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墨桃桃

6、第 6 章

　　那天穆言在她的床上睡了很久，谢语秋开始还守着他，后来再也耐不住困意，躺在许诺的床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对面的床铺却空了。穆言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只在桌上给她留了张字条：我好了，谢谢你，先走了。
　　就这么九个字，没有写上她的名字，也没有留下他的名字。
　　谢语秋对着字条看了半天，最后随手抓过一本书，把它夹在书页中间。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谢语秋都忘了要告诉许诺，直到某天，她又受邀来到许诺家，刚进门没几分钟，就被许诺拖进闺房。许诺把门一锁，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语秋，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你的绯闻啊！”
　　谢语秋一愣。“……什么绯闻？搞什么？”
　　“听说你大半夜的让男生留宿？”
　　谢语秋一挑眉毛，“哦，这事儿啊……”
　　这下轮到许诺愣了。“什么？你你你……你竟然瞒着我……那是谁呀？是谁！”
　　许诺说着就激动了，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谢语秋不由笑了，将那天的事告诉了她。许诺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是找你来着，谁让你关机了。后来……就忘了说了。”
　　“哦……原来是这样，不是绯闻啊……没劲。”
　　许诺一脸失望。谢语秋哭笑不得。

　　那天谢语秋又留在许家吃饭，饭前穆言也来了。大家又跟往常一样吃着饭聊着天。谁知席间许诺却动了坏脑筋，忽然冒出一句：
　　“语秋最近在学校很郁闷呢！”
　　许教授夫妇忙问怎么了，不等谢语秋回答，许诺抢着说：
　　“有人说她坏话，说大半夜看见有男生从我们宿舍出来……”
　　话一出口，谢语秋恨不得把许诺一口吞了。许教授夫妇也是一脸惊诧。然而出乎大家的意料，反应最大的人竟是穆言。他正吃着饭，一下呛着了，别开脸咳了老半天也没止住。许师母替他拍着背，一面埋怨他不该吃得太快。穆言总算止住了咳嗽，平日里苍白的脸颊现出一抹红晕。
　　谢语秋察觉到许家二老奇怪的眼神，便不慌不忙地开始瞎掰：“其实没那么严重，我已经澄清过了，那就是我一个大学同学，很久没见了，所以聊到半夜……”
　　“就是呀，学生么，熬夜到一两点才睡的人有的是，又没什么好奇怪的。”许诺坏笑着补充。
　　然而两位老人家显然不这么想。他们理所当然地怀疑穆言这孩子怕是对语秋这孩子有点儿意思，所以一听语秋可能有男朋友了，才会这么大反应。于是等饭局一结束，他们也不要语秋帮忙收拾，拽着女儿一家三口全躲进厨房洗碗去了。
　　谢语秋知道他们必定会问许诺一些事，她并不指望许诺这家伙不乱说话。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遥控器不停换台。穆言就站在沙发另一侧，语秋没有转头去看他，刚才那件事让她多少觉得有点别扭。结果最后是他开口了。
　　“对不起，上次的事……没想到会给你惹麻烦。”
　　谢语秋这才转过头看着他。他望着自己，神色间有些不安。她忙摇头。
　　“没有的事，别听许诺夸大其词。”见他询问地望着自己，她冲他一笑，“真的，大家都忙毕业论文，自顾不暇呢，哪有时间管别人的八卦。”
　　他这才点了点头，表情稍微放松了些。

　　饭后的闲谈中，许教授问起许诺和谢语秋的毕业论文。一说到这个话题许诺就蔫了，谢语秋也是心里没底。现在正是做论文最要紧的阶段，主要任务是资料的整理与收集，谢语秋做的题目涉及古典戏剧，很多资料根本没处查找。有的资料学校图书馆不可能有，大一点的图书馆虽然可能有，但基本不外借。再就是一些专门的研究机构藏有这类资料，而且也对外开放，但并不是无偿的，有时为了查一点资料得在那些地方耗上一整天，又要花费不少银子，还不一定能把资料收集齐全。
　　穆言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闲谈，忽然插口道：“我们图书馆说不定会有你要的资料。”
　　谢语秋不由一愣。许教授却连连称是。
　　“对呀，穆言就在一家文化研究所的图书馆工作。你到他那儿去查查看，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谢语秋愣了半天。“真的？你们那儿……怎么收费？”
　　“你来找我就行，我带你进去。”
　　“啊？这不好吧……”
　　“没关系。”
　　谢语秋自然十分高兴，连连称谢，又想跟许诺约时间。谁知道许诺却说：“我不去，暑假长着呢，到时候再弄论文嘛！”一副得过且过的慵懒模样。
　　但谢语秋知道，许诺这家伙又想把她一个人扔给穆言。她白她一眼，许诺偷偷对着她做个鬼脸。许家二老也是神色有异，一会儿盯着她看，一会儿又盯着穆言。
　　那眼神，那表情，那意思……尽在不言中。
　　谢语秋假装没有注意这一切，瞟一眼穆言，他专心地看着电视，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的微妙气氛。
　　谢语秋心中暗叹一声。究竟是他太迟钝，还是她想得太多？或者，他也和她一样，只是在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