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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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姑娘，你怎么会在此处？还有柯兄、柯兄你竟是女子？！”赵元一失手打翻了酒杯，震惊地看着柯莳，至于那位师姑娘，正是八方谷师凌雪。
柯莳抬手将面前的酒渍挥开，很有些无奈道：“赵元一，你清醒些，我一直是女子装扮，你现在眼中所见究竟是何种世界？”
“柯兄一直是女子？还随赵某一路至此......”赵元一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脸蓦然通红：“赵某一直当柯兄是至交好友，难不成柯兄你、可是我已经有阿芷了！”
“呼——”柯莳长长吐了口气，忽然拎起剑鞘将赵元一打翻在地，见他翻着白眼昏死过去，有些尴尬地对师凌雪道了一声：“师道友见笑了。”
师凌雪轻轻地点了点头，随柯莳起身，她袖中飞出一段白练，如同捆死猪一般，将赵元一捆得严实，一路拖行。
“赵元一做着风流侠客的大梦，他的幻境不大，可我们在这幻境里面转了几天也没见着边界，说不准是和别个幻境重叠了。”柯莳站在客栈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同师凌雪交谈着。
师凌雪不置可否，看了一眼天色：“最迟还有一个月，秘境就要再开。要是一旬之内赵道友还醒不过来，恐怕要强行唤醒他了。”
柯莳只得点头，据师凌雪所说，被人强行唤醒的修士是拿不到紫玉令的，这意味着赵元一会失去大比资格。但总不能为了个赵元一，不许师凌雪出幻境吧？她二人纯属偶然相遇，结伴而行也是为了有个照应，最大的情谊不过是见着有难互相搭把手而已，不至于押上自己的大比资格。
“这地方我曾来过，是我宗辖下的地方。”柯莳仔细地观察了好一阵，回忆起这些菌人乃是操着一口项国方言，这地方也显得熟悉，离项国的国都并不遥远，柯莳记得庄平便是项国人。她心中有些推论，便道：“师道友不妨随我一起，去国都看看。”
二人御着飞舟，不消半日，便飞到了项国的楚京。一到此地，不寻常之处便立刻显现在眼前——这都城戒备森严，城墙之上密密麻麻地站着军士，俨然一副备战的姿态。柯莳二人并不落地，径直拖着赵元一飞往皇宫，却见血腥厮杀已近尾声，只剩下零星几处反抗，大殿之前横七竖八的尸首尚在淌着热血，而胜利者已然开始收拾残局。柯莳感知到殿中有人对峙，便悄无声息地落到房顶上，与师凌雪一起探听消息。
庄平手上把玩着传国玉玺，从容地坐上朝堂之上那把金椅子，他挂着一副笑容居高临下，俯视着被卫士们按住的兄长，并不开口。那一脸血污的青年怒目圆睁，破口大骂：“乱臣贼子！悖逆之徒！庄平你遗臭万年不得好死！”
“不过是成王败寇尔，太子殿下拿出些气量来，愿赌服输，嘴脸何必如此难看？”庄平抬了抬下巴，示意侍卫给他松绑，又道：“这么多年来，太子殿下对朕多有‘照拂’，若你今日愿意俯首称臣，朕也不是不能留你性命。如何？”
“何必惺惺作态！你便是装出一副良善嘴脸，天下人也只会记住你是个弑君弑父的畜生！！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为弟不恭！为君不仁！下贱的伶人之子果真无情无义也无德行！！！”
庄平猛然拍案，几乎是跳了起来，他额角的青筋鼓起，快步走下台阶，将自己这位兄长一脚踹翻在地，呕血不止。那位太子殿下呕血之后双眼昏黑，竟还没死成，犹自骂道：“便是将兄弟姊妹杀尽，天下也无人看得起你！悠悠众口你堵得住，道路以目你拦得住吗？天命人心皆不在你，你夺位有何用！你夺位有何用？！你的野心一文不值！”
庄平喘着粗气，浑身发抖，俯身问道：“骂完了？”
