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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Episode 1 ...

  •   雨季随着秋日的风轰轰烈烈地侵略着英格兰大地,我百无聊赖地趴在吧台上;窗外仍是黑漆漆的一片,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天还是海。斯卡布罗小镇只有在雨季才有这般闲暇的时光。滂沱的老街上已没有往日的热闹,酒吧里也只剩下避雨的食客。老板汉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客人们聊起了天,圆圆的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吱呀
      酒吧的木门被人缓缓推开。
      我懒懒地抬起头,一位穿着淡灰色大衣的青年浑身湿透地走了进来。汉斯皱了皱眉,示意我过去招待他。显然,他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光临很不满意。那个年轻人似乎是没看到周围的目光一般,在吧台角落的空位径直坐了下来。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捋平后放在了桌上。
      “请问这里有黑啤吗?”他轻声问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像刚生了场大病一般困倦。
      “我们马上准备关门了。”还没等我回答,汉斯便在一旁硬梆梆地说,
      我看着他有些闪烁的双眸,于心不忍,不顾汉斯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朝他友好地笑了笑,
      “没关系,先生。请稍等一下。”
      制作黑啤其实并不需要什么技巧,汉斯的黑啤我敢说是整个英格兰最好喝的啤酒,甚至比以前在霍格莫德喝到的黄油啤酒还要好喝几倍。
      没错,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巫师,毕业于霍格沃茨的拉文克劳学院。
      尽管神秘人已经消失了五年,但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仍没有走出这场噩梦。我常常梦见妹妹和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和贝拉特里克斯勒斯特兰奇魔杖尖端一划而过的绿光。也就是从那天以后,父亲提议我暂时离开魔法世界去他的酒吧里打零工,而这一工作便是五年。
      汉斯便是我那麻瓜父亲的朋友,所幸他并不知晓魔法界的事情。
      我把手中的黑啤递给了眼前的年轻人。
      “谢谢。”
      我手撑着吧台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陌生人——他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脸色却苍白如纸,绿褐色的眼睛里藏着无尽的痛苦和悲伤。他看起来有点眼熟,可我却不曾记得在哪里见过他,或许是先前来过的客人吧。我本来想上前和他寒暄,可他完全没有和任何人聊天的欲望,只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我从来没想到,他真的就变成了店里的常客,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点上一大杯黑啤和一份炸鱼薯条,好像只有酒精才能给他带来短暂的快乐。

      他像往常一样把破旧的灰色大衣挂在一旁的高脚凳上。还没等他开口,我便把他的话头截住,
      “先生,还是需要一杯黑啤和炸鱼薯条吗?“
      “嗯,谢谢你。”他礼貌地朝我道谢。
      他比我第一次见到他要精神很多,苍白的脸颊上也终于有了血色,
      “您太客气了,记住客人的喜好是应该的。”我熟练地把手中的玻璃杯递给他。
      “请问您是来这里旅游的吗?”我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以前好像没有见过您。”
      “哦,并不是….”他斟酌着语句,
      “对不起,您千万别误会,”我赶紧解释道,“酒吧里大部分都是小镇上的居民。斯卡布罗尔很小,大家也基本上都认识。”
      “我不介意的,不过我确实准备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小镇总是很适合居住,”我笑着补充道,“穿过这片集市就可以看到北海,那儿夏天风景不错。”
      “哦好的,谢谢你,我还没怎么去过那里呢。”他的眼底就像那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嘴角弯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原谅我眼拙,直到他开诚布公告诉我姓名,我才知道他是比我高三届的格兰芬多级长莱姆斯卢平。我虽一时惊讶于他的坦诚,却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我无法将这个落魄潦倒的年轻人与记忆中的任何级长联系在一起。
      在掠夺者毕业以前,霍格沃茨的女生可以分为两类,认识掠夺者们的和想认识掠夺者们的,他们的光辉事迹被拉文克劳休息室里面的高年级们一遍遍地传颂着;我原先的室友就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忠实粉丝之一,在知道布莱克入狱以后伤心得在宿舍里哭了整整一宿。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总是那么悲伤——两个最好的朋友被杀,另外一个背叛了他们,而我恰巧也懂这种一夜失去全世界的滋味。

      “Aurora,Aurora Hope。”

