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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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沐浴完毕，带着桂来到餐厅到时候，人们都在等他。黑色卷发的青年看见坂田终于来了，对他招呼道：“哟！阿银，这里！”
坂田冲他挥了挥手，领着桂坐过去。桂却不肯落座，执意坐到桌尾的位置。坂田在他耳边安慰道：“没关系，这儿的规矩虽然多，还不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桂迟疑着坐到坂田身边，对身边的青年鞠了个躬。
抬眼的时候，对上一道凉凉的视线。眼神的主人有着恰到好处的高傲。那眼神里有些许轻慢，却又不让人觉得那是侮辱。男子狭长的眼睛直视着他，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他左眼被遮在黑色的头发下，隐约能看见他还带着眼罩。和服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一大片胸膛。桂看见那上面有几条淡淡的伤口，似乎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他被那视线盯得有些不舒服，于是伸出手去想要跟他打个招呼。
“你好，初次见面。”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桂快要放弃把手收回来的时候，他伸手握住了他。
他的皮肤如同他的眼神一样凉，像是湖水一样的温度。他只是轻轻把手递过去，潦草地贴上了桂的手掌，然后迅速收了回来。
桂倒不甚在意，对他微微一鞠躬，就转过身去。黑色卷发的青年见状，大咧咧地把男子搂过来，敲着他的脑袋对桂说：“这家伙是高杉晋助，我是坂本辰马。以后就是朋友了。”
桂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对他们笑道：“我叫桂小太郎，从乡下来。”
自称是坂本辰马的男子歪着头好奇地问：“你跟阿银是怎么认识的？”
“啊……”要说怎么认识的，这可真不好说，“早前久仰坂田先生大名，后来是我想要找他帮忙才认识了他……”
“你喜欢唱歌？”坂本饶有兴趣地打量他，高杉则在一旁自斟自酌。
“啊，不是的，”桂摆手，“是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
“我……我需要钱，想找坂田先生帮我出唱片，可是他说我不合适……所以就让我留在家替他干点杂事。”
高杉清冷的声音传来：“阿银……”他没有抬头，只是饮他的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
“啊哈哈哈……”坂本突然伸脚踹了高杉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真是有缘啊，哈哈哈，咱们喝一杯！”
“喂喂，你们这么快就互相认识了？”坂田见这边说得热闹，也凑过来。
桂冲坂田笑了笑说：“坂本先生和高杉先生都是很好的人呢。对了……你爸爸没事吗？”
坂田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那老头子啊，活得硬朗着呢。”
“要是不装病骗你，恐怕你还不打算回来。”高杉终于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
“切——”坂田迅速转移话题，“他们两个，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两个，一个人整天只知道傻笑，一个又阴沉得不行。”
“啊哈哈哈，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我整天只知道傻笑？”坂本又把高杉搂过来，“你听没听见有人说你阴沉得不行？”
“貌似，”高杉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把手上的骨头捏的喀吧喀吧响，“听见了。”
“是吧是吧，我就说嘛。还有啊，”坂本打了个哈欠，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好像有人就住在新宿，但是五年都没有回家呢。”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
坂田见势不妙，忙往桂身后躲：“啊咧？你们说的谁？我认识吗？我见过吗？我完全不知道呢，哈哈哈……”
桂僵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有抱歉地笑笑，摊手表示他也无可奈何。
