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下注 ...
-
筑基修士的比赛场次频繁得多，柯莳的胜利并未持续，仅在隔天的第二场，就败下阵来。只能说她签运不济，第一场抽中唐横，第二场更是直接抽中一位筑基九层的修士。便是她不同那唐横打一场，对上筑基九层的修士也是败多胜少，更遑论昨日的新伤还在作痛。柯莳与对手在场中追逐了一阵，叫那木属性的对手瞧见了个破绽，便一招将她击飞出去，输得个彻底。柯莳一瘸一拐走下场去，到李神都与聂焕面前时，脸都白了。
这看台上的两人倒不似柯莳那般沮丧，她上来的时候，聂、李二人正在清点灵石。李神都见着柯莳来，手脚麻利地点出一捧上品灵石递给她。
“小师叔祖，这是？”柯莳一手捂着肋骨，疑惑地看着两人。
“这场赢下的彩头。”聂焕道。
柯莳便更疑惑了：“我这场不是输了么？”
“这场我们本也没押你。”李神都笑呵呵道：“你的那份本金也都压到对手身上了。”
见柯莳难以置信一般，聂焕拉了拉李神都袖子，转口安慰道：“这样无论胜负，都是好事。”
柯莳一时郁郁，偏生拿李神都没有办法，便只横了聂焕一眼，又坐到她身边，轻拍了她一下：“你怎么也不押我！”
聂焕见她难得发了小孩子脾气，无奈道：“倘若你输了，本金也折了出去，那不是更难过？”
“那不一样......”柯莳嘀咕了一句，便没了下文。接下来的比斗将要开始，那赌场的小厮又走来，问三人是否下注，柯莳便狠狠跟了一大笔。
今日虽说也押错过两次，到底是赢得多。聂焕与柯莳的身家竟翻了两番，柯莳先前那口郁气早就消散不见，现下里将自己的灵石点了又点，好似做梦一般。
“明天要是也能有这么多灵石入账......”柯莳走出门外，不由得转头看了看这所恢宏的决斗场，然后感叹了一声：“怪不得世间赌徒那么多，这钱也来得太轻松了些。”
聂焕看她一眼，然后道：“不是人人都有这种眼力，不要总想着以小博大，不劳而获。”她微微抬了抬下巴，不远处一个输红眼的修士正以头抢地，哐哐哐几下居然头破血流。
柯莳还没回应，李神都倒是不以为意地笑笑：“无妨，倘若有吃这碗饭的本事，如何拦着不让她去？”
聂焕皱了皱眉头，还要说什么，李神都又道：“明日我们便不下注了，单看看柯莳的眼力如何？”
柯莳比李神都矮上一些，闻言稍微抬头看了看小师叔祖，有些惊诧，李神都伸手拍了拍柯莳的肩膀，然后便走在前面去了。
次日，聂、李二人果真只在席上看着，任由柯莳下注。柯莳押了七局，只胜了两局，将昨日赚的又悉数输出去了。
第八局开场前，那吆喝下注的小厮已经熟悉了这位客人，径直走来，询问柯莳是否还要再猜一把。柯莳摇头，打发了那炼气修士，只坐在看台上认真看比试了。
李神都奇道：“怎么不继续了？”
柯莳摇头：“总不能把本金也赔了去吧。”
她便笑一声，再没说什么。一旁的聂焕老怀欣慰地暗松口气，自是按下不表。
昨日赢得轻松，今日输得也惨烈，这乃是有缘由的：聂焕与李神都二人皆是神识强大，又久经世事，相隔数里之远，便能瞬间判断出那场中二人孰强孰弱，不仅是修为，连带着从动作姿势，推断场中修士惯用招数，也往往能中个六七成。柯莳虽说也先天神识敏锐，到底只有筑基修为，比起这两个人还是差得太远，在看台上隔着数里，若是强弱分明倒还能判断，可赛事进行到第三天，实力太差的修士早就被淘汰出去，剩下的人哪个远远看去都差不多，柯莳自然难押得中。
“我看你还是少赌为妙，”月上中天，三人吃过宵夜，在城中散步，李神都调侃道：“单论运气，也未免太差了些。”
柯莳一时羞赧，只道：“以后不了，先前是我想得太简单。”
聂焕此时出声道：“其实你没输那么多场，其中有两次，场子里的人在作弊。”
柯莳思忖片刻，便忆起来：“第三场与第五场对不对？”
聂、李二人皆是点头，无相门此次暗中爆了两个冷门，第三场与第五场众人看好的两位修士被淘汰出去的时候，场外骂声一片。但无论这些看客们是否晓得那二人并未使出全力，对于无相门来说都不太重要，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输了钱的赌棍们骂就骂了，不痛不痒。也没有人逼着他们投钱不是？