太子还要继续开口，只见庄平握着拳头大小的玉玺狠命往他头上砸去，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太子便化作一团黏菌，然而庄平仍然不住地砸着这团烂泥，直至那方玉玺也被撞得粉碎。他才缓缓起身，走到殿外。庄平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台下整齐跪服的臣子，忽然高呼道：“我本就与你等是云泥之别！凡俗之物岂乱我心？！”
话音方落，这身后的大殿与眼前的臣民忽然都燃起烈火熊熊，倏尔化为灰烬，继而烟消云散。只留下庄平与不远处的三人对视。赵元一还在不住挣扎，口中抗拒道：“我等江湖中人不当搅入皇家是非之中，若陷入泥潭，恐难脱身啊！”
“柯师姐。”庄平恭敬地对柯莳一礼，又看向仍然衣着锦绣，胡言乱语的赵元一道：“赵师兄，神都秘境要重开了，你当醒了。”
“神都秘境？什么神都秘境？”赵元一一脸疑惑。
“庄平、”柯莳来不及制止，庄平又道：“自然是东洲大比的选拔，赵师兄，你入幻境了。”
赵元一的神色懵懂地看着庄平，忽然面色发白如遭雷击一般捂着脑袋蜷缩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神都秘境、东洲大比、我是......我是赵元一，升龙剑宗赵元一......”他身上潇洒的侠客装扮也不复存在，渐渐化为升龙剑宗的雪白道袍。赵元一清醒了，也失去了晋级资格。他神色痛苦地看向庄平，庄平好似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一般，回望过去：“太好了，赵师兄你醒啦。”赵元一捂住脸，好似接受不了现实。
柯莳冷眼看着这二人，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一切都以离开秘境为重。她与师凌雪走在前面，没多远，便听后面一声大叫，赵元一竟是对庄平拔剑相向。
“赵师兄平白无故为何对我动手？”庄平退开二丈远，无辜问道。赵元一再是愚蠢，也知道庄平是存心的，见他一脸无辜更是怒上心头，并不答话，携着凛冽剑风朝庄平冲过去，然后便又被柯莳出手打昏了过去。
“多谢柯师姐出手相助。”庄平道。
“庄平，此事我会和师父禀明，你好自为之。”柯莳撂下这句话，拎着赵元一便飞身离去，庄平远远地跟在她身后，一同朝秘境出口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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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万象宗的道友还真真是死缠烂打，好生热情。”若非李神都御舟飞舟，衣袍猎猎作响，狼狈不堪，还以为这是句笑语呢。
她这句话自然是说给曲中论听的，曲道友脚踩一张琵琶，与她一同逃命。比之李某人的狼狈模样，曲中论衣袂飘飘，堪称仙风道骨，细看之下竟比李神都还快上一头，李神都啧啧称奇。
好瞎子并不言语，只抱住怀中的琴，时不时拨弄几声，往身后落下一段弦音，将那追击之人身形一滞。不过也称不上是追击之“人”，那万象宗的元婴修士不知用了何种秘法，脱了人身，化作一团纷乱的墨色线条，带着尖啸之音朝她们攻来。来参加大比的修士都是各宗各派的佼佼者，其中不乏实力深厚之辈，便是李神都尚未遭受重创之时也要花些功夫来应付，更何况她此时重伤未愈，境界大跌，是以只能和曲道友一起逃命而已，免得多耗精力。
她二人飞行了两个时辰，那万象宗修士还紧追不舍，非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实则是这人在幻境之中入了魔，已然失去本心，变作无差别杀戮的工具了。李神都从曲中论那里了解了神都秘境的现状，那些进入幻境之中，久久不能脱身的修士，十有八九会在里面失去本心，任由自己的欲念滋长发作。若只是如赵元一一般做着一些无聊可笑的幻梦的还算是人畜无害，但有些修士野心膨胀，或心中恶意被激发，则会大开杀戒，渐渐地从幻境之中突破，流入神都秘境之中。