“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躲……”
两人一左一右轻巧地绕过桂，坂田被他们一人提起一只胳膊，唰地扔到了一片空地上。两个人表情邪恶地慢慢走近。
桂把眼别过去，不忍看到将要发生的惨剧。
“嗷——”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很奇怪吧？他们。”桂一直没注意到的对面的眼镜青年问道。
“啊，嗯。不过我知道，他们感情一定很好。”
“是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闯世界……”镜片一闪，青年抬头笑道：“不好意思，我还没有作自我介绍吧？在下叫志村新八，和姐姐志村妙一起在吉田家生活。”
“吉田？”桂想起坂田曾说过自己是继子，“是阿银的爸爸？”
“对。我们的父亲是吉田家的属下，在一次事故中身亡，吉田先生就收养了我们。”
看来，这里的人都非常尊敬那位吉田先生啊。桂对他愈发好奇起来。
“吉田先生是我们大家的父亲，”坐在新八身旁的身穿粉色和服的女子微笑道，“他是个非常温柔又体贴的绅士。”
“她是在下的姐姐志村妙。”
女子缓缓对桂鞠躬：“初次见面。”
桂还她一礼：“初次见面……”他疑惑地望向志村妙身边那位叼着烟管的女子，她正和一位红衣少女说笑：“这位是……”
“我叫月咏。”她转脸看向他，美丽的脸上有一道不可忽视的伤疤。她似乎注意到桂的眼神在她脸庞上逡巡，却也懒得解释，“你是什么人？”
“他是阿银带回来的，叫……”
“桂，桂小太郎。”
“哦……多在这儿随便转转吧。”
眼前的女人虽冷淡，却不像高杉那般淡漠。相反地，他感到一种自在，无拘无束。
“喂，那边在发呆的，看过来！”少女的声线脆生生切入，只见她叉着腰看向桂，“我是神乐大人，歌舞伎町的女王，记住我的名字对你有好处！”
“啊……”桂立刻对眼前叉腰作茶壶状仰天大笑的少女肃然起敬，“原来是女王大人，失礼了！”
“庶民都平身吧，”她大模大样地挥一挥手，“本女王恩准了。”
“那么神乐女王大人能不能恩准大家开饭呢？”不知何时出现的吉田老头笑眯眯地拍了拍神乐的肩膀。神乐回转过身，发现是吉田老头，高兴得去抱他的手臂：“老爷爷你终于来了！”
阿妙和月咏连忙起身行礼，桂见状也跟着站起来，深深对吉田松阳鞠躬。吉田这才注意到他，微笑着问：“是银时的朋友吗？”
“是的。”桂低头道。
松阳拍了拍他的肩：“放松一点，好好玩吧，这些孩子平时很少见到新朋友的。”
“是！”
“好了，你们也别欺负他了，”松阳冲那混战中的三人组招呼着，“来吃饭吧。”
“喂！我都快被揍得不能自理了你才出现，你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坂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用衣袖擦擦嘴角的血渍。
松阳老头却无辜地笑了：“我怎么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倒是你，一定是做了坏事才会被打。”
“喂！！”
“真是的……”坂本辰马叹口气，搂住坂田的肩，“什么事都要找爸爸，你是小学生吗？”
他挣脱坂本的魔爪，嘟哝着含混不清的咒骂一屁股跌坐在桂身边。桂努力不转头看他，假装在研究吉田家精致考究的餐具。但身边坂田接连不断发出的怪声和桂眼角余光瞥到的那狼狈的样子都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
“混蛋你刚刚笑了吧？！”
“没有。”
“笑了就是笑了！不要狡辩！”
“哈哈哈……咳咳，”桂大模大样地清清嗓子，假装严肃起来，“如果我是阿银的家人，我也会打你的。”
坂田银时瞬间把表情切换成“被主人丢弃的小狗”模式，可怜兮兮地蹭着桂：“这么狠？我好伤心啊……”
“我不明白，”桂垂下眼睛望他，“你有这么好的家人，为什么连回来看一眼都不呢。”
“啊……”坂田把手指插进自己那堆乱发里胡乱揉着，“在人生路上追逐梦想的少年总有不小心迷路的时候嘛，哈哈哈……”
桂狐疑地看着他，表示自己不信。不过他也不打算追问下去。探究别人的隐私，不是他的兴趣。
“咳咳。”
吉田松阳落座后，咳嗽了两声，人们马上安静下来。
他脸上挂着那仿佛万年不变的温和笑容，开口道：“今天我要说三件事。第一件，坂田银时离家出走五年后终于回家了，大家鼓掌欢迎。”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有人鼓掌有人用筷子敲着餐具，还有人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第二件，”他语气平静温和，表情像个正在和儿女闲话家常的普通老人，“明天，我正式隐退，由晋助和辰马接掌第五代会长。”
众人一时间愣住。吉田松阳隐退虽是迟早的事，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大家还是不能接受。
