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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章六/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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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问世间情为何物,两岸猿声啼不住
接上文,二妞泪流满面,膝行五步一把抱住泽兰大腿,痛彻肺腑道:“素琴!我想你想得好苦哇——!”,也不管泽兰死命蹬腿,哭了个百转千回。泽、七二人被唬得汗毛倒竖面面相觑——这又是唱得哪出?!痴情女忆受成狂错抱爱鸯,还是失忆娘负心薄情不认旧账?
泽兰见情势有变,对龙七耳语:“瞧她这失心疯,大抵是忆女成狂,看来点化不成了,我们也就自认倒霉无缘那十年道行的奖赏了。但俗话说偷鸡不成也不能蚀把米,你瞧她抱我抱得甚欢喜,撇开有损神仙形象不说,念你我这许多年的情分,你就忍心看着我被如此轻薄?”
龙七忙摇头,暗思难不成泽兰开始就直冲鬼魂而去以雪洗先前被晃点之耻……
不出所料,泽兰得意道:“是了!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豆腐,她轻薄过来,我们便应轻薄过去;她轻薄我的左腿,我便要连她的右腿一并轻薄!咱们赶紧用苦肉计逼那鬼魂出来,再让她人债鬼偿!”
龙七见二妞毫不知情依旧哭得肝肠寸断,便动了恻隐之心,刚想求泽兰手下留情,却撞见她两眼透红一脸坏笑,看来是十条龙也拉不回来了,便只得叹了口气缩进墙角作人畜无害状。
泽兰唤出须臾刀,高举过头顶,二妞大惊失色,眼见那凶器破风而过,劈头挥下——
只听得凄厉长啸随着一道阴风长驱直入,泽兰闻声急把刀停在半路。
那阵阴风把门撞得噼啪直响,泽兰自知得逞,心中狂喜乱舞,大喝一声:“何方野鬼,还不现身?!”
只见风势渐弱,一团白气飘然而起逐渐化成人形。三人定睛一看,那眉眼身形却是和泽兰没有半分不同!俱怔住,只看那鬼魂幽幽飘至跟前,戚戚然唤了声“二妞姐姐……”
这一声,唤得三人齐刷刷娇躯一震,想此是素琴无错了。
二妞忙不迭应了她,先前泪痕未干,此时又淌了一回,正所谓十年生死两茫茫,把妹不成愁断肠,欲说还休,惟有泪千行。
正欲开口,门外忽响起掌声三下,只见芷茳笑嘻嘻踱了进来,边称恭喜。
素琴本对着二妞哀戚,见了芷茳却忽地欣喜起来,脸也不白了,身形也不飘忽了,似吃了颗乌鸡白凤丸。
泽兰一边疑惑芷茳为何此时出现,一边心里暗骂一个招蜂引蝶勾引她个鬼,一个见色忘义身在阴间心在仙界,真真可恶!
遂撇嘴:“有甚好恭喜的!这鬼究竟是什么来头?胆大包天!竟敢化成我的摸样!”
芷茳让其稍安勿躁:“你好好想想,若是鬼魂,怎么过了这许多年也不见阴差来收?”
“这还用说?定是那些吃皇粮的硕鼠只收钱不做事……话说穷秋上神不是差你去做事了么?”
芷茳笑而不语,走到素琴跟前,“还认得我么?”
素琴欣然道:“自然,我怎会不记得当年裸卜山下的救命恩人,果真你就是我命中良人!”
二妞与泽兰在一旁如被雷劈,瞬间灰白。
芷茳笑意更浓,泽兰气结,“原是旧情复燃,敢情早就有那么一出了。你们葫芦里还有什么货色,都倒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芷茳道:“你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么?当年你使了个元神出窍去人界玩乐,却学人界只懂分裂不懂团结,生生把那一魂一魄给弄丢了,今日站在你面前的素琴,便是你的孽债了……”
三人一魂听罢又齐刷刷娇躯一震,素琴的脸又白了,身形又飘忽了,似吃了颗过期的乌鸡白凤丸。
泽兰知自己惹了风流债,负了二妞亦耍了自己,现在里外不是人,只管埋低头绞衣角,嘴里咕咕哝哝任芷茳处置云云。
芷茳暗爽在心,顿了顿,笑道:“看来那边的事亦办得差不多了,我估摸着那东西一现龙王便会察觉……”又转头对二妞道:“这位姑娘可还有未了之事?”
