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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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初六年八月，“小九，快来。我有好东西一定要给你！”雪儿躲在门后兴奋地小声叫来丑九，背后似乎藏着个什么东西。
“哎，来了。雪儿姐姐是什么好东西啊？”丑九东张西望了一番，见四周无人，便连忙跑进屋中放下衣物。
雪儿赶紧把门一关，摊开双手，骄傲地说“喏，看吧！这是我爹出门办事时给我带的龙须酥，咱俩一起吃。”
右手捏起一丢丢，左手托着下方送入口中，脸上笑开了花，“真好吃，谢谢雪儿姐。”
雪儿也笑起来，捏了捏她的小白脸，将一整个塞入她的口中。
丑九被噎住了，睁大眼睛，正要发火时。
“咱们快把它吃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雪儿赶紧竖指噤声，颇为严肃的说。
“唔……”她见此只能皱着眉点了点头，如果忽略被雪儿塞满的小嘴，那么神情还是很严肃的。
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了二人的小温馨，“丑九！让你去给三姨娘房里送衣服，你人呢？！”
雪儿偷偷戳破窗纸，发现原来是院里掌事婆在大声嚷着。
她赶紧拍了拍丑九，唉？没拍到人。
丑九竟早就整理好仪表，端上盒子准备出去。“姐，我走啦。”她朝雪儿眨了眨眼，微笑道。
随即推门而出，小跑到婆婆身旁，边跑边喊：“这里。婆婆，对不起，我刚刚回屋换衣服了，这就去送，您老别气身体最重要。”
管事婆正要发作，见她主动认错，也不好说什么，叉着腰清了清嗓，趾高气扬地说：“嗯，去吧。下次别这么晚了。”
“谢谢婆婆。”丑九恭敬行礼，迈着小碎步一溜烟地飞走了。
“不错，孺子可教也。”雪儿望着她熟练的模样，自言自语道。
丑九在去送衣服的路上，遇见了那姨娘的儿子，他走过来跟她打招呼，邪笑着，“小九儿，你瞧哥哥这身行头可好？”
丑九恭敬地答道，“哥儿自然样样都好，何必屈尊问我这下贱人的话？”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皱着眉头深情款款地说，“九妹妹，我不许你这样自轻自贱。你的好，这六年里我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我心里边你是最好不过的了。”
丑九边听边挣扎，但抽不出来，便只好冷着脸看他演戏。“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你就从了我吧！”
他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抱她，不是说他喜欢玩心甘情愿的戏码吗？！
四周无人，谁管丑九的死活？她不想成为他的填房，更不想成为第二个莺儿。
于是假意顺从，轻捶他的胸膛并挤出几滴眼泪“哥儿，我又不是不答应，你捏疼我了。”
他微微松开，不肯放手，更是得寸进尺地凑到她耳边：“真的？那你香我一口，今儿就放过你。”
似是觉得她不信，又加上一句，“你从我，我一定在三日内便纳了你。”
丑九快被这登徒子恶心吐了，妈的，老娘一定要杀了你。
“三弟，你在这儿做什么？”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园外看守的婢女没办法拦住赵嫣，只好大声地喊道：“见过大小姐！”
他赶紧松开丑九把她往身后一藏，讪笑道，“大……大姐？你怎么来这了？要知道今天你来我就要她们早早备下吃食，只等着您大驾光临。”
赵嫣又岂会不知他的本性，微笑道，“你有这心便好。”
正要带人离开时，忽然转头望向他，眉头微皱似有不解，“唉，三弟。我适才见姨娘匆匆而过，似是往你房中去了，你要不要去……”
她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扯着丑九想要离开，微微屈身，“多谢大姐提醒，小弟我先行一步。”
丑九明白这人能救自己，于是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巴掌大的脸上挂着泪痕，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刚被欺负过。
“等等！她不是你房中的吧，把人留下。”赵嫣平静地望着亭下人，不怒自威。
他见赵嫣这样也不好再带人走，只好独自离去，与丑九擦身而过时，还说会来娶她。