      我简单地自我介绍道,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并没有向他隐瞒我也是巫师的事实。不过他讶异的反应也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测,他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可能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不过,我当时也不算是学校的什么风云人物,可我不知道是否应该为此松一口气。
      莱姆斯卢平的确是一个风趣幽默的人。或许是因为我们曾经有相近的经历,我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他那件略显单薄的灰色大衣从未换过,似是对他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我也假装没有看见他里面穿着的高领毛衣都起球了。
      他并不那么像八零年代那些崇尚自由的年轻人,甚至有些过于谨慎了。他和我一样,喜欢R&B而不是摇滚,喜欢披头士乐队胜过于Queens;闲暇的时候不喜欢去热闹的舞厅而是会选择一个人在家里看书。他在学校里被朋友们称为模范生,偶尔也会向我讲述着当年和掠夺者们的故事(当然,跳过了那些对于麻瓜而言过分蹊跷的魔法)。我从来不会多问什么,就好像他也不会问我为什么也会在这里一样。总之,和他在一起总是会没有道理地会感到开心。
      “我们上学那时候几个人会经常走密道去三把扫帚喝酒,”他双手无意识地摆弄着玻璃杯,眼神里透露出了些许怀念,“我最好的朋友,也就是詹姆波特,总会故意把头发弄乱来吸引喜欢女生的注意力。”
      他似乎是又回忆起了什么,低着头笑了笑,好像又有当年级长的那个风采。
      “我们还很喜欢恶作剧,晚上宵禁后会偷偷跑出宿舍在走廊上闲逛。我当时还是级长,却从来没有尽到级长的责任让自己的朋友们不要违反校规。”
      “詹姆的儿子哈利,我之前还见过他几次,他告诉我他一定能继承他爸爸的魁地奇天赋。”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又絮絮地讲着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我哑然,原来他们掠夺者之前的感情比传闻还要好。我想起小天狼星布莱克入狱背叛波特夫妇的新闻,惋惜于他们之间破碎的友谊。可这就是战争,好像也只有战争才能揭示人性深处的阴暗丑恶。
      “他们曾经都是一群很好很好的人,”他眼底闪过一缕自己都没察觉的痛苦,“总之,每次我有什么事情,他们总会陪在我身边。然而,他们再也回不回来了,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
      “不管他们在哪里,他们都不希望你在这里自怨自哀。”我轻声安慰着他,
      “况且,你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偏过头安静地望向窗外,不知道有没有听进我的话,小镇仍是雾蒙蒙的一片。
      ——

      Will you worship moons in winters night
      你在冬季的夜晚对月亮心怀崇敬吗
      Clothes of sand have covered your face
      沙衣遮住了你的脸
      Given you meaning but taken my place
      赋予了你的意义却占用了我心底的位置

      ——
      汉斯一边调配着特制马提尼一边跟着留声机哼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懂的曲调。我始终也想不明白,几乎不和客人聊天的我居然渐渐开始和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这也是几年前的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们也心照不宣地从来没有过问过对方为什么在这里。
      我向汉斯道了别,他头也不抬地告诫我晚上一个人回家小心点。我疑惑地看了看他,他告诉我有顾客说最近北湾那边的老房子总是闹鬼,隔三差五就能听到凄厉的尖叫声。
      我笑了笑,对这些闹鬼的故事不置可否。我穿着厚厚的羊绒大衣怅然若失地走在冬日冷清的街道上,眯着眼望向天空中的那轮圆月,莱姆斯卢平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来酒吧,好像上个月差不多的时间也是。直到我开始为他莫名其妙的失踪感到焦虑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我早已习惯生活中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与我之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就像在昏黄萧瑟天空下的北海——神秘却又温柔,危险却又浪漫。
      他每个月总是会缺席那么几天,却每次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在我递给他啤酒时报以温柔一笑。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过问他任何的隐私。我们之间的交流总隔了些什么,他不可能向我完全坦诚;将心比心,我也没有。可即便如此,我不自觉的愿意和他聊天。
      “我家里有点事情,就回家了一趟。”他略带歉意地看着我,似乎想给我一个解释却又不愿细谈。
      我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转身擦拭着旁边的餐桌。汉斯早就回家陪自己的妻子了。事实上,诺大的酒吧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窗外似乎下雪了,街角房屋的灯火在雾气中影影绰绰,远处的教堂传来了唱诗班的圣诞颂歌。在酒吧的昏暗灯光下,我并不能看清他的神色。一时间谁也没想到开口,只留下汉斯的那台老式留声机,悄悄地诉说着那些藏匿于岁月中的心酸往事。

      ——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
      智者说过只有愚者才会一见钟情
      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而我仍情不自禁地爱上你
      Shall I stay
      我该坚守吗?
      Would it be a sin
      这会是深重的罪孽吗?

      转头那一瞬,我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卢平那清亮的双眸,心底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将要呼之欲出了。
      “这周末就是圣诞了。”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干巴巴地说道。
      他望向角落里的圣诞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看起来好像是的。”
      我的心脏像发疯一般在胸腔里炽热地跃动着,翻涌着;一半是雀跃一半是不安。
      “那你这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他平静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回味这句话有没有其他的含义,但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收拾着吧台上大大小小的玻璃杯,努力维护着那一小簇被称之为勇气的火苗,
      “那我们一起过圣诞吧,”
      我不死心地补了一句,“就我们俩。”
      四周的空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他那双绿褐色的眼睛终于起了些风浪。莱姆斯卢平是个多么通透的人,或者说他早就料到我想说什么了,可能只是意外于为什么以最坦率最直白的方式说出了口。
      我站在吧台后反复擦拭着玻璃杯上根本不存在的污垢。我已经想好了他会找什么理由来婉转地拒绝我——他也许会告诉我我们不适合,也许会告诫我不要那么草率的决定,甚至会说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毕竟,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和他一样的巫师,别无其他。
      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把玻璃杯轻轻放在了桌上。远处教堂传来悠悠的钟声,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时间也能被无限得放大。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我并没有看懂他那复杂难明的眼神。
      “我很抱歉。”
      他刚刚是不是在变相的提醒我,你越界了?
      我愣怔地看着他拿起椅背上的灰色大衣,直到他转身消失在了十二月的雪夜里。
      他明明可以解释些什么,找些借口,说些别的什么都好。
      可是他为什么只是这样和我道歉?
      为什么我的眼睛里好像泛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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