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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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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望月阁,沈行舟抱着阿竹下了马车,乔婉娘已经在府内等着了。
“公子。”
沈行舟将阿竹放在软榻上,又取了一张狐皮毯子给阿竹盖上,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才将目光放在乔婉娘身上。
“需要多久?”
“三个时辰。”
榻上的女子双手交合,垂在身前,闭着眼,外面下着小雪,屋内摆着银丝炭的火炉,倒是如春天一般温暖,白色的帘子被风吹动,榻上的阿竹像是突然做了噩梦般,面露痛苦,乔婉娘从衣袖中掏出一串铃铛,轻轻摇动了一下,一阵铃响后,阿竹的情绪才逐渐安稳下来。
“公子,还请你回避一下。”
沈行舟不作言语地看了她一眼,出去了。
阿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行走在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原上,风吹草低,河边的马儿喝着水,朦胧的日光细细碎碎的照在她的身上,温暖平和,可是地面却突然出现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她再怎么用力都挣扎不开,只能由着那手将自己拽到进了无边黑暗中。
阿竹蓦然睁开眼睛,空白的脑子里如同堤坝崩溃一般,纷乱陌生的记忆如同不可控制的江水般涌进了她的脑海。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般,喘不过气来,她脸色苍白,整个人被一股不属于活人的气息笼罩。
阿竹刚醒,守在外间的乔婉娘便听到了动静,她看着阿竹怔了一瞬,跪了下来,“殿下,是婉娘罪该万死……”
是阿竹对困在绝境的她施以援手,到头来她却出卖了阿竹,乔婉娘此刻,只觉得无颜面对,愧疚至极。
阿竹呆滞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良久,她才张了张口,“我知道你是被逼无奈,我不怪你。”
“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我这两年过得很好,我嫁人了,丈夫是做茶叶生意的,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儿子……”她话刚说一半,就看到阿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乔婉娘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公主!”
阿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一个晴天,距离她上次醒来的那天似乎已经过了很久,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落在她苍白无力的脸上。
屋内的一应摆设她既陌生又熟悉,阿竹缓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凤仪宫,这是皇后的居所,她母亲生前住的地方,她在没有搬到懿安宫之前,就是住在此处,后来修葺懿安宫时也沿用了这里的布局陈设。
沈行舟竟然安排她住在这里。
阿竹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这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地方,换一种人生重新开始,诈死离开京城,原本以为计划滴水不漏,但没想到还是被沈行舟发现了,她若是再想离开,恐怕只会比登天还难了。
她刚翻了个身,旁边悄悄打盹的小宫女便被惊醒了,“姑娘醒了?”
“快!快去告诉陛下,姑娘醒了!”
阿竹靠在枕头上,看着那小宫女激动的跑出去,想到沈行舟就累得慌。
“皇姐这出金蝉脱壳的计策使得真妙,连朕都瞒过了,可惜缘分天定,皇姐注定逃不了,今生今世只能是我的人。”沈行舟挥退宫人,似笑非笑道。
自己这个皇弟从前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温润如玉,温和仁善,阿竹虽然知道沈行舟背地里不简单,但也很难将他与今时今日的沈行舟联系在一起。
阿竹笑了,父皇在世时,曾评价沈行舟,仁善有余,狠厉不足,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仁善有余的人吧。
沈行舟等了半刻,都没听到她开口,他脸色暗了暗,掐住她的下巴,“两年未见,皇姐就没什么话想同我说吗?”
“你卑鄙无耻,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要不是你伙同容蕙算计朕,我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阿竹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我是不是伙同她算计你,你自己心里清楚。无非是为你的卑劣行径找个借口罢了。”
沈行舟像是被戳中了心中算计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僵了一瞬,过了好一会,他的脸上才重新挂上如沐春风的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折子没批,皇姐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候在来看你。”
太阳从云层里冒了个头,映在雪上,冰雪微融,已经是春天了。
阿竹站起来,倚靠在门边上,面无表情看着庭院里的花团锦簇,问旁边的宫女,“容蕙郡主呢?”
“嫁人了。”
“嫁给谁了?”
“郡主去年就嫁给了裕平侯府的肖世子。”
阿竹垂眸,肖世子跟容蕙年纪相仿,还算沈行舟有那么一丝良心。
晚膳时分,沈行舟过来陪她用膳。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阿竹用玉箸夹了片藕,她不说话,沈行舟也不主动开口,气氛严肃,她突然有点怀念越州城了,一家子人坐在一处,周嫂虽然只会烧些农家菜,却也比宫里的山珍海味要有滋味得多。
阿竹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片刻后,她开口,“如果我是陛下,我不会再找一个知晓自己众多秘密的皇姐回宫。”
“因为我知道,皇姐不会把这些秘密泄露出去。”
阿竹笑了,沈行舟把她拿捏得真死。
皇嗣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事关她母亲、外祖父全族,还牵扯到周国江山社稷的安定,哪怕她疯了,也会死守这个秘密。
“我有些礼物想要送给皇姐。”
宫人将锦盒呈上,阿竹看了一眼,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便宜首饰。
珊瑚耳坠是阿胭的,手帕是小菊的,她送给子钦的毛笔,竹蜻蜓是她在越州时给苗苗买的……
沈行舟看了眼她抓紧膝盖裙子的手,笑了,“我想,你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
阿竹咬牙挤出两个字,“卑鄙。”
沈行舟轻笑,靠近阿竹,“虽然他们的性命在朕眼中不值钱,但我想你应该很在意这些人……皇姐可得想清楚了。”
阿竹平日里从不喜形于色,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沈行舟看着她控制不住轻颤的身体,勾了勾唇角,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朕不会再动你的。”沈行舟理了理衣服,站到一个不会给她压迫感的距离。
阿竹原本的手紧抠着裙子,闻言松了口气,还是不确定的问,“当真?”
“朕是天子,自然说到做到,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