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
马尼戈特是在傍晚的时候来到小屋的，那时夏尔正倚坐在大门对面窗边的圆椅上，拿着有插图的书，就着剩余的日光给吉恩讲童话故事。踏进门的一刹那，马尼戈特有些惊讶地吹了声口哨：“哈，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
“我也没想到你会来这。”女孩不客气地回应道。
马尼戈特挑了挑眉，把注意力投到了往他扑过来的几个孩子身上。
“马尼戈特哥哥！”一个孩子尖声叫道，跑过来快活地伸长了手臂，在马尼戈特的面前张开的手掌，大刺刺地说，“你有没有给我们带糖果来？”
后面跟过来的几个孩子也扯住他的衣角，一蹦一跳地闹腾着：“我也要糖果！”
马尼戈特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把手一挥，咧嘴笑道：“今天谁最早起来帮忙打水的？”
“我！”
“我！”“是我！”
好几只小手同时举了起来。
“喔？”马尼戈特怀疑地扫视了一圈，眯起眼，弯腰说道：“不可以撒谎！要说实话！”
“呃……”
“……唔。”
被马尼戈特紧紧盯着，孩子们一个个慢慢放下了手，只有一个胖胖的男孩仍自豪地高高举着。
马尼戈特拍拍他的脑袋，夸奖说：“哦——！原来是巴特啊！”
孩子们羡慕地看着巴特接住马尼戈特抛过的糖里，其中一个孩子沮丧地轻声说：“可是我今天也帮忙抬水的……”
于是其他孩子也都跟着嚷嚷起来“我今天帮忙晒被子了！”“我去挤的牛奶……”“我也帮忙了……”
“好了好了！”马尼戈特头痛地从身上掏出更多的糖果发给他们，叮嘱道：“吃完了一定要记得刷牙啊！特别是你，布兹！听到没……”
被夏尔抱在怀里的吉恩扭着身子也想过去拿糖果，夏尔把他轻轻放下，看他小跑着扑上去抱住了马尼戈特，抬起头朝马尼戈特呵呵直笑。
马尼戈特给了吉恩一小块糖，然后把他抱起交给一个叫妮可拉的女孩看管，逗了吉恩一会后，转身走向窗边，问道：“哈斯加特那家伙呢？”
“和杰西大妈出去了。”
杰西大妈是哈斯加特委托平时照看孩子的邻居。“这些孩子都很乖巧懂事，生活让他们比别的孩子更早学会了生存，不过还是有个大人代替我不在的时候照顾他们会比较放心。”哈斯加特在向夏尔介绍那位矮胖的妇人时说，“杰西大妈很喜欢孩子，而且住得近，她原来和丈夫就住在罗德里奥村，知道一些圣域的情况。”
“是么。”马尼戈特耸耸肩，背靠着窗台，看着孩子们在屋子里开心打闹。
“你经常来这？”
“不，只是偶尔。”
夏尔把书合上，说：“我没想到他收留了这么多孩子，真让人意外。”
“嘿，知道这家伙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不过确实像他会做的事情。”
“训练的时候他也很照顾新人，是个很温柔的人。”
“或许吧，虽然我总觉得这家伙迟早会被他那老好人的性子给害惨。”马尼戈特不在意地说，“怎么还没回来？真慢啊——喔？来了。”
哈斯加特推开门，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小屋内，让人感觉屋顶好像一下子变矮了。看到马尼戈特时，他有些不满地嘟哝道：“不是说了最近不要给他们带糖果吗？笛捷尔说了，这对他们的牙不好。”
马尼戈特嘿嘿一笑：“放心吧，没多给。”
“今天怎么来了？”哈斯加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老爷子有事找你，让你明天去找他。”
“好，我知道了。”
“对了。”马尼戈特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好这群孩子？那个已经越来越近了啊。”
哈斯加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会尽快的。”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就不和孩子们告别了，省得到时候又哭又闹的，我可受不了。”马尼戈特站直身，一个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出去要走门啊！别让孩子们学坏了！”
马尼戈特落下一句：“啊哈，一点小事就别计较了！”便跑远了。
夏尔也把书放下，淡淡一笑，说：“我也该回去了。”
“啊？是吗……”哈斯加特笑着说，“今天多谢了，孩子们很高兴认识你。”
夏尔摇摇头：“不，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你让我看到了一些以前从未认真想过的东西。”
“呵呵，路上小心！”
“嗯。”女孩在窗台上用力一撑，也从窗户跳了出去。
哈斯加特懊恼地吼道：“要走门啊！”
