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昨朝》烦人壹只

3、凡一卷 第一章 我是谁（二）

　　这天，易凡一再度来到那个被赵老汉救起的地方，走到河边盘腿坐下，望着河面发呆。
　　初次到这个地方时，他惊其为仙境！远处层峦叠嶂的青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被夹杂着清香的微风拂过，叶片哗哗作响，其间偶有飞鸟穿梭掠过。时下正值“秋老虎”，但那风却出奇地透着丝丝凉意，沁人心脾。远望时，虎奔河像道白刃将那抹苍翠生生劈开。奔跳的河水冲刷着布满碎石的岸边，激起水花在阳光照射下反着点点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流连忘返。
　　看着湍急的河水，易凡一的心情反而出奇的平静，想了从前的很多。这个似乎是与另一个时空唯一有所牵连的地方让他有种重生的感觉，过去真实的一切与此刻相比，反而更像是一场昨夜的梦境。
　　易凡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浓密的胡子让他皱了皱眉头，这么扎手，真是不舒服。想到此，他拔出赵老汉给他防身用的匕首，到水边弄湿脸庞，小心翼翼地刮了起来。
　　快到日落时分，易凡一才回到茅屋，刚一迈进门就把正准备煮饭的姗儿吓了一跳：“啊！你，你是谁？”易凡一一怔，而后摸了摸下巴坏坏地笑道：“我？我是山神，肚子饿了来找东西吃。”
　　“你是易大哥？！”姗儿认出了声音后羞红了脸，“我，我去煮饭……”慌慌张张地逃开了。
　　“姗儿？”易凡一满腹疑问，怎么，难道这张脸长得奇丑无比吓着她了？不会吧？易凡一连忙跑到水缸边揭开盖子，里面映出的身影让他大吃一惊！那分明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不，严格说来，如果易凡一有双胞胎兄弟的话，一定长的这个样子。因为这张脸更有男人味儿，棱角也更分明。剑眉、高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深深的眼窝里嵌着同样的多情桃花目，深邃而明亮。易凡一知道姗儿为何会逃走了，恐怕没有哪个女人能被这双眼睛注视还不害羞闪躲的。难道这是自己的前世？他在心中大胆揣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发生的一切也似乎略显合理的。不行！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如此等下去何时才能解开谜底？一定要亲自去找出问题的真相才行。易凡一在一瞬间就默默的下定了决心。
　　晚饭时，他便将这个突然的决定告诉了赵氏父女。啪，姗儿手中的筷子随即掉落在地上。
　　“易大哥，你真的……要走么？”姗儿颤抖着声音，脸色很是难看。
　　“嗯，我一直都想去找寻失散的挚友，现在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了，也该动身告辞了。”
　　“而且我的记忆……我想也许走出去会遇到认识自己的人……”易凡一心虚地避开姗儿注视他的哀怨眼神。他不是不明白姗儿的心意，只是他无法将她当作一个女人来看待，在心中，姗儿只是个妹妹。因为自己不忍的模糊态度，现在却让姗儿如此痛苦。易凡一在心中默默地谴责自己。
　　“赵大叔，两位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回报，请让在下认您做父，从此如亲生父子一般……”说着，易凡一起身来到赵老汉面前恭敬一跪。赵老汉对他无私的恩情，一直都让他感激不已。易凡一从未跪过，但这礼行得是心甘情愿，除了这个办法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份恩情了。
　　赵老汉有点不知所措地扶着易凡一，看了看他的女儿。此时姗儿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掩面冲出门去。赵老汉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唉……也罢，既然你决意如此。”
　　“义父在上，请受不孝子易凡一一拜！”易凡一满怀着对姗儿的歉意，向赵老汉深深跪拜下去……

　　这里是虎奔河的一条小小的支流，小到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但它却有虎奔河所没有的静逸之美。月光迷人，轻柔地抚慰着那河边树下梨花带雨的女子。
　　“姗儿……”
　　易凡一看着眼前这个轻抖着双肩的背影，心中愧疚不已，叹道：“我易凡一何德何能，值得姗儿如此看重……”
　　易凡一伸手将姗儿的身子慢慢转向自己。那张泪痕交错的清秀脸庞深深撞击着他的心灵。玻璃般剔透的人儿啊……易凡一双臂一收，将姗儿轻轻拥入怀中，拍抚着她的背，“对不起姗儿，是易大哥负了你……”
　　第二天清早，易凡一就在赵老汉的叮嘱和姗儿的低泣中匆匆踏上了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