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劫（可惜不是你）》哦呀

16、第十六章 第一次，原来那么痛

　　夜深露重，虽盖着被子，还是可以感受到丝丝寒气的渗入，文奚翻了个身紧了紧被子。
　　突然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文奚警觉地坐了起来，紧接着便传来了南宫的警告声——
　　“小心！”
　　只见两道黑影掠过窗前，这一声惊醒了老人家，只见老婆婆惺忪着睡眼探起了身。
　　一枚极细的梅花针悄然飞了进来，极快的速度，这样的夜中根本看不到。
　　可是，一切不可能到高手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门在那一刻被撞开，龙啸抢身进来，手上一个发力，文奚便觉得有那么一股气将自己和婆婆推了开去。
　　那枚梅花针便悄无声息地钉在了方才呆过地方后面的那堵墙上，颤了颤，荧光流转。却是如此骇人。
　　“可恶！”文奚恨恨地吐出这两个字，起身扶起倒地的婆婆。
　　“小心些，七曜那帮人竟然探到这了。”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龙啸静静地看着她，接着开口：“我去助大哥，你拿好弓守在这。”
　　言毕，飞身出了屋外，几个翻身消失在夜色中。
　　黑暗中，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弓，将婆婆护在身后。
　　第一次，自己面对敌人，手有些抖，有些不自信。
　　但是，身后有一个生命需要自己保护啊。
　　少女坚定了眼神。
　　别人在暗处，此刻屋中自然不可点灯，就这样在黑暗中，少女努力调动自己的感官，感受敌人的气息。
　　她明白，自己很有可能被抓去做人质，所以在不保证能帮助他们的时候，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
　　有一丝异常的气息混杂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捕捉不到啊！！文奚有些急躁，但随即又强迫自己安静了下来。
　　看了那么多武侠书，电视剧的，她深知此刻最忌讳的就是急躁。
　　就当自己是忍者吧，屏息凝气，感受着周遭的气息。
　　身后的老婆婆叹了口气，夹杂了复杂的情绪。
　　静了静了，身后是老婆婆紧张又略带无奈的呼吸声，窗台上是昆虫爬过的声音，陈旧的柜橱叹息般地吱呀了一声．．．．．．但有一处不同，那处有微弱的呼吸，隐藏得极好的呼吸声，但是再微弱的呼吸也会吹落尘埃。
　　对！
　　就是那里，房顶东南角！
　　那个隐于房顶的可怜的行刺者至死都没有搞清楚那支箭是如何穿透自己身体的，他从没见过那么快的一箭，甚至他刚看到她弯弓搭箭，仿佛那箭还在弦上，为何此刻就钉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刺客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闷哼了一声，便彻底没了动静。
　　“是个孩子啊。”看着那个从房梁上滚落的刺客，老婆婆有些无奈地开口，“还是个孩子啊。”
　　而此刻的文奚却是呆立着，呆呆地看着那张搁现代顶多是个高中生的脸。
　　杀人了？这个人，死了？是自己杀的？居然杀人了？
　　这算不算正当防卫?这样年轻的脸，自己就这样毁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血，是血．．．．．．自己最怕看到的血．．．．．．它流出来了，在黑夜中如此醒目，从那个人的心脏汩汩流出．．．．．．
　　手剧烈地颤抖着。
　　胃中剧烈地翻滚着。
　　两个人影翻过了院墙，落在了窗前，是南宫凛和龙啸，两人推窗翻身进来。
　　便看到了满脸无奈的婆婆和呆立的文奚，以及地上的死尸。
　　“呦~你干的？出师了嘛！以前连鹿都不敢杀的。”南宫凛满脸轻松地吐出这么一句。
　　文奚听得他的声音，怔怔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突然之间哇地一声俯身干呕起来。
　　三人立即慌了神。
　　“怎么了？中毒了？”南宫凛的声音，他第一个上前扶起了她。
　　“姑娘，姑娘快到这边坐着！”老婆婆慌忙地点灯，领着他俩做到了床榻上。
　　“．．．．．．”那边检查尸体的龙啸闻状也微微偏了头来，脸上虽不见波澜，但眼中却是满满的关切。
　　“我杀人了，杀人了．．．．．．”仍未缓过神的少女颤抖着身子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看着失了魂般的文奚，老婆婆不禁背过脸去，连连叹道：“作孽哦，作孽！这个世道啊！”
　　南宫凛的眸中满是疼惜，他微微地低了头去，拍着她的肩：“没事了，没事了。”
　　龙啸静静地看着，没有上前。
　　婆婆摇了摇头起身走至窗前，为那个失了魂似的女孩倒茶压惊。
　　“小心！”
　　尚未反应过来的龙啸被老婆婆一个挡身护在了身后。
　　利刃刺破肌体的声音。
　　干瘪的身躯就这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龙啸的脑中尚是一片空白，本能地他扶住了她，接着就看到了那个本已死去的尸体手中握的三棱刺深深地没入了老婆婆的腹中，有血流出，是墨绿色的，这刺上竟是淬了剧毒！
　　冷漠的眸中有怒火燃起，少年举刀狠狠地砍了下去，生生切断了那个人的头颅！
　　老婆婆抬起无力的手按上他欲再次举起的刀，虚弱地开了口：“何必呢，人都死了，你们都是小娃儿，为什么非要干这些事呢，唉——”
　　“婆婆！”眼前的一幕彻底刺激到了文奚，只见她疯狂地起身冲了过来，握住了龙啸怀中婆婆的手，眼泪肆无忌惮地汹涌而出。
　　“哭啥呢？不哭了，该高兴啊，老婆子我总算可以去见我的老伴还有我那连媳妇还没娶得可怜的儿子了。”老婆婆在咳出一口血后，淡淡地露出了笑容，颤抖着无力地手探上了文奚的脸颊，温润的泪浸晕到了枯槁的手指上，那只手顿了顿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婆婆——”撕心裂肺的呼唤，文奚觉得自己心痛得要死去了，今天有两个人在她的面前死去，一个是被自己亲手扼杀的，一个却是死在自己的摇摆不定中，如果她不那么软弱，不那么在意，上前再补上一箭，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第二次悲剧？
　　自己真的只适合呆在深山老林中吧，在这个世界，她注定无法活下去啊。
　　这是个生命如草芥的世界，而她太在意生命了，自己的，别人的。顾忌太多，便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
　　只是，她怎会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在今后漫长的时光中，她见证的悲伤远不是现在这个可以比拟的。
　　“葬了吧，在这样的世道，死了未尝不是解脱。”南宫凛闭了闭有些湿润的眼睛，叹息般地开口。
　　“对不起。”文奚的脸埋得很低很低，声音却异常清晰。
　　“别太自责。”难得温柔的声音，南宫凛对她。
　　“那个人不是七曜的，梅花针是少林兵器，在排除少林的情况下，只可能是他们了，看来想要占便宜的人还真不少。”龙啸冷笑了一声便抱着老婆婆出了屋子。
　　天边已泛起了一层鱼肚白。
　　有鸡鸣的声音传来。
　　“恩，我们追的人也只有一个是七曜的，真难得他们会分开行动，剩下的确实不知何门何派，看来，近几年的江湖，不太平啊。”南宫凛领了行李亦出了门去。
　　文奚怔怔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葬了老婆婆。
　　逝者已逝，生者尚有未完成的使命，路还是要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