夏尔小跑了几步，路过村子中央的取水池时，发现本该走远的蓝发少年坐在水池的石栏上，看到她走过来，朝她咧嘴一笑，一副随性的模样。
“你可真够慢的！” 马尼戈特站起身，张扬的口气里听不出责备的味道。
夏尔也学他的样子勾嘴一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以为马尼戈特大人您已经回到圣域了。”
“不过你似乎并不意外在这遇到我。” 马尼戈特表现出了和他桀骜的外表不同的细心。
“在小屋的时候，你想说的话恐怕不止那些吧？”
少年打了个呼哨：“从哪看出来的？”
“在你评价哈斯加特的时候。”
“史昂说得没错，你很聪明！”
“他这么评价我吗？”夏尔挑眉，但仍是一脸淡然，“那么，我们的马尼戈特大人特意留下来等我，是为了什么呢？”
“哈？我以为你知道？”
“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先行告退了。”夏尔端正地行了个礼，转身要走。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我突然想带你去个地方看看，走吧！”马尼戈特赶紧拉住女孩的胳膊，一脸坏笑地说道。
夏尔嘴角一抽，说：“……不，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为什么今天突然都要带她到处转悠……
“好地方哟！来吧！” 马尼戈特不容分说地拽住女孩就跑。
到了马尼戈特所谓的“好地方”时，大地已经笼罩在尼克斯的长裙下。
这里是雅典城的一角，却丝毫没有繁华的迹象，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或蹲或坐地呆在巷口，借着初升的月光，这里的房子不过是些残损的石块和破木头堆积起来的。透过挂在门上的布条，可以看到屋内用来驱逐黑暗的火堆，却小得无法同时驱走夜晚的寒意。到处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夏尔一踏进巷子，便有瘦得皮包骨头的手伸出来，颤抖着恳求施舍。
“你是什么意思？” 夏尔皱着眉，不悦地问道。
“啊，没什么。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世界的另一面。”马尼戈特不在意说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圣域其实是个很幸福的地方么？”
“你……”
夏尔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因为这时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努力挤到了她的同伴前面，乞求道：“高贵的小姐，求求您，给点钱吧，只要够买一片面包就好。”
夏尔看着她，正想掏出德拉克馬，却被马尼戈特按住，只见他冷冷地说道：“抱歉，我们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便扯着夏尔匆匆走出了巷子。
一出巷子口，夏尔便用力甩开马尼戈特，吼道：“你倒底想干什么？带我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我怜悯他们吗？为什么阻止我！”
“因为你不但帮不上忙还会害了她！” 马尼戈特难得地敛起玩世不恭表情，正经地说。
“你什么意思？”
看到女孩的一脸愤怒，马尼戈特朝刚才的方向扬起脸，说：“那里面的人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你能确定给那孩子的钱不会被抢走吗？被饥饿和生存的欲望所驱使的人，他们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而且，你能把钱分给多少个孩子？”
夏尔不甘地瞪着眼睛，却无法反驳。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来就是很可笑的事情。哈斯加特的做法没有错，但是他不可能照顾到所有需要帮助的人。老头子说，哈迪斯的力量正在慢慢扩大影响，邪恶在怂恿越来越频繁的战争，这样就会增加更多困苦的人。” 马尼戈特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听说，雷古鲁斯被希绪弗斯发现的时候，也是在类似这样的地方，一个人生活。”
“雷古鲁斯？”
“哈，那个单纯的小子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呢！”
夏尔若有所思地回望着走过的巷子。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