“十赌九输，关节多在此处。”李神都道。
柯莳受教，只暗中谨记，日后不再重蹈覆辙。
-
六月廿一，元婴修士的比试开始了。此次报名的元婴修士，连带着李神都在内，一共十八人，六月下旬每日一场，共计四轮比赛。第一轮结束之后，则隔日一场举行第二轮。第二轮抽签轮空一人，第三轮则非抽签轮空制，而是三人之间各自打一场，赢两局的人最终获胜。倘若第三轮之中，三人皆为一胜，则进行三人混战，先被淘汰的人失败，而余下两人则进入第四轮，一对一进行最后的对决。
元婴修士灵力强盛，更可借用天地之力来战斗，那小小的决斗场自然容不下他们。无相门专门在不远的山谷中设置了一片专门的场地，方圆百里的范围，山川河流一应俱全。而看客们则需要坐在由元婴修士驾驭的飞舟上，遥遥追随。自然，入场费用不便宜，三千上品灵石，买个观看的机会。至于猜一次胜负，则要五千上品灵石起步，而且不像筑基对决那样，设定投注上限，元婴修士对决的下注金额，是上不封顶的。
头一日的赛事，李神都并不参加，三人乘着无相门的飞舟追了一场还算精彩的元婴对决之后，便早早回去了。原因无他，李神都和聂焕没料到第一场那胜者便是无相门安排的人，齐齐赔了钱。李神都面子上挂不住，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她当即给柯莳和聂焕一人拨了三万上品灵石，嘱咐道：“明天全押我，我不信还能输了去。”
-
对聂焕与柯莳来说，李神都这一场比赛实在无趣，李神都对战一位据说在本地颇有名气的元婴修士，那位法修根本拉不开距离，十招之内便被李神都打落下来，败得快得很。
此番赔率，虽说无相门赛前也曾让李神都简单测试了一番，李某人有意藏拙，好倒时一鸣惊人，因此测试的结果只能算是平平。对手成名已久，对上李神都这个新人，无相门对李神都的胜率便估计得低一些。而场地范围又有百里之大，对李神都这个剑修显然不利。因此无相门粗略估计李神都的胜率或许只有三成半左右，元婴场次无相门抽成达到总金额的三成之高，因此给李神都开出的赔率为两倍。
就是这两倍的赔率，让聂焕与柯莳此番一共赚取了六万上品灵石，加上李神都那份，一共九万。须知道，此番赌注的总额也才九十万出头，三人一共便赚走了十一之数，引得无相门大吃一惊，真正一鸣惊人了。
待到李神都休息了将近十日，该淘汰的淘汰之后，第二轮也开始了。无相门下调了李神都的赔率，她此番的对手，不知是无相门有意为之还是如何，乃是个元婴九层的修士。无相门虽说估摸着李神都的胜算或许在五成左右，但下注的看客显然不这么觉得，其中八成下注的人都押了李神都的对手。而这一次，李神都竟然又在十招之内将此人战胜了。飞舟上的人连惊呼都发不出来，无相门那位御着飞舟的元婴修士面白如纸，因为聂焕与柯莳二人豪掷二十万上品灵石，押宝李神都。
哪怕除去本金，无相门也要净支出十万上品灵石给这二人，这已经是元婴赛最后赢家能拿到的奖金了。事到如今，无相门的管事只能感叹一句幸好降低了赔率，恨只恨还不够低！那无相门的元婴修士暴起袭杀聂、柯二人的心都有了，可惜众目睽睽之下，到底还要扯一张遮羞布的。
-
“这第二轮中，抽签轮空的，是无相门的人，就是第一场作弊那个。”李神都坐在那酒楼的窗边，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聂焕手上慢慢剥着水煮毛豆，一边接口道：“第二轮胜出的另一人，也是无相门的人。”
柯莳道：“那师叔祖只要胜过这两人，便就赢了。”
岂料李神都高深一笑，嘴上只道：“不急。”
她们三人在楼中待了一天，什么事都没干。柯莳不明就里，聂焕兴致缺缺，倒是李神都似是故弄玄虚，也不知在等什么。
隔了一日，李神都第三轮的敌手叫做卢擎，有个什么裂天枪的绰号。两人入场之时，李神都的赔率已经压至最低，几乎只赔本金了。果不其然，这裂天枪的枪法颇为无趣，李神都看了几眼，一剑把他挑飞出去，哪里像元婴修士之间的对战？宛如大人欺负毛头孩子一般。