她们一路上见识了许多菌人村落和城池被屠戮殆尽，而那些失了神智的修士若是相聚在一起，更是要拼出个你死我活，场面残忍至极。失败者的肉身乃至神魂最后都会散入秘境之中，成为菌人复生的养料。秘境之中仍然清醒的人多少对这修士心中的圣地感到不寒而栗了。
“曲道友，烦劳你借些灵力给我，我有些支撑不住了。”李神都不用内视也清楚自己的五脏六腑现在恐怕都在出血，于是开口向曲中论求助。曲中论应了句好，指尖飞出一道琴弦揽住李神都的腰，紧接着便有灵力自弦上输来，恰巧是木灵气。这灵力精纯又富有生气，瞬间将李神都的病痛消去大半。她转头拔出长剑，左手起诀，右手挥剑，瞬间将百丈外的线条切得七零八落。还不及庆祝，那万象宗修士仿佛彻底被激怒，墨色线条暴涨起来，化作一团粘稠的浓墨状液体，激射而来。这一变化正中李神都下怀，只见四周浓雾渐起，寒气四溢，无数雪花漂浮起来，随风旋转，渐渐混入墨色之中。那滩浓墨的速度便在这层层凝滞之中放缓了，最后生出一些尖锐的冰晶，沉重地坠落在地。
“停下了？”曲中论问。
“不曾。”李神都催动脚下飞舟，提醒到：“曲道友快走，这家伙困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她二人飞出半柱香的时间，只见背后的方向火光冲天，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又和那怪物遭遇了。
朝着出口的方向又行进了四天，失序与混乱的现象开始减缓，路上倒是遇到些别宗的修士。许多人早已取得紫玉令牌，是以勉强维持着东洲同道的情谊，偶尔守望互助一番，还算和谐。到第五天的时候，李神都与曲中论各自遇到了同门，赵芝与刘无水起了封印阵，将失了心的纪广平压住，何青不知所踪。金丹弟子们倒是齐聚一堂，柯莳、庄平、赵元一、冯道周和林飞缘都在此处。不过赵元一和冯道周都未拿到紫玉令，若是之后不能从别人手上抢来，恐怕就只能被淘汰。筑基弟子只有丁一、文絮还有白夕回到了此处。
“钱之休和吴畅，”赵芝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回不来了。”
“知道了。”李神都颔首，以神都秘境的凶险而论，升龙剑宗只折损两名筑基弟子再加上何青已经是幸运。她从回音谷的消息得知，参与大比的散修队伍有两支已经全军覆没。现下驻扎在出口附近的队伍有十八支，其中有三队只剩下半数弟子，至于还有些队伍蛰伏在远处不敢靠近的，想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只剩下云楼的队伍全无消息。
“说不准是全部都死在里面了。”有人恶意揣测道。
“可别死完啊，我还想从他们手里拿一两块令牌。”有人这样计划着。
又等了一旬时间，那些还活着还清醒的人都赶了回来，粗略估计竟有三成修士再未出现，元婴修士少了二十几人，近十分之一。
“云楼修士当真全没了？”刘无水站在树尖上四处张望。
李神都专心打坐，修复内伤。赵芝压制着纪广平，何青在昨日赶了回来，然而失去了一只手一只眼，跌落到金丹境界，哪怕是取得了紫玉令，也只能放弃这次大比。他的令牌由赵芝做主，给了冯道周，赵元一何等失魂落魄自是不提。
“开了！秘境开了！！”远远地，有人高声惊呼起来。
升龙剑宗一行人闻言看过去，只见秘境浅紫色的天空上泛起一点涟漪，紧接着便旋转着出现一孔圆形空洞，这空洞迅速张开，露出灰暗的通道连接秘境之外。许多人按捺不住，当即御着法器朝外飞去。
刘无水也要起身，赵芝忽然道一声不可。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天地都颤抖起来，一道极为炽烈的明光自远处轰向出口，划出一道完全无人的真空区域。明光之中有十数道人影迅速飞出，进入了通道。好一会儿，忽然有人破口大骂：“云楼的狗东西！还我弟子命来！！！”
作者有话说第124章 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