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不哭》乔司

17、NO.17

　　骆离依旧坐在摇椅上，将摇椅前后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视线随着晃动一上一下，不过好在看到的总是一片殷红。他知道自己一定会为昨天的事后悔，一直以来的压抑和克制一瞬间瓦解。因为突然想念起了一个人，所以无法再忍耐。也许从最初的相识开始，就已经注定一生都逃不开。他不喜欢这样，可是无能为力。

　　孟言在远处看着自己的老板，老板脸上痛苦的茫然让他困惑不已。看见老板和罗一的疯狂举动，他只是站在角落默默看着，他开始有些悔恨自己的冷漠，没有拉住那两个坠入进地狱的灵魂。

　　转身走上楼将手里的饭菜端进罗一的房间，老板只顾欣赏玫瑰，将一切都交给了他，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老板内心的恐惧。

　　罗一侧身躺在床上，孟言轻轻将床头冷掉的食物换上新鲜的，罗一一口都未吃，连孟言的走近都没能让他有任何反应。

　　“罗一！”孟言叫唤。

　　罗一依旧没有反应。

　　“你吃点东西吧，别折磨自己了。”孟言继续说，清晰得看见罗一身上数不清的伤，‘折磨’一词变得愈加刺耳。

　　孟言不知道，其实罗一是醒着的，眼睛睁得很大，看着窗外蓝蓝的天和射进来的阳光。

　　“你不能这样，你想想你的母亲，你是她的全部，如果你有事她要怎么办？”见罗一没有反应，孟言叹了口气又说。

　　罗一的身体这才稍微动了一下，随之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微张的嘴里发出轻轻的呜咽。孟言看见他的肩膀抽动得厉害，于是有些不忍心将他母亲的真实情况告诉他。生活已经这么绝望，怎么可以再没有希望。

　　罗一开始坚强地活下去，因为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爱他的人，只有母亲会抱着他安慰他。所以终有一天他会回到母亲的身边，延续这般温暖。

　　“怎么了？这么快就没事了？之前不是还要死要活的吗？小孟都跟你说什么了？”骆离看见很平静的罗一有些奇怪，犹豫要不要坐过去抱一抱他。

　　罗一当骆离不存在，目不转睛地坐在床头看电视。骆离也没有在意，只在看到罗一身上隐约露出的惨不忍睹地伤痕时像逃一样离开了。

　　苏涵从疼痛中醒来又从疼痛中昏迷，脑袋就像在发烧一样昏昏沉沉，想要清醒思考眼前瞬间的模糊景象是什么，却总像梦境一般朦胧不已。只依稀记得有一个人抓着他的手，亲吻他的额头，和他说很多话，会等他，会爱他到永远，那一个人是遥远的夏天。在害怕失去的惶恐中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陌生得可怕。想坐起来，猛然的用力抽动肩膀上的伤疼得他又倒回床，紧紧皱起了眉。

　　孟言听到声响推开门进来，看见是苏涵醒了，倒是眉宇间露出几分轻松的表情。

　　“我这是在哪？”苏涵摸着自己右肩上的伤，想起上一次被枪指在额头，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那一个人还在眼前。

　　“你醒了就好，别问这么多。”孟言冷冷地说。

　　“为什么没杀我？”

　　“你没必要死。”

　　“哦。”苏涵轻声嗯了一声后又闭上眼，梦中的夏天才是他的，眼前的这一个不是。

　　孟言替他换药，疼得他差点又晕过去，疼痛的恍惚间竟又把梦中的人和眼前的人搞混。

　　“夏天……”苏涵哭着叫道，不知道是因为疼痛难耐还是因为这个名字。

　　孟言的手有些停顿，眼神中一丝别样的情绪闪过，不自觉看了泪流满面的苏涵一眼又急忙处理伤口。

　　血又渗出来弄得孟言满手都是，这一次换药花了比以往更多的时间，终于结束时孟言也是长吐一口气。

　　但苏涵还在哭，甚至倒在孟言的怀里。孟言双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他说他会等我的，等我回来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他说他绝不会再放开我的手，我们会一起走到彼此生命的尽头！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就那样离开了连说都不说一声，他为什么要这样丢下我。”苏涵泣不成声。

　　“也许他也不想的，他离开你是迫不得已呢？他有他的理由，他也很痛苦很无奈呢？”孟言看着床头的画说。画里是一对天使的翅膀，洁白得像云朵，在纯蓝的天空里变成爱人的心。

　　“他离开的时候大概都没有来得及想我吧，生命这样脆弱，一个转身就没了。”

　　“他死了？”

　　“嗯，再也回不来了。”苏涵点点头，“可是你又怎么这么像他，害我以为他又回来了。”

　　“别想了，好好躺一会儿吧。”孟言轻轻扶苏涵躺下，然后拿起桌上的药品和纱布。

　　“罗一呢？他现在怎么样了？你能带他去看他妈妈吗？”苏涵停止了哭泣忙问道。

　　“他很好，你放心吧。我会找个适当的时候带他去的。”孟言拉开门，转头说。

　　苏涵如释重负般躺好，虽然不知道孟言到底可不可信，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像刚刚那么脆弱的时候，只能失礼得寻求孟言的安慰，将他当做夏天，填补心里一时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