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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资格 ...

  •   听完黄义铖的邀请,李兆敏沉默了一会儿,说:“黄坏,要是早一天说,我还能安排开时间,临时邀请,我可能没时间啊。今晚我们全体加班呢。”

      一听就是李兆敏挑理了。黄义铖苦笑,说:“小兆姐,这么难得的机会,你这个加班,让你弟弟接手不行吗?”

      “我弟弟……哪个弟弟?”

      “肯定不是在家画画那个呗。”黄义铖笑,“不是还有一个,也能算是你的左膀右臂了。给他个成长机会呀。”

      “他?”李兆敏阴阳怪气地重复一声,“他可不行。小黄啊,你对我家平时也挺了解的,怎么说到吃饭唱歌忽然这么固执了?下次,下次我约你们。回见啊。”

      李兆敏不能到场作陪,让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还是华天荣开口,重新炒热气氛。“叫不来就算了。回头在产业园认识了,咱们再一起出来乐呵乐呵,小姑娘家家的,大半夜估计是不好意思,哈哈哈哈!”

      看外表他比李兆敏也大不了几岁,竟然管李兆敏叫“小姑娘”。酒过三巡,叔叔给黄义铖使个眼色,黄义铖会意,出去买单,刚到大堂,看到了叔叔的信息。

      黄义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深深叹了口气,给Rudy打了电话,将叔叔的指示传达给他。Rudy答应下来,问:“黄老师,今晚可以过来吗?”

      “你刚才打电话也是这件事吗?”

      “是。”Rudy悄声说,“黄老师,咱们是不是太长时间没见了啊。没有你的伊甸园,称不上是真正的伊甸园。”

      放在平常,黄义铖一定会拒绝,然而今晚几乎算他找Rudy办事,一口回绝实在不仗义,只好含糊说:“我喝酒了。”

      “我去接你。”Rudy说,“今天不是28号嘛,你在瞰江,很近的。”

      黄义铖胡噜着自己的头发,这次他没什么可以搪塞的,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了Rudy,回到包厢,跟叔叔点了个头。叔叔朝他嘉奖地一笑,黄义铖眼神闪动,第一次接不住这种笑容。

      吃得差不多了,该奔向下一摊。曹殊女说她吃饭时被空调扫到肩膀,连带着冻得胃不舒服,要先回酒店休息,黄义铖为她叫车,又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前台为她房间准备加湿器。华天荣和其他长辈去了Rudy发来的KTV。

      这家KTV黄义铖也听过,不管遇见什么情况,KTV的刘老板总有些办法。但他一直没和那老板搭上话,现在Rudy能让他们去那里,看来一段时间不见,Rudy在夜场是发展得越来越好了。

      Rudy的车早就停进停车场,很有眼力地没有过来,一直到所有客人都走光了,才徐徐滑到黄义铖面前,对他闪了一下远光。

      黄义铖开门上了副驾驶,身体挨到柔软的椅背上,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累。他伸手扯过安全带系好,揉了揉脸,问:“直接去伊甸园吗?现在我累死了,没有跟小姑娘们蹦迪的心情。”

      Rudy叹息,发动车子,说:“黄老师,你没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

      黄义铖随意打量几眼,说:“该不会是剪头发了吧?”

      “不是噢。”Rudy低声说,“黄老师,你要靠近一点……”

      黄义铖叹了口气,费力地撑着座椅,倾身凑过去,Rudy向他稍微倾身,一阵火红的香气,裹挟着难言的熟悉感,擦过他被酒精麻痹的鼻尖。

      “我没看到。”黄义铖直白地回答。

      “是feverdream的灼情炽恋。”Rudy的声音更加低沉,“我单独定制的,熟悉吗?”

      黄义铖倒回座椅上,说:“是有点,什么东西?”

      “是你。”Rudy悄声回答,“你可能没法辨认,我一下子就能知道。现在,我身上也全都是你的味道了。”。

      酒意上涌,太阳穴像是有小锤子在敲,黄义铖抬手盖着自己的额头,说:“行,你可真厉害。我有点难受,送我回去,行么。”

      半天没听到Rudy的声音,黄义铖稍微睁开眼睛,Rudy板着脸,凝视着前方。他朝窗外一看,霓虹处处,竟然是通往伊甸园的杨柳新街。

      “不是说了让你送我回去吗?”

      Rudy惊讶反问:“回去,不是回伊甸园吗?”

      已经开到这里,说不是伊甸园也不行了。黄义铖烦躁地出一口气,伸手按下车窗,污浊的城市晚风瞬间吹散了车里的暧|昧香气。他望着两边闪烁着灯光的建筑,说:“那好,到了伊甸园,我就要休息了。实在太累了今天。”

      Rudy沉默一会儿,忽然说:“黄老师,你最近有交往的人了吗?”

      黄义铖保持沉默。

      这样或许有点卑劣,但是Rudy跟他这么久,应当对他的手段了然于心。车里的气氛逐渐粘稠,是夜风和香水都无法稀释的尴尬。Rudy又等了一会儿,僵硬地问:“黄老师,你这是故意跟我拉开距离吗?”

      这也是他的固有手段了。黄义铖依然望着窗外,说:“有些话就不用放在明面上说了吧。”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静止了。Rudy的声音像是咬着牙。

      “咱们之间,是可以把话摊开说的吧。你是不是厌烦我了?厌烦我了,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呢?”

