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三色柳

5、第五章 等待

　　大街上逛了几圈，站在秦淮河的小桥上看了河两岸错落有致的的白墙青瓦房子，感受了江南旖旎的情怀，王玫打道回府。
　　她的心情很愉快，今天迈出了彻底忘记林净的第一步，她自己觉得还蛮成功的，继续这样下去就没错了。
　　到酒店门口，苏苏的电话就追过来了，王玫不太想接，而且已经是深夜十二点，聚会早就结束，这样的电话接起来也没有意义。
　　“看吧，我就说她生气了呀！”苏苏丢开电话瞪着林净，“你稍微对她好一点不行吗？要没得玩了怎么办？”
　　林净只笑着不说话，安静地翻看资料。
　　李久丢一罐啤酒给他，闲散地坐一边，“要真说起来，我们的计划她也能帮得上一点儿忙。”
　　“她的脾气，一点儿徇私的事情都不肯的。”苏苏撇撇红艳的嘴唇，“就不要强求她啦。”
　　“相反的，她若是真心帮助一个人那就是死心塌地。”李久笑嘻嘻地看林净，“没有想到吧，一个只喜欢你皮相的女人能在你走后四五年都不跟男人接触。当然，如果你能在她面前说几句话，效果又不一样了。”
　　“我最近在劝她早点结婚，她家里需要一个女婿照顾。”苏苏耸肩，“她老是说要保持精神独立，就算是要独立也不能没有男人生活啊！”
　　林净关上资料夹子，浅浅喝一口啤酒，认真道，“李久，我不可能因为你这样一个纸面上的策划就放弃这边的一切跟你回去。”
　　李久单手捂住嘴巴，“目前看起来是单薄了一点儿，但是只要找到投资方一切都好说。”
　　林净淡淡地摇头，不想打击好友的积极性，抬手看看手腕上的手表，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
　　“再等一下，她马上就回来了。”苏苏盯着客房的门。
　　林净收拾妥当自己，“明天也有要忙的事情。”
　　苏苏漠然道，“你们都有要忙的事情啊！”
　　李久安慰道，“亲爱的，你只要乖乖的听话，忙完了你想做什么咱就去。”
　　“说得我跟小孩一样。”苏苏笑起来，猫咪一样满足。她举手投足中，自然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意味，安闲又自在。
　　林净浅笑，“苏苏，不要任性，你能这样过快乐的生活李久也十分辛苦，你要理解他。”
　　“那玫子真要嫁给别人你也不在意了？”苏苏挑眉，“她最近和一个神叨叨的佛家弟子好得很呢！我看过那人了，长得好看，气质也好，说话也蛮有意思的。”
　　林净无声地笑，他习惯用笑容来掩饰一切，“那不是很好吗？”
　　苏苏没意思道，“林净，你变了！”
　　林净拎了自己的公事包，淡淡道，“晚上陪你们四处逛了，又来这里谈了事情，大家都累了，休息吧！”
　　苏苏望望李久，疲惫地闭上眼睛趴沙发上休息。
　　林净出房间，走廊地面铺着地毯，走在上面一丝声音也无。他站在电梯边上，看明晃晃的镜面里自己的影子，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最后“叮”一声响，电梯门开。
　　“回来了？”林净侧头看双手拎满小袋子的王玫，王玫张了下嘴巴，笑道，“你怎么来酒店了？不是出去玩了吗？”
　　“苏苏说你一个人会害怕，一定要回来。”
　　王玫走出电梯，林净并不着急进去，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数字往下跳。
　　“你怎么不坐电梯呀？走路下去？”王玫还记得林净的爱好，他任何时候都很古怪很执着地想要把自己藏起来，走路选择偏僻的小道，一个人的时候喜欢慢慢爬楼，更多的时候呆在楼顶吹风。
　　林净摇头，看看合上的电梯门，又看看王玫，“听说你要结婚了？”
　　王玫干笑，还真是不能相信苏苏的大嘴巴，道，“是有这个计划，不过合适的对象挺难找的。”
　　“不是有对象了吗？”林净的眼睛在走廊灯照耀下闪闪发光。
　　王玫耸肩，手上的小玩意虽然挺轻的，但拿久了也手酸，再则她不愿意跟旧情人说这些无用的话，于是道，“你关心这些做什么呀，是我自己的事情。唉，我要回房间了，不送！”
　　王玫刚走出一步，林净清冷的声音便传过来，“你不会是真的在等我吧？”
　　王玫心脏缩了一下，低头就想窜走，可这样也太懦弱了，于是装优雅地转身，露出一个对着镜子训练了很久自认为完美的笑容，“你太多心了，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而已。”
　　林净看王玫耸起的肩，走近两步，低头静静地看王玫的眼睛。
　　高档酒店有一点不好，就是隔音做得太好，周围一点儿噪音也听不见，王玫无法掩饰自己急促的呼吸。林净的脸很具有欺骗性，只有凑近了看才能从他的眼睛里感受到压迫，王玫抵抗不住这种压力，不断后退，心慌了。
　　“你从很早起就不会说谎。”林净将王玫逼到墙角，“每一次你想隐瞒点什么都做不好，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做得很好的样子。”
　　林净的眼睛是黑色的漩涡，有无穷大的吸引力，能吞噬周围一切的物体。
　　王玫的血从脚底板冲上头，脑袋里嗡嗡乱想，几乎失去思考能力。
　　“其实你见到我很高兴吧？”林净的鼻子凑到王玫的脖子处淡淡吸了口气，“我也挺高兴的。”
