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被发现以后》雪落千山

11、第 11 章

　　　杨姝一口气跑到秋千旁，仔细地检查了一会儿，收起了秋千吊绳上卡着的一根头发。她昨天等待倒计时的时候有点困，曾经把头靠在吊绳上休息了一会儿，头发应该就是那时落下的。

　　中年男人终于到了，他把秋千里里外外察看一番，什么也没找到。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哼了一声，缓慢地下了台阶，再次跪地，虔敬道：“奴才没有找到偷窃者的头发，请主人赐予我力量！”

　　奴才……

　　杨姝跟在他身后走了下来，心里大受震撼，寻思这是什么play。

　　两千个女孩却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她们只是安静立在原地。旭日渐渐东升，晨风拂过蓊蔚枝干，发出“簌簌”声响。过了许久，周遭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中年男人跪在地面，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气氛像弓弦，越绷越紧。许久，中年男人闷哼一声，脸色变得苍白，体内像是承受了一阵剧痛。与此同时，绕着龙血树干的藤蔓飞速往回缩，被女孩手捧的恶魔之镜却逐渐增大，从四个手掌大小，逐渐变成六个手掌大，并且还在增长……

　　中年男人跪在地面，冷汗淋漓地痛了一会儿，像是逐渐缓解了。他站了起来，容色愈发凶狠，“等恶魔之镜变成立身镜大小，就能照出森林里所有的隐形物品！你们记住，悖逆主人，是没有半点好下场的！”

　　杨姝心里一惊，她重新取出枪，对准了正在飞速变大的恶魔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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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循环的桥。”裴致站在白雾形成的长桥上，淡淡地说。

　　王驰易站在他身边，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

　　这里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他们来的方向，有一扇树洞之门，长桥的尽头，则是另一扇一模一样的门。然而，这座长桥永远没有尽头，他们怎么也走不到对面的门边。

　　裴致挥手，召出无数的金色飞鸟。飞鸟盘桓在裴致身边，随后，它们按照某种特殊的阵法排列在一起。

　　施放阵法的间隙，裴致垂眸看了一眼被王驰易紧紧攥在手里的恶魔之镜。

　　镜中的杨姝，正握紧手中的枪，一步步走向手托恶魔之镜的女孩。她大概是怕子弹无眼，伤到女孩，所以最后停在了女孩身前，枪口紧贴镜面。由于女孩是平托着镜子，镜面朝向天空，所以如果杨姝扣动扳机，子弹将会击碎镜子，从背面射出，打进女孩脚下的草地。

　　没有人知道邪神的性别，但不言而喻，杨姝确实是很适合邪神降临人间的容器。她漂亮，外型上能让邪神满意。她心性坚毅，能忍受邪神降临时无边的痛苦，而不至于疼痛致死，让邪神前功尽弃。她聪慧谨慎，这样的人，在邪神无法施展庇护的地方，仍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她利用了邪神的种种帮助，屡次从他手下逃脱。

　　唯一不符合邪神期待的，大约是她对这个世界的善意。而只有极致邪恶的灵魂，才能与邪神交融。

　　裴致曾经以为，她的这份微小善意，会在种种经历下被磨得粉碎。他这样说服了自己，然而在看见龙血树森林里无数个生灵之体时，他忍不住对自己接受到的预言产生了怀疑。

　　预言从未出错，他也已经用预言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然而，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会不会就连这份预言，都是一个陷阱？

　　如果不想踏入他人预设的陷阱，他就必须重新考虑一下对待杨姝的态度。

　　裴致凝视了镜面两秒，收回目光。他抬手，将排列成六芒星形状的金色飞鸟，挥向东南方向。

　　那地方本是白茫茫一片，但当金色飞鸟无声地飞过去时，那里陡然散出金光，与此同时，白雾长桥飞速变化，从拱形长桥变成了一条笔直的、上坡的马路，指向对面那扇树洞之门。

　　这才是正确的路。

　　“快点吧。”裴致召回金色飞鸟，迈步走向前方，“谭秋柔的命，就捏在她手上了。”