      黄义铖思忖片刻,说:“厌烦倒谈不上。你是我的合伙人,我厌烦你,还去找谁。

      他已经尽可能温柔了,然而Rudy不为所动:“你没有厌烦我,为什么要这样呢?”

      最后一句话,Rudy的声音哽咽了。

      想想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值得他一个正式的解释,黄义铖叹了口气,尽可能温和地说:“Rudy,你听我说,咱们虽然说是雇佣关系,但是,在我心里,咱们更像是合伙人。没有你,伊甸园让别人开,也开不起来。咱们就当工作上的好同事,不行吗?”

      想想也真是天道好轮回。他和Rudy在工作上认识,又回到了工作关系。前后毫无真实可言,不过一场小小的越界冒险。他和其他人谈分手,从来不用多讲。成年人之间,不联系就象征着拒绝。偶尔有几个真情实感的,但热情也持续不了太久。大概Rudy属于后者,或者他以为,他是跟黄义铖认识时间最久的,应该得到的待遇要比其他人特别。

      车子顺畅进入伊甸园的地下车库,Rudy一声不吭找了个车位停进去,熄火,开锁,并不开锁,转向他:“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黄义铖问。“什么人?”

      “当然是黄老师喜欢的人。既然不是在伊甸园遇到的,那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也是工作?”

      这就有点过分了,Rudy没有资格来管他。

      “那就和你没有关系了吧。”

      Rudy瞪着他,眼睛里满满的不可置信,片刻后,干涩地笑了几声。“黄老师,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觉得你认真的。”

      “不行吗?”黄义铖反问,“我有什么不能认真的原因吗?”

      Rudy再次瞠目结舌,眉毛丑恶地扭起来。“你之前告诉过我,你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这个人离开了你,你对这种事再也没法认真,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的不能认真,是指不能对我认真,但是能对别人认真?”

      一阵冰冷的怒火顶着黄义铖的胸口。他慢慢地说:“Rudy,首先,我们从来没有交往过;其次,你说反了,我对他认真,不代表对别人能认真。”

      Rudy愣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指着他,边笑边说:“噢,我明白了。黄老师是上头了。那好,我错了,不该这么说。黄老师,什么时候把这位幸运儿带来?让我们都看看他?”

      黄义铖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伸手去开车锁,Rudy挡住了他。

      看来不继续这段谈话还不行。黄义铖抬起眼睛,说:“这地方也给你拿到了,店也开起来了,现在的钱也不少赚,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

      黄义铖等着听Rudy的感情借口,然而,Rudy中途硬生生转了口风:“再过几天,龚宝甜要在这里开生日趴,黄老师,你一定会来,是不是?”

      黄义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这段时间忙得晕头转向,都忘了龚宝甜的生日。幸好小丫头的生日礼物还挺好买,随便去个专柜买条项链就能搞定。

      “行。”黄义铖说,“我……我大概十一点多过来一趟。你提醒我。”

      Rudy转一转眼睛:“她的生日趴是九点开始,不能九点就过来吗?”

      “再说吧。”黄义铖说,“不知道那天有没有事,没事肯定能早点过来。”

      Rudy转过手腕,按下车锁,体贴地绕到另一边,把黄义铖扶下来。黄义铖扶着他的手走向电梯,随口问:“这个生日趴,是不是要包场?”

      “是。”Rudy回答,“甜甜说,要把所有的朋友都请过来。”

      黄义铖的心跳稍微慢了一拍。所有的朋友,那岂不是李兆赫也包括在内?说句实话,任何人都会觉得龚宝甜和李兆赫更配,说不定就连李兆赫都这么认为。

      在龚宝甜朋友圈看到的两人合影又浮现在眼前。分手之后,龚宝甜关闭了朋友圈,将权限设置为三天。但黄义铖认识她十几年,一路看着她的秀恩爱照。李兆赫容貌出众,龚宝甜很喜欢发他的照片。在阳光明媚的加利福尼亚,两人相依相偎,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他们的分手原因怎么会是性格不合,而不是性向不合呢?

      龚宝甜居然能就此放过李兆赫,太奇怪了。这不符合他对龚宝甜的认知。

      黄义铖隐约感到生日宴一定会出事,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着,一定要给李兆赫打电话,要见到他,要告诉他,不要去龚宝甜的生日宴。如果在趴体上看到李兆赫和前女友在一起,那他会原地消失,接受不了。

      大概是整晚的压抑,黄义铖容许自己像个小孩一样任性地提要求。在李兆赫面前,他或许是成熟的大哥哥,但是他终究未满三十岁,在今晚那些比他大一轮的长辈面前,完全是个刚脱稚气的跑腿小孩。

      他好想见李兆赫,他的小恋人总是跟他说着工作和理想,时而高兴,时而难过,但他的难过也是开心的难过。不像他,因为一些他不敢坦白的理由,不得不做这份工作。

      无能为力的空虚感张满天地,吞没了门外的灯光和夜色。黄义铖抓紧扶着他的那条手臂,将额头疲倦地压在那人的肩膀上,他知道那人不是李兆赫,暂且不要紧,他可以假装一下。醉鬼总是可以得到原谅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喃喃自语有几分说出了口。接下来的回忆是断断续续的。他看到201的房门;床上有好些花瓣形状的红点;他躺在凉凉的床单上;Rudy像看临终病人一样伸头看他。大约是灯光的原因,Rudy的神情看起来很扭曲。

      听着耳边不知道是音乐还是心跳的杂响,黄义铖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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