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三色柳

49、49

　　时间过得飞快，直到王玫培训完毕回办公室上班，于波也告诉她好消息，说是和孙先生谈上了，已经见过父母。
　　王玫呵呵笑，“我还没帮上你忙呢！”
　　于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饱含情谊，娇嗔着咬笔杆，王玫还懒得看到她有这样小女儿态。
　　说生活没激情，是因为日子每一天都同样的重复，在熟悉的环境里有强烈的安全感就不会有勇气去追求新的成就。更多的时候，巨大的成就就是从平凡里一点一点做出来的，王玫偶尔会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口看楼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大部分人庸庸碌碌也许根本就没有期待过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想要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得不到什么，一切都是一个概率，努力了也不一定有！怪不得那些少年天才的人无法忍受这样循规蹈矩的生活，每天看到一样的人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工作，会扼杀他们人性里最有激情的那一部分。
　　王玫想要培养一些小乐趣来打发时间，让自己不用把太多的精力放在无畏的事情上面。例如生活没有给她想要的爱人和婚姻，例如生活没有满足她所有的贪心，人只有低头在自己的小事情上才不会因为巨大的空虚而崩溃。
　　王玫的忧郁只不过因为秋天，她觉得自己的少女心来得不合时宜。
　　直到某一天，她看着日历算时间，突然一阵恐慌，然后去楼下的药店买了验孕棒。两条深红色的小横线彻底打破了她侥幸的幻想，有做|爱这回事，自然就有怀孕这回事。
　　王玫冷静地把验孕棒丢在垃圾桶里遮盖好，跑去卧室看自己惯常吃的药。她一直都是有吃药的，林净说过一次不要吃药他知道做好保护措施，但是王玫拒绝了，她现在已经学会了不要把决定权放在别人身上。她握住那些小小的药丸，不可能会出问题的！
　　她马上面临升职，她马上要经常性地长时间出差，她未来五年的计划里没有生小孩这件事。
　　她背着包包出门，林净打了电话说要跟一个朋友谈事情晚上不回家，王玫马上同意了。林净还很温柔地让她好好休息，晚上不要熬夜，也不要去练什么瑜伽了，她现在的身材刚刚好。王玫静静地听着，同意，然后挂了电话。
　　周末的医院里有很多人，妇科排队的多是女子，偶尔有一个男人在等待区无聊地看报纸。王玫挂了号去找医生，满脸微笑的医生问诊，她冷冷道，“验孕！”
　　护士小姐带她去验尿和验血，细细的不锈钢针尖戳穿她的终止，痛，直达心脏！
　　“要不要？”医生问得很冷静，习以为常！
　　王玫想了一下，“不要！”
　　“明天早晨不要吃饭，上午就可以做！”
　　王玫点头，走人！
　　晚上白水煮了点青菜吃，又喝很多凉开水洗胃，早早收拾好自己上床睡觉，林净没有来电话。
　　第二日一早收拾干净自己去医院，因为没有家人和朋友一起来，拜托护士小姐照顾自己。护士小姐满脸同情的样子，王玫觉得其实自己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女人完全可以一个人坚强地料理自己的事情，她能承担自己选择的路。
　　麻药过后苏醒，输液的时候电话响起来。护士小姐帮她拿电话出来，王玫感激地接过去，是林净追问为什么家里没有人，王玫说自己在外面有点事情。
　　肚子里痛，肉被生生撕裂的钝痛，手放在肚皮上，身体的外面没有伤。
　　回去躺在床上发呆，也没什么吃东西的胃口。林净买了新鲜的菜回家，看王玫躺床上就笑，“忙完了？”
　　王玫看他一下，“你也忙完了？”
　　林净摸摸王玫的额头，有点凉，“早晨去了一趟我妈那里，她前几天从老家带的老母鸡，我带一只回来给你吃！”
　　王玫觉得好巧，马上笑道，“那你去弄啊！”
　　已经是秋天，林净穿着毛料的西服，王玫处理过几次，格外娇气，所以每次看林净穿就不免有怨言。林净脱下衣服挂在衣柜里，王玫看他挽起衬衫的袖子往厨房里走，突然全身就没了力气。
　　王玫不想人看出自己的异常来，就装做任性。她违反了自己的约定，不想早期做早饭，不想洗衣服碰凉水，上下班也要林净接送。林净开始还有些无奈，“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呢？不是说好了那些都是你该做的事情吗？”
　　王玫笑，“容许我偶尔偷懒一下，你多做一点，我就觉得你多好一点！”
　　林净捏一下王玫的鼻子，觉得她从未有过的可爱。
　　熬过了最初的几天，再继续任性就不是可爱而是让人厌烦了。王玫也不能总是拒绝林净的求欢，可是却没有正当的理由，她想也许是时候和林净吵架了。
　　她开始找茬，第一天嫌饭菜做得太好了，她控制不住吃的欲望，存心让她长胖，结果第二日林净就上了白水清汤；第二天她嫌林净说话含糊不清楚，总是让她误会，林净笑道，“你的大姨妈已经走了好几天，女性荷尔蒙应该正常了，怎么就嫌起来习惯了好多年的事情？”王玫无语了，看林净清秀的脸蛋，脑海里冒出雅兰美女飘飘的长发来，她想其实她是可以吃醋的。