丑九听到此言真的哭了，蹲着身子泪流满面。
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一定要杀了他！
赵嫣缓缓来到她身旁，也蹲下身去将她从地上拉起。
她的手很白很细也很软，这是丑九的第一感觉。
赵嫣遮住了刺眼的阳光，挡住了那些好事之人的目光，流苏金饰在光下闪闪发亮，一身红衣宛如烈火。
四目相对，她的眸若丑九童年回忆中的暗夜般幽深寂静，可安慰之意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往日同院人的冷嘲热讽，“活该被那人看上，谁让她长成那狐媚样。”“嘘，她过来了。快走快走。”
两个丑八怪，当初她好像是这样暗暗骂那两个人，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
所有的情绪都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她扑在赵嫣怀中，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似是落水之人抓住那唯一的救命稻草，害怕一不留神便被溺死在深潭里。
赵嫣感受到怀中人的崩溃，只是静静抱着她，旁人也不敢言语。
风过无痕，金桂簌簌落满了二人发上肩头。
一声凄厉的蝉鸣冲破天际，惊醒了丑九。
她怎么能扑在别人的怀中大哭呢？更何况此人还是大小姐，她不会赶我走吧？
想到此处她的脸顿时惨白一片，轻轻松开衣袖，缓缓抬头瞄了一眼，还好她看上去并不生气。
赵嫣自然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轻笑道，“哭好了嘛？”
她赶紧松开，忙向后退了几步“扑通”跪下并大喊：“奴婢见过小姐！”
哭哑的嗓子发出的怪声，让她自己想到冬天家里吱吖乱响的旧木门，难听极了。
不觉将头埋得更低，整张脸几乎贴着地面，浑身不住地颤抖，不是怕，是羞得。
赵嫣看着她从怀里退出，垂眸先是瞥了一眼自己被泪濡湿的衣襟，再盯着跪趴在地的丑九，默默叹了口气，太瘦了，太柔弱了。
“起来吧，我没有怪你。”她移开目光，望向外面平静地说：“落红。带她去更衣。从现在开始，她是我的人了。”
丑九惊愕地抬头，不仅是衣服上沾了尘土，鼻尖上也蹭到了灰，像只小脏猫。
一个比她高瘦的女人不知从何处冒出，像拎小鸡仔似的将她提起。
“唉？！”拎起来了？！落红还顺手帮她擦去了鼻头上的灰，只是鼻子火辣辣的，红了。
赵嫣目送二人离开，她把玩着一根乌丝，漫不经心道：“化春，去把后院主事的王婆子叫来。”名为化春的圆脸丫头微微俯身，领命而去。
赵嫣话毕，理了理衣裳仰首信步迈出园子，招来那几个蹲墙角的小丫头，温和地笑道：“怎么说话？不用人教吧。”几个丫头点头哈腰连连称喏，她才离去。
三房处，“儿啊！你在干什么呀？平日我睁只眼闭只眼地纵容你纳妾，怎么还闹出人命来？这要让你爹知道，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三姨娘围着她的宝贝儿子急的团团转，豆大的汗珠从两鬓滚落，而她的好大儿跟个没事人一样，长吁一口气拍拍胸口，转身大大咧咧地坐下，给自己倒碗茶吃，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说。
“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瞧把你急的，左右不过是个丫头罢了，若有人问寻个由头打发了便是，过不了几天自然无人记得此事。”
他娘见他将人命说的如此风轻云淡，不免心惊。
天哪，我竟惯出个阎王来了。
“出于同情，我可以挪出些银两给她葬了，再出点钱送到她家里去，就说染了风寒不幸去了。”
他喝完茶抬头发现他娘还站在这，才打招呼让她坐下，给其倒茶。
转身又给她捏起肩来，讪笑道，“不过后院那些嘴碎的，还希望您多费心，别传到爹耳里，否则咱俩就惨了。”话刚毕，就摆了个哭脸，装模作样的擦起泪来。
三姨娘看见他这样就头疼，摆了摆手冲他瞪眼：“这半月不许去后院一步，好好在这里温书，那边我自会摆平，听见了吗？”
他只好点头，面上唯唯诺诺的，心却不知飞哪儿去了，三姨娘实在拿他没法，谁让她就这一个儿子，日后可都还指望着他。
喊来跟着伺候人的书童，每人扇一巴掌，虽然只有一掌，但个个都肿了半张脸。
他儿子也不在意，像没看见似的，施施然走到书案边坐下，拿起圣贤书，高声诵读起来：“子曰：……”
最终，三姨娘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