　　“哎，哎，好的裴哥。”王驰易收起镜子，急匆匆地跟上去，“裴哥，为什么谭秋柔的命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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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血树森林中，最高大的那棵龙血树，突然摇晃了起来，满树枝叶簌簌作响。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了过去。

　　杨姝把枪对着恶魔之镜，正要扣动扳机，突然，捧着恶魔之镜的女孩双手一抖，恶魔之镜砸向地面，摔成无数碎片，其中一片碎片，还飞到了杨姝鞋面上。

　　杨姝疑惑地看了女孩一眼，收回枪，拿掉了鞋面上的碎片。

　　中年男人听见声音，循声望来，随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嘴角哆嗦了两下，急速飞奔过来。

　　“你这个蠢货，蠢货……”他颤着手指，弯腰去捡地上的镜子碎片，试图把它们拼凑在一起，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中年男人的脸越涨越红，宛若亟待喷发的火山。他霍然直起身，狠狠一巴掌甩到那女孩脸上，“你这个笨蛋，为什么把镜子砸了！”

　　女孩的脸上霎时浮现出一个红色掌印。她垂下眼睫，轻轻地说：“对不起，恶魔之镜变得越来越大，重得我拿不动了。”

　　“蠢货！你拿不动它，不能把它放在地上吗！”

　　“我不敢。”

　　中年男人被噎了一下，旋即升起更大的怒火。在他痛骂女孩的声音中，龙血树的摇晃渐渐停止了。

　　中年男人惊疑不定地盯了龙血树一会儿，对女孩喝道：“你这个蠢货，跟我过来！”说完，他往大楼的方向走去。

　　如同被金刀劈断的水流一般，两千个站成方阵的女孩，沉默地让出一条道路，她们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杨姝敏锐地感觉到，女孩们有些恐惧和悲伤。

　　杨姝看了龙血树几眼，它矗立于阳光之下，繁密葱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杨姝犹豫了一会儿，跟随中年男人和那个打碎镜子的女孩，进了大楼。

　　他们乘坐电梯，上了顶楼。顶楼只有一个房间，房间门口标着“实验室”，推开门，里面却很奇怪，不像实验室，倒像是小女孩们睡前阅读的童话书里描绘的，花的王国。

　　墙壁被刷成暖黄色，地面藤蔓蜿蜒。一朵白色花朵，从房间中央拔地而起，花柄形状长而柔美，青翠萼片托住层层叠叠花瓣，无一处不静美清雅。

　　然而，作为一朵花来说，它太高太大了，花朵硕大如圆盘，花茎长到了杨姝肩膀高度。

　　除此之外，这朵白花周围，环绕着一百来张座椅。这些椅子形状精美，造型奇特，椅面是花瓣形状，轻盈得如同梦境。

　　中年男人命令女孩坐到其中一张椅子上。

　　女孩慢慢走过去，刚一坐下，她的脸色就白了一下。她鬓角那枚发卡开始发光，随后发卡中生出一缕白雾，飘飘荡荡，目标明确地飘向房间中央的白花。

　　杨姝忍不住走到房间中央，想研究一下这朵奇异的白花。

　　中年男人明显沉浸在气愤与恐惧之中，他用手指着女孩，一通劈头盖脸的诅咒与辱骂。女孩却并没有看他，只是注视着白花的方向，以致于中年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反复回荡，仿佛变成了不识趣的嘈杂背景音。

　　杨姝对上女孩的目光，心里总觉得，她在看自己。

　　见女孩毫无反应，中年男人越骂越气，他脸色通红地说：“你就等着消失吧！没用的——”

　　地面突然晃了起来。

　　确切来说，整栋楼都在摇晃。

　　中年男人脸色仓惶，未说完的话，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杨姝下意识把手抬起，想抓住一些可以着力的东西。

　　她碰到了那朵白花。

　　白花的花瓣竟然颤抖了一下，慢慢贴向杨姝手指，蹭了蹭，状似亲密。

　　杨姝的表情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