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树菩提花未燃》苏婧

5、第2章 等你等到我心痛（1）

　　等待，不是知道你能回来，
　　而是找借口让自己不离开；
　　等待，不是肯定你会回来，
　　而是因为我的心里还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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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歌还记得少年时总是担心西北跟着惠明师傅经念多了会出家做和尚，所以一直不喜欢他跑去寺里帮忙。哪知道和西北分别之后，自己反而经常跑到寺里听僧人诵经，在那犹如天籁的梵唱中，她似乎可以听到记忆里楼西北那清朗诵经声中的真言。
　　即使是现在工作繁忙，弦歌也至少每月初一、十五这两个日子去距离住处最近的玉佛寺。寺里的智贤大师是惠明师傅的弟子，可以说他是看着弦歌、西北他们长大，所以弦歌能随时去寺里听师傅们诵经。甚至有时候弦歌也会跟智贤师傅开玩笑说是过来蹭点好吃的——玉佛寺的素斋天下闻名。
　　而这个星期天，恰逢月初，弦歌一早便起身梳洗，连早饭没吃就直接乘上第一班公交去了玉佛寺听僧人们诵经。
　　寺院里，殿宇布局严谨，气势宏伟。院内从早到晚都是香烟缭绕，福烛高照，时时响起颂经的声音。僧人们诵经的时候是那么的虔诚，梵唱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朗洪亮，纯粹明净不搀杂俗世的任何尘埃。
　　弦歌盘腿坐在蒲团上，静静地谛听着，她感觉身体和心中的疲惫也在这一句句的梵唱中消失。一个多小时后，听完了僧众们颂的经，弦歌告别智贤大师和众位师傅去吃素斋。
　　按照以往的惯例，她只点了两菜一汤，一份米饭，静静地吃着，即使吃到称，也直到吃光所有的食物才放下筷子，一点残渣都没剩——这也跟弦歌自小受的教育有关，绝不浪费一粒粮食。因为吃的太多，吃完饭后，她没有立即离开，在寺院里缓缓步行消食，一路上看到无数善男信女虔诚的跪拜。
　　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的参拜，弦歌特地避开了人潮，走着靠近靠墙院的小道，一路看着春日明媚的阳光散落在树稍上，心底却总是想起院里那株菩提树，那里承载了太多有关她和西北的回忆，无论快乐的，还是悲伤的，现在想来却都是那么的美好……
　　“顾秘书——”
　　谁再喊她？
　　顾弦歌转头，诧异地看到不远处柏雪曼和司徒馨挽着手站在那，柏雪曼的手里提着保温瓶子，司徒馨在朝她挥手。
　　弦歌快步走过去，微笑着打招呼：“董事长夫人好，司徒小姐好。”
　　“你好，顾秘书！”柏雪曼含笑点头。
　　“真的是好有缘啊，顾秘书，刚才我说是你，我妈还不信。”司徒馨开心地笑着，说话的声音清脆如铃。
　　“是啊，缘分吧！”弦歌听了一笑，关切地问：“夫人，董事长身体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柏雪曼眼里满是喜悦，提高了手中的保温瓶说：“你看，他知道我和馨儿过来烧香，囔囔着非让我们给他带点素斋给他，医院里的东西没滋没味难吃的要命。”
　　司徒馨笑嘻嘻地随后补充：“可惜我们来迟了，他点的素炒蟹粉都卖光了。”
　　“那就好。”弦歌点头，笑着说：“希望董事长早日康复，公司少了他可真的不行。”
　　司徒馨听了笑得眼睛弯成两轮新月，爸爸的身体好了许多她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许多，于是年轻人的好奇心冒了出来：“顾秘书，你是过来玩的还是烧香拜佛啊？怎么一大早就来了啊？”
　　弦歌淡笑，轻声回答：“赶来听师傅们颂经的，迟了就错过了他们早课时间。”
　　“不是吧？”司徒馨好似看外星人，瞪大了眼睛望着弦歌惊叫：“顾秘书，没想到你怎么跟我妈一样迷信？”
　　“你这丫头——”柏雪曼伸手敲了一记她的额头，出言教训道：“佛门净地也容得你胡言乱语？”
　　弦歌微笑无语。信佛，于她，不是迷信，只是一种信仰，支撑着她漫长的等候不至于绝望。
　　司徒馨合十作忏悔状，低头祷告说：“大慈大悲的菩萨，您就原谅小女的过错吧！”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柏雪曼摇头叹息，然后望着弦歌说：“如果你有顾秘书的一半稳重我就高兴了！”
　　说话间，司徒馨的手机铃声响了，一接通司徒鸿达洪亮的咆哮声传了过来：“你们娘俩磨蹭什么呢啊？我都快饿扁了，还要对着嘉煊那张晚娘脸，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弦歌抿唇低头，没想到威严英明的董事长大人面对家人竟是如此的可爱。
　　“顾秘书，那我们就先走了！”柏雪曼听到电话里犹如狮吼的声音笑吟吟地摇头，然后赶紧告辞。
　　司徒馨吐了下舌头，挂了电话，可爱的摆摆手道别：“顾秘书，再见！”
　　“再见！”弦歌微笑着挥手，目送着她们急急离去，想着下午去医院探视买哪些礼物比较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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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山医院
　　下午三时许，弦歌一手抱着一束花，一手提着一大袋东西敲响了司徒鸿达所在的高级病房。
　　司徒馨过去开了门，她看到来人是弦歌半是意外半是开心，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边拖着她进来一边开玩笑地说：“哎呀，顾秘书，难得的周日，你不去约会却跑过来探望我爸爸，也不怕男友生气啊？”
