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策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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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慈] 青山依旧在
By 苍瞳
多年后的某一天,你站在他墓前.
远处青山依旧碧水连天.
太史慈时常想起自己降了孙策的那天,烈日炎炎.
暑气简直就是从地上不断地在冒,渗入身体的每分每毫
你的士兵已经在城下站了很久,早开始烦躁不安.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你握在掌心的长戟已经带上粘稠的触感,铁甲上的温度怕是都不敢用手去碰.
而那人明明就在城头,带着的笑捉摸不透,
正午时候他终于走下来,只身一人站在你的大军之前.
那时候你望着他已经有些模糊却近在咫尺的身影,是多么想砍下他头颅把长戟送入他心脏,生吞活剥.
而事实却是你中暑跌到在地浑身无力.你给予全部希望的九,十营早投降了孙策.你的士兵带着哭腔喊将军为什么要逼我们送死.
那是个如此,如此炎热的夏天,土地上是龟裂的痕迹寸草不生.
你艰难地撑着地,手掌都要被那种滚烫的温度灼伤,却远远没有你的不甘心来得激荡.
他的阴影就覆盖上来,最后停在离你半步的位置.
然后问太史慈事到如今你难道仍不明白忠义为何物.
正午的炎气就是这时候从对面一点点逼过来,你开始觉得喘不过气,
这种压迫,甚至是害怕还有隐隐压抑的,濒死的兴奋…
那么多年你第一次感受到.
那只是一种手段,是文人送傻瓜去死的谗言.
你最后终于抬起头看清他此时的神情以及遮盖住大半个天空的身影.
耀眼的阳光从缝隙中密密刺下来你忽然就有些睁不开眼.
你其实从未想过你也会做一个降将.
那天和孙策上山狩猎,树影重重间你想起一年前还在刘繇麾下时候曾在这里勘察地形,当时还想着怎么把现在的主子大卸八块.
发愣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登上山顶,然后勒住马回头叫你.
你有些慌忙地掩饰却发现他根本没在看你.
他半长的头发依旧束得极其随意,过长的刘海垂下只能看到他一个并不分明的侧影.
山岭之下是他的整个江东,你看不到他的脸但能想象出他这时的神情该是如何意气风发,带着睥睨天下的神气.
刚想退后两步时候听到他叫子义.
然后说天下并不是一个人的天下,你,要帮我吗?
你那时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在你的认知里,属下就该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然而抬头时候看到他注视的眼,鬼使神差脱口而出当然.
他就笑起来,烈日般耀眼.
你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孙策跟很多人都说过这句话,很多人.
然后有很多人甘心为他冲锋陷阵为他奋不顾身最后甘心为他死.
虽然早就知道你主子笼络人心的本事,你当时还是浅浅笑了下.
他的想法,你真的永远都猜不透.
后来的事你知道得并不多.
因为在那之后没多久你就去了南方,镇压刘磐稳定后方.
那天你主子对你提出的建议并未多加评价,甚至他那时的表情都已经被模糊在了记忆里,至始至终都如此混沌不清.
只是离开的时候你回头望了主营一眼,晴空依旧旱暑连年,
除了跟着你的军队再没有人烟.
打仗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那是一种比呆在孙策旁边要纯粹得多的日子.
你娶了一房妻,虽然来年她就死在奔波的路上只留下刚出生的儿子.
你的箭术越来越好,多远的目标都能射到.
偶尔也会想,再来次狩猎你终于不会输给他.
或是想起有一年夏天的神亭岭,还是敌人的你们如何年轻又如何随性.
他居高临下,用一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不屑口气,问,何人,报上名来.
你回他同样桀骜不驯的挑衅眼神,答,太史慈.
然后有人终于微讽地勾了勾唇,幸会.
幸会.
日升日落
你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你以为再不会有当年那样逼得人疯狂的夏天,那样烈日如火,要把人连皮带肉燃烧殆尽的夏天.
直到孙策死的那一天.
很久之后的一次,你经过吴郡.在要走的那天还是去看了看他的墓.
站了半天你觉得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他是那样飞扬跋扈,只手可擎天的人怎么会这样死现在怎么就躺在这儿.
他那句[若天有道,就保佑我百日痛苦不得好死]的誓言你曾经只当它是个安抚人心的玩笑.
这时候你想起那个和他狩猎归来的晚上.
就算再不熟悉他的人都能觉察出今晚的主公有点不一样,他吩咐把猎来的鹿,羊宰杀,拿出库藏的烈酒,挽起袖子端着碗和所有的军士闹成一片.
火烧得很旺,映得他眼底的光竟然也柔软起来.
最后连你也被拉过去,你从小克己,酒几乎是不沾的.在那样的气氛下也被灌下几大碗.
夜半时候人倒了一片,你有些头痛却还记得要扶主子回去.
月光是从未有过的亮.
你把他放在主营榻上时候他的发绳蹭断了.
有风从布帘子里掀进来你站在营帐中间有些发愣,直觉地就伸出手.
孙策的发比想象中软,颜色偏淡,你碰到了之后忽然不想收回来却在下一刻的那瞬间感到彻骨的冷.
抬眼就对上他直视的目光,清明得很哪里有半分醉样.
那夜的月光是从未有过的凉,
你冷汗出了一身,立刻倒退两步,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辩解的话,但是要辩解什么如何辩解你完全不知道.
他盯了你看了半晌,一句话没说,随后闭上眼又转过沉沉睡去.
你再不敢在这里呆,转身退了出去.
快步走到营地上看四周还有那些醉得不省人事的士兵,看营火还如同以往一样熊熊燃烧,看黑云缓缓遮了那轮月...
你才终于敢呼出那口憋着的气.
而那时候的他到底是醒着还是醉了.
你到现在依旧不知晓,亦永远无法知晓.
走之前你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墓地一眼,青山依旧碧水连天.
除了你这里死寂一片再没有人烟.
----------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策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