……一个未参赛人员居然比参赛人员还跑得快一点，太伤自尊心了，不过更伤自尊心的是落后于休一大截的人。
　　但现在他顾不上了，因为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加速往前冲，再胡思乱想的话就真的跑不过别人了。
　　他开始加速。
　　最后他是第一个冲到终点线的人。
　　“第一！啊啊啊——”
　　于休弯腰喘着气，站在终点线的几米外，人群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的目光在寻找跟他打赌的那个人的身影。
　　江梵慢悠悠地走过来，于休说：“第一！走，跟我去指导员那里登记报名。”
　　江梵哎了一声：“这只不过是场预赛而已，我要看的是你总决赛的成绩，你总决赛得第一我才跟你一起去。”
　　“你……你可没说总决赛和预赛。”
　　江梵耸耸肩，勾起嘴角：“你不要有太多的要求了，毕竟是你有求于我。”
　　下一秒，于休恢复精力，站直了腰杆，伸出手来抓住江梵的衣领就拖着他走，在江梵挣扎中说：“好，那我们就去签字条，做证据。”
　　江梵反手来了一个金蝉脱壳，脱掉了外套：“没必要那么麻烦，我说过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看着于休单单拎了个外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不信你！”
　　江梵立马搂住才走过来的白逸尘，“小白可以给我作证！”
　　后勤女生递给于休一瓶水，因为他跟江梵说话时可怜的姑娘插不上一句话，只能等到现在才递给他一瓶水。
　　“谢谢！”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瓶中的水就剩下一小半了，“行，我这回再信你一次，如果我跑到第一，你还是欺骗我的话，我找个地方咱们单挑。”
　　“我保证揍得你爹娘都不认识。”
　　喔哦！既然敢威胁校霸，而且还想单挑，这可能是史上第一人吧！
　　“好。”

　　江梵做了承诺之后，便离开百米赛道，拉着白逸尘去掷铅球的赛场，并说：“周易在那里，我们去看看他扔得怎么样。”随后微微眯眼，“不知道他比完赛没有？”
　　他的手臂搭在白逸尘的肩膀上，让别人看着他们举止亲密，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他们穿过操场，越过赛道，来到另一边——铅球赛场。
　　江梵喊：“周易我来了，你想你爸爸没有？”男生之间就没有兄弟之称，只有父子关系，江梵脸上的笑容显得他十分的无耻。
　　“滚！”周易面色凝重，全神贯注地盯着其他人掷铅球的动作，由于全班同学不喜欢这个项目便随便报了一个名字上去，其中就有周易。他不会，现在只能现学现卖了。
　　瞬间江梵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你是不是有点欠打了？”他撸起袖子，走过去。
　　“你……”周易还想反击，但突然有人喊到他的名字：“周易。”
　　周易条件反射：“到！”
　　这么快就到他开始扔了。他一秒变正经，将地上的铅球拿在手中，最随后掂量掂量重量，把扔铅球的姿势摆出来，几秒后，红色的气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漂亮落地。
　　测量距离的人，拿着尺子站在泥地里测量距离。
　　裁判员说：“还有次机会。”
　　周易又重新拿起一个铅球，准备好动作，下一秒扔了出去，铅球在半空中滚动无数圈。
　　又是一次完美落地。
　　结束后，周易拍了拍手，没有去问自己的成绩，他朝江梵这方走来，趾高气扬地扬着下巴：“怎么样？我扔的不错吧，你也应该参加这项的。”
　　江梵难得一见谦虚了一次：“参加太多项目，比赛太多，我会吃不消的，我可要趁着这次运动会好好放松。参加比赛也是随便玩玩，金牌银牌也无所谓。”
　　江梵转身就问白逸尘：“小白，上次运动会你参加了什么项目？”
　　下一秒，一个肘子大击就戳在了江梵的胳膊处，周易咳嗽一声在旁提醒：“上次他没有参加运动会。”
　　江梵不解：“小白，上次你为什么没有参加运动会？”
　　周易无语，高一那次的运动会白逸尘没有参加，是因为生病了，这件事情在学校里都传疯了，江梵像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啥也不知道。
　　白逸尘垂眸，眼皮底下的情绪复杂不清，仿佛天生就那么冰冷，令人不可靠近，他缓缓地说：“我上次生病了。”
　　“哦，那我们应该好好锻炼，增强自己的免疫力，少生点病。”
　　周易顿时语塞，一时间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在旁边笑着点点头。
　　白逸尘默默地低下头，回忆着那次——
　　高一时候，全校都在开运动会，而他因为突然情绪失控，第一次因为那个病住了院。
　　那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双手双脚被绑在床上，奋力挣扎却逃不出来。痛苦包裹着他的全身，浑身上下仿佛被人打了，脑袋似乎被人拿着针扎了进去。有时候他透不过气来，想努力呼吸，却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双手扼住脖颈，直至快要窒息，才能吸入一点点氧气进入肺泡，重新复活过来。
　　他不想回忆那段痛苦记忆，却又忘不了。
　　那是他第一次不理智的时候，也是情绪失控。
　　突然他的思绪被打断，脑子还没有回过神，他被江梵猛然拉入怀中，江梵的声音重新回到白逸尘耳朵里：“走路不要低头，差点就撞到人了。”然后对差点撞到的那个人说了声抱歉。
　　“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周易看着闲来无事的江梵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你就这么闲吗？没有比赛。”
　　“我的跳高下午才开始，明天我还有长跑还有，后天四百米接力赛。”
　　周易：“长跑是三千米，你不觉得累吗？”
　　江梵非常自豪道：“三千米不就是七圈半嘛！”
　　“七圈半而已！”周易震惊，要是七圈半，真的是江梵口中说的那么轻轻松松，那肯定会有很多人去参加。
　　要是他去跑三千米，他最多能坚持到第三圈，跑多了他就会死在跑道上，无人能救他。
　　周易悻悻地伸出自己的大拇指给江梵比了个赞，因为自己比不过。
　　三千米考的是耐力，到最后是爆发力。江梵不是体育生，如果他一个理科生跑得过参加三千米的体育生，那他就能创造立宁一中的新纪录。
　　周易在心中感叹：江梵不去当体育生，真是屈才了。
　　江梵被两人夹在中间，手都搭在他们的肩膀上：“走，现在我们应该去进攻食堂，人多了食堂里的硬菜可抢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