　　柏雪曼看到弦歌进来也站起来忙着倒茶，眼角余光注意到弦歌被馨儿调侃而尴尬的神色，轻声责备司徒馨说：“你这孩子，哪有大姑娘家一见人就问人家感情的事？也不怕害臊！”
　　“孝女”一族的司徒鸿达立刻笑哈哈地声援自己的宝贝女儿：说的话中颇有深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臊的嘛！顾秘书，你就把人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帮你把把关也好啊！”
　　“董事长，凭空您让我到哪找个人给你们呀？”弦歌苦笑着回答，看到司徒鸿达夫妇两人充满暧昧深意的对视，心底无奈的叹息，为了转移他们的心思，赶紧送上鲜花：“董事长，祝您能早日康复。”
　　“谢谢你，顾秘书！”司徒鸿达笑吟吟地接过，然后招呼自己的宝贝女儿过来，把手里的花递给她说：“馨儿，去你哥那找个合适的花瓶过来把花插上。”
　　司徒馨点头接过花抱在怀里，脆生生地跟弦歌说声“待会儿见”后，急冲冲地跑出去了。
　　“顾秘书，快请坐！”柏雪曼微笑着送上泡好的香茗，优雅地伸手请她坐下。
　　“谢谢，董事长夫人！”弦歌赶紧把手里的袋子放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恭敬地接过杯子，然后才缓缓坐下来。
　　柏雪曼也在床边坐下，看着弦歌眼里满是感激和谢意：“顾秘书，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救了我家老头子，现在又让你破费，买了这么多东西带过来。”
　　“好香啊！”司徒鸿达鼻子嗅了嗅，嗅到了袋子里素炒蟹粉的香味口水顿生，忍不住打开袋子：“顾秘书，你是不是带了炒蟹粉过来啊？哈，真是太好了！”
　　弦歌诧异地看着司徒鸿达如雀跃的的谗童一般，急切翻出袋子里的保温盒，打开就用汤匙勺了一大口塞进嘴口。这、这哪还有一点英明严肃的董事长形象啊？
　　柏雪曼忍俊不禁，笑吟吟地对弦歌说：“顾秘书，不用太惊讶，在家他都这样，以后看多了习惯就好。”
　　“是。”弦歌不好意思地收回诧异的视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也没注意到她话里的言外之意。
　　柏雪曼神色不动地再次细细打量着弦歌，容貌虽算不上多漂亮，却清秀端庄、温和文雅，眉宇中自有一种宁静致远的气质，在如今的女孩子里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柏雪曼心头快速转动着，回想着数次见到她时的交谈，想着她带来的素炒蟹粉，应该是她来之前特意去了玉佛寺买了带过来，由此看来顾秘书满细心的，更何况她也信佛，在柏雪曼看来，信佛的人最起码是一个善良的人。
　　这样的女子，足以……
　　柏雪曼不觉露出满意的笑容，侧头望向自己的丈夫，司徒鸿达正一边吃着一边注视着她们，看到柏雪曼满是笑意地回头看向她，眉头舒展开来。
　　这期间，弦歌一直低着头，轻啜着热烫的茶水，借此掩饰不知道如何与顶头上司及他家人相处的不自在，所以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无声互动。
　　“顾秘书啊。”柏雪曼转过头又看向她，挑了个话题闲谈起来：“一直这么叫你太过生分了，不介意我直接叫你弦歌吧？”
　　弦歌赶紧抬头，礼貌地微笑：“夫人，当然不会！”
　　柏雪曼欣然点头，语气也随和了不少：“弦歌啊，那你也不要见外，随你叫我伯母或者阿姨都可以！”
　　“是，夫人。”弦歌不好意思脸色红了一下，改口轻声道：“阿姨。”
　　“弦歌啊，这么久，我都还不知道你是哪的人？”柏雪曼望着她神色愈见温柔。
　　“省Y城的。”弦歌脸上保持礼貌的微笑回答。
　　“你爸妈还住在那里吗？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啊？”柏雪曼继续发问。
　　弦歌神色一暗，抿唇低头，声音干涩了不少：“我、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
　　“对不起。”柏雪曼心底一抽，内疚地道歉，她没想到弦歌的身世如此坎坷。
　　“没什么。”弦歌吸了一口气，抬头眉宇间满是温柔：“院里的人对我们比父母还亲，况且还比常人多了一大邦兄弟姐妹。”
　　“难怪我一直觉得你比时下的女孩子沉稳。”柏雪曼神色中多了几分慈爱温暖，声音分外柔和：“弦歌啊，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现在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怎么会没有男孩子追呢？不会是你的眼界太高了吧？”
　　弦歌神色恍然，眼前闪过少年春光般灿烂明媚的笑容，耳边回荡起少年清俊的嗓音：“只准你喜欢我一个人！弦歌，等我回来。”
　　望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明亮光线，她左手抚过戴右手腕中的佛珠手链，怅然一笑，轻声道：“或许，只是缘分没到吧！”
　　楼西北，究竟要到哪一天，我们才能重逢再见？
　　“也不要太相信缘分嘛！”司徒鸿达吃光了炒蟹粉这才有空插话进来，以长辈的口吻教育道：“干等着老天赐下姻缘是不现实的，弦歌啊，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让我帮你介绍个优秀的对象怎样？”
　　“啊？”弦歌一头雾水，不知道她的顶头上司怎么突然当上红娘了，亦或者他说的只是场面话算不得真？所以她脸色只是微红，尴尬笑了笑后没有吱声，好在几秒钟后，门外传来的轻轻的敲门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