吉田早就预料到众人的反应，继续道：“明天我会知会各地负责人，也许媒体和政府官员也会涉足，但这已经不是我的事了。你们都明白了？”
众人默默点头，辰马抓起一瓶酒，举在身前，朗声道：“老头子放心！”
闭目养神的人早已睁开眼。他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烧酒。他把酒杯郑重地举到身前，然后一仰脖子，喉结清晰地上下浮动。几秒钟后，杯中的酒被他尽数喝干。黑色发丝间的眼神依然清明。他把酒杯放到桌上，拿起酒瓶又满上一杯。他端着这杯酒，走到吉田身前，递给他。吉田抬眼微笑，接过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高杉晋助低着头后退一步，向吉田松阳，深深地鞠躬。
他从来都不会说漂亮话。他只知道，吉田松阳的恩情，用他这一生都报答不完。所以他只有竭尽所能地，不去辜负他，令他失望。
“第三件事，”吉田的目光定格在坂田银时身上，“银时，你要暗中帮助辰马和晋助。新宿那一区有什么状况，你要马上去调查并且报告他们。最重要的是，你真正的目的不能被人发现。”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枚暗棋。如果吉彰会真的面临危机，你将是我们翻盘的关键。”
“我说为什么要让我去做这种事？”坂田几乎要掀桌。
吉田松阳啪地打了个响指，一名仆从举着托盘上前。他从托盘里拈起一张纸，笑着问他：“你自己签字画押了的东西，想抵赖？”
坂田凑近了仔细读了一遍，马上哇哇大叫起来：“臭老头！太阴损了啊啊啊！”
“这是你本人签的吗？”吉田微笑，好整以暇。
坂田垂头丧气：“……是。”
吉田像是对自己五六岁的孩子一样，揉了揉坂田的一头乱发：“那不就好了。”他让人把契约书拿走，转身对众人温声道：“没事了，开始吃饭吧。”
而吉田家的人，已经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坂田银时有苦说不出，郁闷得拿脑袋撞墙。
“啊啊啊……我的甜点时间我的Jump时间我的睡觉时间我的小曲时间……都没了啊！！”
有人吃东西有人聊天有人喝酒有人闷不吭声，就是没人听他哭诉。这一刻，坂田银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凄凉的男人。
桂拉着魂不守舍的银时坐下，小声问他：“喂，你签了什么？”
“卖身契。”反正也差不多。
“啊！”桂猛地抓紧坂田的胳膊。
“怎么了？”
“赶快去赎回来！”
“什么？”
“卖身契！”
“不是真的卖身契啦……”坂田安抚地拍拍他，“我应付得来。”
“真的？”桂松开手，仍半信半疑。
“真的啦……”坂田悄悄在身后摇晃着一瓶冬佩利，俟机朝哪个心不在焉的倒霉蛋喷射香槟喷泉。不料手里一空——
“小银你太坏了！让我代表火星消灭你！！”神乐坏笑着摇晃手中的香槟，慢慢朝坂田逼近。
“女王殿下！高抬贵手！”坂田边求饶边向桂使眼色，桂一边朝神乐傻笑着，一边向手边的一瓶冬佩利摸去。
“来，不，及，啦——”神乐一松手，琥珀色的香槟就哗啦啦地喷射出来，浇了坂田一头一脸。
“好啊你……死丫头……看招！”坂田出手极快，神乐也不幸中弹。
“喂你们不要用这么贵的酒喷啊住手……啊啊哪个混蛋喷的我？！”真•透明炮灰新八参战。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好凉快~~~”坂本索性把衣服脱了，光着上身玩起来。
优雅地用餐中的阿妙突然拍案而起：“哪个混蛋把老娘的Bra都弄湿了？！啊？！”
“阿妙淡定……”月咏吐着烟圈，“……不要喷我，我观战的。”
“……”高杉一脸无奈的表情，慢悠悠地走到庭院里去。
松阳老头乐呵呵地坐视一场家庭宴会逐渐演变成青春期（误）少年们的聚众狂欢，自己拿了一瓶清酒，穿过喧闹的战场，走到洒满月光的庭院里。
高杉坐在廊上，默默地抽烟。见吉田松阳来了，把烟掀灭。烟灰缸里溅出一点火星，在并不浓稠的夜色里迅速熄灭。
“父亲大人。”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也喜欢这样一个人坐着。不过，比起过去，现在的你，不太一样了。”他在高杉身边坐下，把酒瓶放到两人之间。给自己斟了一杯，又给高杉斟了一杯。
“嗯。”
“你能叫我父亲，我很高兴。”他把酒递给高杉。
高杉接过：“我是你的儿子。”所以叫你父亲，是应该的。
“但是我更希望你叫我爸爸呢……哈哈……”吉田好笑地看着高杉，又宽慰地拍拍他的手背，“我开玩笑的。”随后把酒盅凑到嘴边，呷了一口。
高杉把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满上。吉田责备他：“今天喝得很多了，适可而止。”
“不…… 今天，”高杉把斟满的酒杯举到吉田松阳面前，微微笑了起来，“我高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