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时针》莫小羽

4、第四章

　　「伍」

　　萧子忻的冷漠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她的一言一语无不狠狠地捶击着女生的心。

　　原来。妳是恨我入骨阿。

　　女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我以为，妳已经不在乎了。”
　　当我瞧见妳憋着气红着脸，好不容易才对那个人说出“我喜欢妳”的时候，当我瞧见妳还有力气拨开我的手的时候，当我瞧见妳还好好地微笑着过着生活的时候，我是真的真的以为，妳那块被我狠心割下的伤口已经完全复原。
　　“如果妳现在是在关心我的感受的话，为什么当初还要离开我。”眼神终于有点动容。
　　即使伤口已经痊愈，也还是会留下不忍触摸的疤痕。
　　不在乎了或许是真，但记忆还是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躺在我的心里，让我感到格外的疼痛。如果妳能明白，离开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决绝居然不给我一点机会。
　　“过得还好吗。”女生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对话下去，“家里。还好吧？”
　　“不用妳假惺惺的。”再次冷漠。“妳这个只懂得喜欢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关心我。”
　　分手。当初分手的理由，就是因为我没有钱了，没有资本去任由妳胡乱任性去挥霍青春了。我不会忘记的，妳当初的眼神，是多么的冷漠无情，我无法忍受，妳居然是为了这样的理由才选择跟我在一起。我对妳付出了无私的真爱，却换来了妳假意的错爱。

　　——呵。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没法和妳在一起了。妳都没钱了，我跟着妳还有什么意思。
　　——拜托，这年头怎么可能会有人跟妳搞百合啊。妳是神经吗。
　　——如果不是为了钱，我会和妳在一起？
　　——妳自己的父亲生意失败，那是妳活该。谁叫妳们都这么笨。哈哈。

　　即使妳不爱我了，即使妳或者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我都可以沉默着忍痛接受。
　　可是，妳居然是为了钱才应允与我交往。

　　那个时候，妳宛如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巫师，我亲眼瞧见了一个女人也能如此残忍而不留情面。我终于明白，温柔的妳，大方的妳，宽容的妳。曾经的这些，全都是妳的伪装。我很想说妳的演技很好，但我更想就那样握紧我的拳头，向妳狠狠地挥去。
　　哪怕赔上我的性命，我都要挽回我的尊严，我们家的尊严。

　　“呐，子忻。爸爸今天赚了好多钱哦。妳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呵。”记忆中，父亲是个很能干的人。总是面带笑容而且亲切，完全没有架子，与母亲也一直相亲相爱。
　　“是呢，妈妈今天带妳去买件新衣服怎么样唔？”美丽的母亲宛若一名最善良的天使，脸上挂着的，总是温柔的微笑。

　　从来都不呵斥自己，从来都是很纵容自己。
　　在外面打架了父亲也只是摇了摇头，丝毫没有要暴打自己的意思，而母亲则是温柔地抚摸着，说着“不可以这样”的话，在隐隐责备的语气背后，自己看到的，却更多是母亲的宽容。
　　我们，本来幸福地拥有个完美的家庭，活得简单而满足。
　　只是。因为后来生意失败。仅仅。是因为父亲的投资遭遇到了变数。这原本美好的一切立刻化作乌有。看着逐渐消散的美好，望着充实的曾经渐渐被悲伤填满而被无情地封进了历史变为了尘埃，却无能为力。
　　父亲和自己一样，都是很倔强的人。不会忘记的，当初父亲坚定的神情，当他握紧拳头许下靠自己的努力东山再起的诺言的刹那，心里只觉得充斥着厚重的忧伤感，但更多的，是对父亲那份由衷的敬佩还有强大的责任感。
　　望着母亲日渐消瘦的容颜，直直地望向深邃的目光里暗藏着的那份与父亲无异的坚定，自己就重重地发誓，必须保卫这个家的尊严，必须努力，必须奋起。

　　所以当女生戏谑地说出没心没肺的话时，萧子忻只觉得自己红了双眼，痛了内心。

　　——妳不喜欢我可以，妳离开我可以，但是请不要侮辱我的家人。

　　倔强，刚毅。萧子忻所散发出的霸气顿时笼罩着女生的四周，并不是不争气，并不是一无是处，并不是倔强。或者，应该说那是坚强。
　　女生觉得自己说得过火了些。但似乎已经无法收口。
　　因为她分明瞧见，萧子忻的眼里多了一种东西。一种可怕的东西——

　　那是恨意。

　　对不起这句话已经无法开口了，止不住恨意的滋长。
　　那样残酷的过去都曾经让两个女生悲痛欲绝，即使到今天，恨意似乎也并未消长。

　　“我的确喜欢钱，但我也知道，钱不是唯一。”卓雨嫣挣扎着，努力使自己从惨痛的过去里醒过来。
　　“那么。那个男人呢？”妳不是和那个有钱的败家子远走高飞了么。
　　卓雨嫣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没有答话。
　　似乎有些不对。
　　萧子忻皱了皱眉，紧跟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被甩了啊？”突然觉得好笑，真是大快人心呢。
　　对方却丝毫没有理会女生的嘲讽。

　　沉默。
　　寂静。

　　周围的气息因为两人的静默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突然，女生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
　　萧子忻眯起了眼，看着她。
　　气氛越来越不对了。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么。
　　终于，一句让萧子忻惊讶得无法言语的话划破了足以令人窒息的幽静气氛。

　　女生的语气显得颤抖而沉重——
　　“如果我说，我一直都很爱妳。妳信不信。”