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桴生录》桂棹兮兰桨

22、明烛天南（贰）

　　1902年，夏——
　　江漓随着父亲回到了祖籍，这是八国联军侵华的第二年，辛丑条约签订的第一年。
　　父亲因为被政府所谓的惩办“首祸诸臣”所迁连，在江漓看来，这就是清政府懦弱无能，所找的替死鬼。
　　所以父亲从京都便调回了老家做当地的知府。
　　一路上的马车簸箕，让江漓很想吐。
　　从京都赶往老家有很远的路，父亲带着他赶了三天的路了。因为知府要按时到就任地去，否则就招人闲话——京都来的官就是不一样啊，可比不了，架子大些。
　　父亲也最讨厌别人的嘴杂，为此他在京都当官的时候错失了很多可以进阶的机会。
　　江漓从小自京都长大，这是头一次回老家。

　　马车突然停下来了
　　“少爷，到了”
　　外头的伙计掀开帘子，把头探了进来，提醒江漓到了。
　　下了马车，江漓深吸一口气。他受够了坐马车，他觉得他又活过来了。
　　江漓下来，望了一眼祖宅，很大，比他在京都住的宅子大得多。
　　江家几代都是秀才，在当地有钱财，家里有底。
　　只不过，江漓的父亲——江文比其他祖辈更有出息，早早考上了秀才后又考上举人，再后来当了官。家中一辈去得早，江漓的爷爷，奶奶去得早。在江漓还没有出生时，便走了，江文便在也没有回过祖籍了。
　　“仪安，待会收拾一下。等会去，跟我去祀堂。”
　　江漓字唤仪安。
　　“是，父亲。”江漓的父亲江文是个仰佛之人，对于祭祖拜佛之类很重视。
　　江漓自幼丧母，是江文一手带大的。
　　“小少爷，你的房间在那里，由奴才带您儿个过去吧。”
　　一个人突然插了句话，从江漓的手中接过行李，便领着江漓往祖宅里去。
　　江漓极是不喜，这些人这样个称呼自己。但父亲的态度，还是不提也罢。
　　那人绕绕弯弯的带江漓扰了进去，看见这宅子之大。
　　“少爷，这儿个就是您的房间了。有什么事，唤一声，奴才便来了。对了，奴才叫贵财”那人嘻嘻嘻的道，以为自己阿谀奉承的好。这招对别人也许是个好方法，可惜却全部踩到了江漓的厌恶点上。
　　“好，你把行李放下，剩下的我来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便立马转身走了。
　　那人刚刚唠唠叨叨的一路，嘴巴就没有停过，这下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江漓推开门，把行李放好。房间里，东西到挺齐全的，床上的被子枕头都已经铺好了。桌子椅子上也都没有灰，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十分的舒适。
　　江漓在房间里小坐了会，门便敲响了。
　　“仪安，整理好了吗，要去祀堂了。”江文在门口唤着江漓。
　　“好了，父亲。”
　　江漓从房间里出来，紧跟着江文。这宅子很大，左绕右绕，终于来到了祀堂。
　　这便是父亲从小长大的地方。
　　来到祀堂门口，门口上大挂着江氏祀堂四个大字的匾牌，上面的字似乎是用隶书刻的。
　　室堂里有一个老人，正在扫地。见到江漓便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激动地对江文说：“没想到都这么大了，这孩子。长得可真像你小时候，当初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他母亲的怀里。瞧瞧，这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老爷，小少爷多大了。”
　　江文看了一眼江漓：“前儿个不久刚刚满十二，我也不晓得，这一晃我儿都这么大了，老钱我们也许久没有见了。”
　　“对啊，自夫人走后，老爷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人松开江漓的手，便和江文去叙旧了。
　　不一会儿，祭祖便开始了。
　　江文让江漓跪在蒲团上，面对这江氏列祖列宗的牌位。江文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嘴里念着佛经。然后又听到了，父亲常念的话“阿瑾，你要保佑仪安平平安安之类的话。”
　　阿瑾是江漓的母亲，名唤付瑾，和他的父亲江文是青梅竹马。父亲考中举人后便立马迎娶他的母亲。付瑾声了江漓不久，便染病走了。在走之前，他母亲付瑾便早早为江漓取下字，这是当初她和父亲的约好了的。男子一般要成冠，家里的长辈才会赐予字。所以她便给江漓取字为仪安，希望他这一生平平安安的，无病无灾。
　　江漓不信鬼神之说，但父亲他信，便由着他来吧。
　　祀堂里点了许多的线香，红烛，烟雾缭绕的熏得你眼睛睁不开。父亲江文跪在蒲团上，丝毫不受影响。
　　江漓便也忍这，他平日最烦祭祖拜佛之事。
　　忍忍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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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