　　于是，王玫去把头发剪短了！
　　林净看见王玫的短发，捏捏她的下巴，“怎么把头发剪了？”
　　王玫冷笑，“我心里不舒服！”
　　“谁又惹到你了？”
　　“只要是长头发的都惹到我了！”王玫很冲，本来以为酝酿愤怒的情绪很困难，结果很容易就说出酸溜溜的话来，“你看这个也是长头发的，那个也是长头发的，千篇一律，短发多好啊！”
　　“那你也该先说一声吧？”
　　“我自己的头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跟你商量？你以为我就跟别的女人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玫子！”林净忍耐着正色道，“我可从来没把你和别的女人比较过！”
　　“不要睁眼说瞎话，去你妈家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说你初恋不适合你的家庭，我很适合，这不就是比较？”
　　林净看王玫瞪起来的大眼睛，满脸犀利的表情，恨不得把他咬一块肉下来的样子就笑了，开怀大笑。
　　王玫被他搞蒙了，但这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好机会。她一声不吭，“我下楼走走去！”
　　下楼就叫了个出租车往苏苏家里去，不远不近，既不会让人找不到也不会让他轻轻松松就把人接回去了。
　　苏苏很欢迎王玫的到来，拼命问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王玫含含糊糊说，“吵架了！”着三个字以出口就戳到了苏苏八卦的神经，她兴奋得根本睡不着觉，拉着王玫就要细说过去未来。王玫捂住肚子说不舒服，想要睡觉，自己找了个客房就窝床上去了。
　　林净一个人在家里等了很久不见人上楼才觉得不对，打手机没人接，下楼逛了几圈去几个经常逛的地方也只看见老头老太太们散布。他就真恼了，跟女人还真不能说别的女人，就算当时不在意，过后吵架挑鸡毛蒜皮的理由也能搞死人。
　　然后就接到苏苏幸灾乐祸的电话，林净福至心灵，开车就往苏苏家里去，果然发现在她家里睡得跟猪一样的王玫。林净看她睡梦里纠结的眉，气升上来就要拉她起来，苏苏忙阻止了，道，“我看她最近怪怪的，让她睡一下啊！”
　　苏苏其实是想知道为什么吵架，林净觉得这是私人事务，没必要跟苏苏说，就算跟她说了也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于是干脆回家看自己妈妈去。
　　王玫睡一觉起来神清气爽，苏苏招呼她下楼吃饭，林净栓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饭桌上早摆满了饭菜。
　　王玫旁若无人地吃完饭，林净叫她回家她也当没听见。苏苏坐一边看得津津有味，林净铁着脸转身就走。苏苏笑嘻嘻过去抱住王玫的肩膀，刚要说几句取笑的话，结果看她眼圈红红的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李久半夜回来，苏苏小声跟他说了八卦，李久去看一趟客房里的王玫，打个哈欠道，“会闹脾气了啊，这不挺好？以前她敢在林净面前说一个不字？我看是最近林净对她太好了！”
　　苏苏死死捏李久腰上的肉，咬牙切齿，“我也觉得最近我对你太好了，你来反省反省！”
　　李久苦笑着进卧房，祸不单行。
　　第二天一早林净还是来接王玫了，王玫揣着手机看李久，“要不你送我一趟吧？”
　　李久摇头，“我老婆也要上班啊，跟你不是一个方向！”
　　苏苏施施然上了李久的车，趴在车窗上冲王玫笑，“玫子，我坚决支持你！”
　　王玫就觉得鼻子酸，“妄自跟你们做了快十年的朋友，还是比不上别人！”说完了还真就觉得自己委屈了，眼睛红了又红，眨了又眨，拼命把眼泪忍回去。
　　林净挥手让李久先走，王玫看着李久车屁股，突然就忍不住，蹲地上放声大哭。
　　林净无奈地走过去，拉她上车，“你这到底都是为什么呢？”
　　王玫自己哭了一阵，觉得没意思极了，扯了一张纸巾擦眼睛，“我工作压力太大，就是再没脾气也得让我调整调整啊！”
　　林净勉强算是接受这个理由，“你就非要升职不可？”
　　“我这样努力工作，要是还升不上去，那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林净笑一下，“就你那个破单位，一个小池塘里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
　　“你是鲤鱼，你跳龙门了，有本事你就别回池塘来，去你的长江大海啊！”
　　林净摸摸她苍白的脸，“怎么才几个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说不出的怜惜！
　　王玫闭眼仰头，又是一阵眼泪流出来。
　　不久，王玫就真升上去了！
　　王玫坐在宽敞明亮的单人办公室里，觉得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真是千古不变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