二妞看着素琴,又看着芷茳,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素琴道:“你欢喜就好……若你欢喜了,我自然也会欢喜……”
素琴亦哀戚道:“二妞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这一声谢,便让二妞透了心凉,深知当年那大明湖畔的素琴是再也回不来了……
人世间最悲摧的事情莫过于在表白前错杀所爱之人,生不能做你的人,死却做了别人的魂。
芷茳道了声好,便让悲喜交加的素琴和如坐针毡的泽兰站一块儿,口中念念有词,往二人肩上向里一拍。只见银光四溢,素琴如流沙般被泽兰吸了进去,不多时便没了踪影,只余二妞怔怔跌坐在地,似丢了魂一般。
泽兰哼哼,摸摸心口一片暖意,顿觉神思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可清明不了多时,又轻飘飘了起来,好似变成了一张宣纸,又被浸入水中,全身如随着水纹一圈圈荡漾开来。她浮在空中,与芷茳四目相接,却觉得对方面容模糊得竟辨不清神态。
芷茳笑吟吟地把手向她的心窝掏去——酥麻销魂感一触即发,与麻将牌九双赢之舒爽全然不同。恰似酒后微醺,缠绵境中笑牡丹,温柔乡中醉芙蓉。
泽兰见芷茳的手已埋入自己如潭水般的身体中,正叹感觉不坏,复抬眼,却如天寒地冻裸奔中被冷不丁泼了一身冰水——“你……不是芷茳……你究竟是谁?!”
眼前人笑而不答,泽兰顿觉自己身体被掏空,呻吟一声便昏了过去。
此时,一股海风强灌而入,龙七惊觉乃是水族结界,便一把拖住二妞护在怀中。话音刚落,只见斗室无光,如被扔入万丈海底漆黑如墨,一眨眼,那黑幕却已换为一片海蓝,而芷茳与泽兰已不知所踪。
另一头,南海水晶宫中复传来鲨将急报:玄狐芷茳已打伤水族无数,求陛下派兵增援!
一方又报:奉陛下旨意包围了风雅阁,但阁内已空无一物!
龙王埋在王座中,闻言,又坐矮了一截。
因龙族边防战事吃紧,一二三四五六七太子及蛟族等骁勇之将都被派往镇守,宫中护卫不过平庸之辈,那玄狐本与水晶宫无甚瓜葛,如今却像打了鸡血似地硬闯,只能是看中了龙宫宝藏。一干神仙或作隔岸观火状或打算收渔翁之利,纷纷围观。
龙王大怒,遂调了几播兵将去挡。不料玄狐越战越勇,那眉来眼去鞭使得出神入化,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如疾雷从四面八方攻来,让人眉来眼去目不暇接,一干兵将招架不住纷纷负伤落马。
龙王转念:莫不是那狐狸声东击西,而自己却中了调虎离山计?!
心中咯噔,掐指一算,却撞上宝匙具现,正是浮花国浪蕊都之风雅阁!急忙调兵前往时,却晚了一步,已是匙去楼空……
龙王气极,又调兵围宝山,鲨将却复来报:玄狐芷茳已然在宝山前开打,我军伤亡惨重!
龙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用了fen shen shu分身术还这么能打,她是孙悟空吗?!”