　　王玫艰难地转头，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林净咧开嘴巴笑起来，一只手缓慢地触摸王玫的脸。
　　王玫扭开头，鼻子有奇怪的痒痒感，十分不妙。
　　“果然，又流鼻血了！”林净轻快地笑起来，胸膛起伏，热热的气喷在王玫的脖子里，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王玫丢开缠手的小玩意，伸手摸一下鼻子，沾满了红色的液体。完蛋了，伪装了一天的努力就被一管鼻血破坏，王玫想干脆直接晕倒才好，可惜身体太棒。
　　林净伸手勾起王玫的下巴，“傻了啊，快仰头捏鼻子呀！”
　　王玫怒瞪一眼林净，顾不得收拾掉在地上的小玩意，飞快地掏出包里的门卡刷开房门，随手就要关上，不料一个修长的身影跟着挤进来。
　　“你不是要走吗？我叫苏苏过来帮我就可以了。”王玫将房卡放在进门卡槽处，房间瞬时明亮，她奔进厕所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拍冷水，从卫生间镜子里看林净四处寻找毛巾和冰块，修长的身影，动作不快不慢，仿佛有奇异的节奏，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合适。王玫戳戳镜子里的自己，你完蛋了！
　　“来，头仰起来！”林净的声音带了诱哄的味道，仿佛在宠溺小孩子。
　　王玫乖乖跟着做，塞了两团纸在鼻腔里，仰头慢慢摸索着走到房间，坐在椅子上，“一下就好了，你可以走了。”
　　“不要叫苏苏过来！”林净阻止了王玫拿电话的手，“如果你不想有把柄落在她手里的话。”
　　仰头十分累人，王玫不得不把头靠在椅子背上，这样怪异的姿势比林净矮了许多。
　　“总比你在这里好！”王玫的热血被冷水浇掉一半，已经能够正常说话。
　　林净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放在王玫手中，想了想拿起客房电话要求服务员送点冰块过来。王玫摸索着打开自己的包包，想要找点东西出来，林净伸手帮忙，不料她却扑过去护着包包不放手，挣扎中堵塞鼻子的纸巾掉出来，一股热血又喷出来，撒在林净雪白的衬衫袖子上。
　　两个人的动作顿时停下来，林净无奈道，“我只是帮你拿包包，你这样也不方便吧。”
　　王玫懦懦地收了手，“包里有一个香水，拿出来喷喷”。
　　林净翻开包包，拿出一个小巧的水晶瓶子，在空气里喷了两下，清凉的柠檬味弥漫。
　　“我出去给你收拾那些小东西！”林净走到门口，伸手就要抽走房卡，王玫警觉地问，“你要做什么？”
　　“我要出去了你还让我进来？”林净笑着，房间里瞬间黑起来，门锁咔嗒一声扣上。
　　“我怕黑！”王玫小声嘀咕，她不想在林净面前说这样软弱的话。
　　林净很快转回来，同时还有一个服务员带了冰块过来。送走服务员，林净找了快干净毛巾包上冰块帮她做冷敷。王玫傻傻地拿着毛巾紧贴在鼻管处，“都半夜十二点了，你快走吧！”
　　林净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拉了椅子坐王玫对面，认真地看着她，道，“我们来谈谈那位佛教居士吧？”
　　“居士？你是说徐乐吗？”
　　“名字不重要，能说说怎么认识的吗？”
　　“跟你没关系！”
　　林净十指交叉，“这很重要。”
　　“不，一点也不重要。”冰块冷却了沸腾的血液，王玫的智商慢慢正常，“不管那个男人是谁，只要不是你，我就很放心。”
　　“是苏苏介绍的吗？”林净问得很保守。
　　王玫嗤笑一声，膝盖紧紧闭合，“林净，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王玫了。”
　　林净挑挑眉毛，若有所思地看她捂住的鼻子，王玫脸上挂不住了，“突然看见你，难免兴奋一下，不可否认你还是很帅的。不过，也仅仅是帅而已，人品不怎么样。”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普通人，事业单位的小职员，工资不高也不低，家庭成分简单，人格健全，没有偏好。”
　　林净沉默，“那也挺不错。”
　　“是啊，这样人挺省心的。”
　　“我很诧异你还愿意和苏苏做朋友。”林净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托苏苏好享受的福，王玫很有幸地在这个酒店的高层拥有一个房间，从窗户看出去能俯瞰半个南京城的夜景。
　　王玫叹口气，“有时候说实话又挺伤人的！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这个人挺傻，也不懂你们的处事原则，也不想去懂那些东西。”
　　林净靠在窗户边，“从高的地方往下看这个世界，纤毫毕现，滋味奇妙。”
　　王玫厌恶道，“我恐高，请把窗帘全部拉起来。”
　　“王玫，你还保留着那个东西吧？”
　　王玫身体不能动弹，真是糟糕，还是被他看见了。
　　林净背靠着窗户，他的身后是漆黑的巨大的天幕，以及撒在天幕上片片灯火，他自信地微笑着，仿佛黑夜里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