这一战胜了，押注李神都的人没赚到钱，可不压她，那便是血亏了。场外颇有些失心疯一般的赌棍跳着脚破口大骂，骂李神都，骂赚了钱的人，更骂无相门废物，让人把脸丢到地上踩。要知道，这第三轮的三人，每人比试两场，全胜者便直接赢走十万上品灵石了。而李神都已然赢了一场，眼看着下一局的对手也毫无胜算的样子。便是平日里的胜负也就罢了，元婴对决本就是噱头，那最后的十万不一定非要攥在无相门手中，可此番李神都一鸣惊人，支使着两个小的大赚特赚，颇有些仗着实力来砸场子的意思，无相门要是最后真让此人赢了，恐怕今后麻烦不断，四面八方的刺头都要来试试这柿子是不是真有那么软。
比赛完之后，李神都照旧拘着聂、柯二人在楼中等着。这酒楼乃是玄界山的产业，倒是不怕有歹人硬闯。喝茶下棋，到了半夜，那房门前的铃铛响了，负责服侍三人的侍者在门口道：“李真君，有人拜访。”
“来了。”李神都说了一声，挑了挑眉，示意柯莳去开门。
房门打开，那侍者后面果真站着一位浑身黑衣，戴着皮面具的修士，元婴修为。见李神都开了门，那侍者识相地告了退，替她们把门关上。
“不知道友是？”李神都端正坐在榻前，一脸疑惑道。
“我是谁不重要，望道友听在下一句话。”那黑衣人对李神都恭敬地拱了拱手。
“何言？”
“大后日的元婴比试，还请道友输了对决罢。”这人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只万年的长绒灰叶草，这是炼制回生丹的主材，单此一株，价值也将近七万上品灵石了。
李神都闻言，拧住眉头，正义之气勃发：“道友这是何意？！”
“在下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请李道友仔细思量。”这人在“仔细”二字上咬音颇重，胁迫之意不言而喻。
“呵，无相门是觉得李某人是愿意与你等同流合污的小人么！”李神都袖袍一挥，怒斥道：“出去！”
“李道友，你到底在我无相门的地盘上，你且想清楚，这十万灵石你有没有那个命拿。”这元婴修士纹丝不动。
李神都冷哼一声，只道：“李某命硬，不劳道友费心。”
见她软硬不吃，那元婴修士又话锋一转，而后道：“倘若道友真的需要那笔灵石，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支给你，只要你把这胜者的名头让出来，十万上品灵石随后我们便奉上。”
李神都义正言辞道：“贵派若真的想要这胜者的名头，请堂堂正正从我手中取。我一生光明磊落，不耻与你等暗中勾连！”
“哼！”那黑衣人拂袖而去，李神都犹自怒火中烧的模样。
柯莳跪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要是她没在这位小师叔祖身边待上这么许久，倒要真信了李神都这番“正义之言”。
李神都亲自关上门，垂眼与正在挑灯的聂焕对视，聂焕道：“太过了。”
李神都没理，只低笑一声，也不知这二人在打什么机锋。
-
无相门这边说不动李神都，也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上，那先前输给李神都的卢擎已然是一枚弃子，无相门另一位还没败过的唐仪，此番轻松胜了他，算是拿下一胜的战绩。至少到时候输给李神都时，不要太难看，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讲，万一胜了呢？
七月上旬最后一天，唐仪对战李神都。因着无相门的地盘来了个据说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附近许多修士都赶来参观这无相门颜面扫地的一战。此战押李神都，只赔本金。而无相门派出的唐仪，几乎没有胜算，赔率竟然达到了十四倍。此种情境下，也不是没有人押注唐仪，算是个险中求富贵，又或者单纯找找乐子。多数人本就只是来看比赛的，随大流押一押李神都也无妨。
飞舟之上，那收取赌注的小厮托着盘子来到聂焕与柯莳面前问道：“不知二位下注多少？”
“二十万，”聂焕拿出两个储物锦囊丢到盘子里，然后道：“押唐仪。”
那操纵飞舟的元婴修士站不稳似的后退两步，一时间飞舟震动。
作者有话说第77章 下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