一边厢,芷茳与水将争斗了会儿,便使了个幻术脱身,抱着泽兰到了山下,只见泽兰周身罩着一层绿光,如萤火灼灼,一靠近那山上便塌出一方小洞来,亦是绿光莹莹,定是宝库无疑,便纵身跃入。
这宝库亦设了机关以防盗宝者投机一抢而光,一跃入库中便法术尽失,不得不现了原身——原是九尾狐穷秋,这一路的芷茳便是由她所幻。
只见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琳琅满目,连她一个上神都不得不叹水晶宫之家底丰厚。却瞥见泽兰那身绿光渐弱,便知乃时限之术,啧了声“越有钱的果然越小气”,急急寻得抽刀断水水更流与借酒浇愁愁更愁两件宝物,又顺手带了几根还魂香,抱着泽兰前脚刚踏出,那绿光便逝,回头瞧那宝库已然一同消失。
那头,龙王亦知宝库已闭,而钥匙又不知云游何方去了,身子矮得更甚:还好那狐狸破不了定时术,谅也没盗走几件宝贝。又想本来亦做了谁也别想得到的打算,倒也无甚损失,便自我安慰一番下令鸣金收兵。
只因宝藏一事不便挑明,自己又咽不下那口气,便欲将玄狐无故伤他水族一事告上凌霄殿,赔她狐族个倾家荡产。谁知此时又有人来报:那玄狐的分身fen shen将众兵将治愈了,并主动请罪……龙王便知是她偷了还魂香,虽是打闹一场无甚伤亡,然龙王郁结难消,玄狐与水晶宫这梁子从此还是结下了,不详表。
事熄一个时辰后,泽兰嗯哼一声醒转过来,见自己身处芷茳怀中,香喷喷软绵绵,甚是窝心。芷茳深情凝视,柔声问好,眉眼间含情脉脉,爱意绵绵。
此时泽兰已然承袭了素琴那边的记忆,知晓裸卜山虎口脱险一事,又想起自己先前说过以身相许之戏言,顿觉果真是命中良人,不禁怦然心动。这一动,惊觉芷茳正摸她大腿,正要撑起来发作,却眼冒金星,扑通一下掉回怀里。
芷茳摸得婉转绵长,泽兰被摸得又羞又愤又挣扎不能,顿时香汗淋漓,只得讨饶。
芷茳悠然道:“你方才元神归位,一时不能适应,况那一魂一魄流离失所了诸多时日难免有些许折损”,遂变出一颗金丹,“此丹名为烈焰红唇丹,可助你早日复原。”
泽兰大惊:“怎取如此怪异的名字?”
芷茳笑:“这名字说的便是它的药引与服用方法,若不偱法食用,便同泥丸无异”,说着便把金丹含进嘴里,“你是要让我乖乖摸大腿,还是服丹?”
泽兰复香汗淋漓,看那玄狐艳若桃李,想自摸不如她摸,反正之前已有了第一次,日后就会有第二次,遂把心一横,道:“来吧!”
芷茳暗爽在心,亲上前去,吻得由浅入深,曲折迂回,忽如小园幽径一剪梅,忽如千树万树梨花开,泽兰被吻得天旋地转,嗯嗯啊啊。芷茳欣喜,待对方气喘吁吁时方才用舌尖把金丹递过去,角兔两眼迷蒙,受性大发,乖乖吞下。
殊不知此烈焰红唇丹,乃月老私下精炼之金手指违禁品,分食者从此永生永世由红线所牵,无人能断,越断越紧。而此丹又名借酒浇愁愁更愁,正是穷秋赠送芷茳以犒劳她垫背之功。
自此,皆大欢喜,芷茳已将角兔尽数收入囊中。
原来芷茳自裸卜山一别后便对角兔之事上了心,知那兔子的一魂一魄留在人界,便想借天庭封仙一事让她收了魂魄。穷秋本是想看一众神仙寻宝的热闹,亦想借此机会找寻抽刀断水水更流这件宝贝,却正巧撞上角兔的好事,便大胆猜测那钥匙本是否寄在泽兰身上?由于泽兰那一魂一魄遗失人界,那钥匙亦分裂开来不能用,待魂魄合一时便会出现?反正闲来无事,便想碰碰运气,便将计就计小心求证,找了芷茳做垫背,万一东窗事发亦不会丢自己颜面。
而那二妞本心如死灰,不想在水族攻进风雅阁时被龙七一把护在身后,顿感世间温情还在,醍醐灌顶竟是开了窍,跳脱了这万丈红尘,被点化了。此后被差往天庭做了个种蔬菜的小仙。而龙七亦是喜得那十年的道行奖励,头顶青天。
事发三日后,穷秋正与玉帝把酒言欢,喝的正是三界难求的糊涂酒,玉帝红光满面如痴如醉,赞不绝口。期间穷秋无意中提起龙王告状一事,玉帝道正欲发落芷茳思过五百年,穷秋提议:那是非山渺无人应,正是个思过的好地方。玉帝闻言甚善,遂发落之。
——[狐兔诌]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